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莫森在旁邊涼涼的接了一句。
巫勝沒有在意莫森與賽斐的拌嘴,只是憂慮道:“眼下我還懷疑你們在美國被人出賣,極有可能是在暗地裡下絆子。”
話到這裡,華景笙卻有了更深的一層憂慮,棱角分明的臉上沉着厚厚的冰霜,淡聲道:“對方是忍者,除非主人有所囑託否則一生只會認一個主人,當初方元淅爆炸墜崖之後我們的人有沒有蒐羅過那片絕壁?”
莫森對當時的情況不清楚,沒有發言權。
賽斐參與那一戰,但是卻沒有蒐羅,便如實的搖頭,“沒有。”
當時已經兵荒馬亂,他根本就顧及不上。
而巫勝比兩人反應快,雖然沒有參與,但是後來也知曉了整場博弈,當即猜測道:“景爺,您是在懷疑當初的方元淅沒有死?”
不等華景笙解釋,賽斐就震驚過度的接了口,“怎麼可能!那片絕壁那麼深,那個炸彈那麼猛,方元淅一個什麼拳腳不都懂,連槍都不太會使的公子哥怎麼可能逃過一劫?”
華景笙細想了當時的情形,方元淅當時的情況尹婪看得一清二楚,她都沒有懷疑過,的確不太可能。
可是很多事情越不可能就越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我的猜測。”然而沒有證據,這種猜測也是毫無根據。
巫勝聽華景笙這麼說,沉思了片刻,答:“這件事我還在跟進,如果對方真的還活着,一定會和我們碰面的。倒是這次烈豹家族的宴會,不知道景爺怎麼打算的?”
說到了正題上,賽斐和莫森都同時望着華景笙,雖然對方來意未必善,但是眼下也不是躲避的時候。已經連續被兩批人追殺了,這對於他們來說太憋屈了。
不反擊,就太懦弱了。
華景笙短暫的沉默之後,輕而緩的答了一個字,“去。”
其他兩人立刻表示支持。
尤其是莫森,正憤慨的唸叨:“老大威武,我也覺得該去,好讓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睜開他們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們,知道我們的權勢。”
巫勝沒有他那麼樂觀,但是華景笙已經決定要去,他也只得立刻着手安排接下來的事。
“景爺,我這次出來帶了部分自己的人,他們分散着住在四周不同的酒店和旅館,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被發現,之後有需要可以隨時調遣。”
“好。”華景笙頷首,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希望這一次的宴會不會讓他失望。
在衆人蓄勢待發的等待中,時間一晃就來到了宴會的當天,已經連續晴朗了數日的天空,在昨晚半夜的時候開始下雨。雨勢由清淺的敲打聲變爲了嘩啦的傾盆之勢,原本只是細潤着土壤的雨水到後面成爲了一條條雨鞭狠狠的抽在了窗沿和地面上,匯聚了一條條小流,奔騰着朝低窪處匯聚。
尹婪一夜安眠,直睡到了十點才起牀,推開窗戶時,一股經雨水沖洗的清新感鑽鼻而來,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讓人覺得心曠神怡,舒適異常。
洗漱之後,她走下了樓,繞過簡練的客廳,直接走到飯廳,之前見到過的管家親自將已經做好的早餐小心的放在餐盒中,女傭在一旁幫忙,聽聞
腳步聲兩人都同時回頭。
管家見到尹婪,雖然對上次她差點殺了溫斯心有餘悸,但是他還是儘量親和的開口:“尹小姐,早上好,請問您想吃什麼早餐?”
