我有些着急了,小荷知道我不熟悉將軍府,往日中一直跟在我身邊,即使是離開一會兒也要知會我的,今天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愈發慌亂,看見前面有路就一味的創,也沒注意自己走到了哪裡,不知找了多久,仍是一無所獲。帶到我停下來環顧四周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主院了。這下好了,小荷沒有找到,自己也不知身在何處了。
我有些挫敗,拼命地回憶着來時的路,結果發現自己剛纔光顧着找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兒的。原本我還想着能碰上個侍女或是家丁,可這地方空無一人,,半天也沒見個人影,我只好放棄守株待兔這個計劃,開始在這將軍府裡漫無目的的走,說不定就能誤打誤撞的走回去了呢。
可惜我沒有這份運氣,霂雨院沒找到,正院也沒找到,反而一頭進了將軍府的後花園。這地方除了剛進府時我對這裡充滿了好奇,和小荷一起轉了轉,之後便沒再來過。冬天的花園寂靜凋敝得很,尉遲熙也沒有文人墨客那樣的閒情逸趣,在自己的花園裡栽幾株梅花,閒時煮酒賞梅之類的。小荷曾說園子裡有幾株桃花樹,若是春天裡開得正好,纔是一年中花園最美的時候。我聽後不以爲然的撇撇嘴,果然是個武夫,花園裡只有幾棵桃樹,假山流水就算美了,真是白白浪費這麼大的地方。只是這畢竟不是我的家,一切還是尉遲熙說了算,所以我的不以爲然也就只有自己聽見了。
花園就花園吧,好歹我現在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雖然這是連通內院和外院的地方,但現在是晚上,外援和內院的人都不得隨意進出,況且,又有誰會在半夜出來“觀賞”花園裡這幾棵光禿禿的樹幹。
我坐在遊廊邊上,考慮要不要再回去試試能不能走回主院。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可惜我今天穿出來的這件披風沒有帽子,我只好一再裹緊了披風,至少能讓身上暖和些。
“你是誰,怎麼這麼晚了還在花園裡?”
我原以爲這花園裡就我一個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下意識的擡頭,正看見一個年輕女人站在眼前。
“你又是誰,這麼冷的天跑來看風景。”
我說話的態度並不客氣,也許是凍了大半天又找不着路的緣故。這女人看來涵養不錯,聽到我的反脣相譏並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一笑:“我吃了晚飯後,總會到花園裡來走走,雨雪風霜也是不誤的。晚上這裡總是寂靜的很,很少有人來往,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和我一樣來這裡“看景”呢。“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來看景的。“我趕緊搖了搖頭,”我住在霂雨院,剛剛我的侍女找不到了,我就出來看看,結果,就回不去了。“
她若是與我針鋒相對,我當然不會客氣;可她這樣毫不介意我語氣的不善,還好脾氣的解釋,我反而覺得自己言行莽撞了。
果然,她微微張嘴,似乎有些驚訝我深更半夜的坐在這裡居然是因爲迷路了,但好在沒有嘲笑我:“原來是爺的妹妹,風荷失禮了。小姐快起來吧,這裡風大,奴婢帶妹妹回去。”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嘴裡說的“爺”是誰,她怎麼又自稱“奴婢”了,這個叫風荷的女人就急急把我扶了起來,駕輕就熟的領着我就朝內院的方向走,難爲她也沒提着燈,居然走的這樣快。
進了內院,我被她領着七拐八拐,不知怎麼就到了主院。院子裡燈火通明,尉遲熙正站在院子中間,臉色陰沉,旁邊跪着小荷,正不住的哭。就連馬漢大哥也沒走,似是焦急的正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小荷,你怎麼了!”我也顧不得領我回來的風荷了,急忙跑到小荷身邊,尉遲熙看樣子正在發作小荷,身爲她的主子我不能不管。
小荷像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驀地支起了身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扶住了我的胳膊:“小姐,小姐您去哪兒了,奴婢就是回屋裡給您拿件厚實點的披風的功夫,您怎麼就不見了啊!”
“啊?”我頓時傻了眼,原來她是回霂雨院去了,難怪我在主院到處找她也找不到,“我以爲,你在院子裡頭,就出來找,結果走到花園去了。”
“小姐,您可嚇死奴婢了,奴婢回來到處找不到您,主院的人也不知道您去哪兒了,您知道奴婢有多擔心麼。”小荷一聽也傻了眼,爲我的路癡感到無奈。
我趕緊拉着小荷站起來,這才發現我們主僕情深的時候風荷已經走到了尉遲熙的旁邊:“爺,奴婢晚上在花園裡碰見了小姐,得知小姐找不着回來的路,這便與小姐一同回來,讓小姐受驚,還望爺勿怪罪。”
從剛纔一直糊糊塗塗的我終於反應過來原來她說的爺就是尉遲熙,她是尉遲熙的什麼人,我想問身邊的小荷,可惜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一直陰沉着臉的尉遲熙終於發話了,卻是對小荷:“你明知道小姐那個時候快回去了,還擅自離開,讓小姐受了這大半天的罪,是失職。按家法本該罰你二十鞭子以儆效尤,”尉遲熙頓了頓,又看了看我,才接着說:“看在小姐還離不開你的份兒上,罰你半年的月例,你可服氣。”
我看到小荷聽到二十鞭子時臉都嚇得煞白,好在尉遲熙只罰了她半年的月例,小荷抹了抹眼淚趕緊伏地謝恩,生怕尉遲熙改了主意:“奴婢服氣、服氣,謝將軍開恩。”
我看着被尉遲熙晾在一旁的風荷,正打算開口,馬漢卻在這時走過來:“妹子啊,你可嚇壞將軍和大哥了。小荷驚慌失措的跑到書房跟將軍說你不見了,將軍差點失手打翻了硯臺啊,趕緊叫來內院所有的家丁滿府的找你。你這丫頭也真是的,在自家府裡也能走丟,說出去都沒人信。
我動了動脣,卻沒說出什麼來,只得任由馬漢繼續說下去:“天這麼冷,你也在外面凍了大半天了,趕緊回屋暖和暖和吧,別在這年關底下得了風寒。“
小荷也勸我趕緊回去,喝一碗薑糖水再把這身衣裳換了:“小姐,您的手冷冰冰的,不回去趕緊焐焐怕是要凍壞了,這裡沒咱們的事了,咱們趕快回去吧。“
前面已經有兩個家丁打着燈籠準備送我回去,我回頭看看尉遲熙,他還是在那兒抿着脣一言不發。我只好對風荷點點頭,算是謝過,就被小荷扶着回了霂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