尹婪素來對吃的不是特別挑剔,便答:“不用麻煩,你那邊剩下什麼就給我吃什麼就好。”
“好的。”布森吩咐女傭爲尹婪準備一份同樣的,而後端着托盤走出來,“尹小姐請稍等片刻,您的早餐很快就備好了。我先去給少爺送餐,失陪了。”
“好。”尹婪不適應這種被人捧着的感覺,只能儘量保持自己應有的禮貌。
因爲上次自己險些殺了溫斯,她清楚這位管家對她的印象很不好的,但是有着良好休養與紳士品格的他不允許自己對一個女人口出惡言。
布森離開了幾分鐘,女傭就將她的早餐奉上,就是幾片吐司加牛奶,很簡單,也很西式。她拿了一片連黃油都懶得塗,直接下嚥。
火速的解決了吐司之後,她悠然的喝着牛奶,同時目光時不時的朝門口掠去,如果不是今天醫生會來找她,她又不想第三個人知曉這件事,她纔不會那麼早的出現在客廳。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醫生過來,倒是等到了樓上突然發出“乒乓”的聲音,像是好幾樣東西被打翻在地。
她看了看桌上的早餐,很像它。
果然不多時就聽聞布森急促而無奈的聲音從房中蔓延到了門外,“少爺,您別生氣,吃點早餐吧。”
裡面的人沒有說話,只是“乓”的一聲把門摔上了。
布森望着緊閉的門重重的嘆氣,而後萬般無奈的走了下來。
尹婪不是好奇的人,尤其是對溫斯的一切,所以她繼續喝着牛奶,神態安然的等着。
布森下來之後,還不放心的擡頭望了一眼上面,希冀着溫斯會下來用餐,但是樓上安安靜靜,門扉緊閉,讓他的眼睛再度被無奈充斥。
喝完了牛奶,尹婪沒有回房間,而是走到了客廳,好整以暇的等着。坐着在沙發上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整理衣襟,觸及貼身的地方一片平整,沒有一點起伏。她的手立刻僵住,再確定了一次之後,她轉身飛奔上樓,將房間裡裡外愛找了個遍,登時臉色就沉了下去。
她的手機呢?爲什麼不見了?又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這下,五哥又聯繫不上他了,也沒有人能聯繫她了。
帶着些許沮喪走下樓,正巧又看到站在樓梯口往上張望的布森,她沒有理會,緩步走下去。
“尹小姐。”這一次布森叫住了她。
“什麼事?”她停在布森的身前,看着比她高出了兩個頭的他,覺得一陣壓抑,不由後退了兩步。
布森見尹婪後退了兩步,認爲是她在警惕自己,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嘗試着說出自己的想法,“尹小姐,可以麻煩你幫我勸勸我們少爺嗎?他身體不好,醫生交代過,必須飲食規律,且好好靜養。可是他心情似乎不好,不肯用餐。我懇請你幫我勸勸他。”
尹婪聽聞布森的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張柔媚的臉有了些許光彩,“可是我勸不了他,我和他之間很容易衝突起來,而且我怕我控制不足殺了他。”
布森驚訝的望着尹婪,而後識相的閉嘴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醫生沒有來,尹婪等得有些慌,猶豫着要不要親自去問問。但是轉念一想,自己恐怕連這扇門都出不去,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身後傳來了下樓梯的聲音,她沒有回頭,這是她等的這半個小時里布森第三次被轟下樓了。
之前她以爲如溫斯這樣喜怒不定,性格乖張的人一定不會是一個好主人,但是看在布森一直記掛着他,擔憂着他的事情上,她又覺得或許不是這樣。如果不是一個人曾非常信任對反,依賴對方,另外一個人是不可能會那麼縱容那個人的。
一切的關係都必須是雙向的,纔會是有效的。
雖然她對溫斯的事情沒有興趣,但是看到布森一次次失敗,一次次沮喪,卻一直耐心的包容,耐心的勸說,讓尹婪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層更爲神聖的身份——慈父。
除非是親人,不然沒有人會無條件包容另一個人的所有任性與不可理喻。
而這個神聖的身份,是尹婪這一生的夢魘,同時也是她這一生用不可企及的美夢。
看到這般關切着溫斯的布森,她的心生出了幾分不忍,同時對溫斯這樣一再漠視生出了縷縷不滿。
看着布森已經準備好第五次衝鋒,尹婪從沙發上起身,柔聲道:“如果你不介意,我願意試一次。”
布森回眸望着尹婪,臉上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謝謝。”
端着布森準備好的早餐,尹婪看了看緊閉的門,沒有學着布森那麼禮貌。確定自己端穩了托盤之後,她後退了一步,隨即一腳踹在門上,本以爲自己的力道可以一腳踹開對方的門,沒想到那扇門固若金湯,愣是沒有垮。
只是她的聲響驚動了樓下翹首以盼的布森,讓他疑惑出聲:“尹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尹婪郝然,自己算不算是自作聰明。
正準備再來一腳的時候,緊閉的門突然打開,溫斯穿着一套淺灰色的家居服,五官俊俏,眉眼冷漠的站在門口,那雙淡紫色的眼睛不含一絲情緒睨着她,讓她收住了腳步。不等對方開口,她強行剝開對方的身子衝了進去。
“出去!”溫斯見尹婪問也不問直接闖入了自己的領域,登時怒了,大聲斥道。
“可以,你吃了早餐,我就出去。”尹婪就近挑選了一處沙發坐下,看似閒適,實則警惕。溫斯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主,他隨時能對自己出手,她必須隨時做好脫險的準備。
溫斯望着宛若無賴的尹婪,看着那張柔媚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生動之色,眼波一陷,但是表情卻是寒若冰霜,“我不想吃,你出去。”
“你吃了,我就出去。”尹婪也是十分倔強的人。
溫斯見尹婪不聽勸,紫色的眼睛一沉,泛起了深紫之色,衝過去就要掀翻早餐。
尹婪早有準備,眼看溫斯伸手,立刻託着托盤後退,一副準備跟他打游擊戰的表情。
溫斯見狀,憤恨不已,情緒波動下胃部突然再度作涌,一股酸水直直從胃部涌上了喉嚨。他臉色一青,放棄跟尹婪鬥爭,跑到了衛生間,難以自抑的開始嘔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