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原本並不想將實情告知,但是面對慕佑天的直接,他卻動了心。
“這慕副將乃是個磊落之人,我不妨與他交心一些,將實話告知於他!”三皇子好生在心中權衡對比了一番,終是做出了決定。
雖然相識時間很短,但是他總覺得,一見到慕佑天就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感,更是想要從心底深處信任他。
“我不瞞你,我着實信不過宮中的那些御醫!”三皇子面色一窒,從前的玩世不恭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憂傷之色。
他頓了一下,再次開口說道:“母妃的病,到今日已足足有三載!由最初的傷風感冒到如今的諸病纏身,日日讓太醫照料,非但沒有好轉,反而還越發的嚴重了!”
只要一想到雪妃的病,三皇子的心頭就如同橫着一把尖銳的刀。雪妃娘娘每發病一次,那刀尖便會刺入他的肉中幾分。
慕佑天面色一變,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道:“那三皇子的意思是?”
話剛問出口,他便察覺到多有不妥,急忙補充道:“三皇子,可以不必說!”
慕佑天原本以爲這個問題會讓三皇子覺得尷尬,誰知三皇子竟然毫不在意一笑,“慕副將,你毋須如此!本皇子是信得過你的,自然會對你知無不言!”
“多謝三皇子信任!”慕佑天心中陡然一暖,再次嚐到了久違的親情和信任的味道。
三皇子面色陰沉,安雙玩世不恭的眸子裡似瀰漫上無盡的心事。
“我擔心,如此醫治下去母妃的身子會被徹底的掏空!”三皇子苦澀一笑,繼續說道:“宮中爲奪得名利,什麼骯髒的手段都能使的出來!你可知,每個朝代的後宮中有多少神不知鬼不覺死去的妃子?”
慕佑天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涼氣,心思猛地變的活絡起來,“三皇子的意思,卑職明白!”
“你是個明白人!”三皇子讚賞的盯了慕佑天一眼,出言誇讚道。
“只是即使能夠尋得醫術高超之人,也斷然無法入宮爲娘娘診脈,三皇子可曾考慮過這個問題?”慕佑天善意的好心提醒道。
三皇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再次出聲道:“無妨!先尋到人,至於如何能夠把人弄進宮裡來,我會再想辦法的!”
也不知爲何,慕佑天竟然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好!”
他之所以會這樣做,或許是因爲他骨子裡的俠肝義膽,也或許是因爲在他心中對三皇子的好感。
星眸中陡然閃過一道機警之光,慕佑天再次開口補充道:“只是此事三皇子定要保密,萬萬不可讓任何人知曉,此事是我而爲。即使是皇上,也不可以。”
慕佑天只想一心爲朝廷爲百姓做些實事,並不想將自己捲入宮廷鬥爭的漩渦之中。
三皇子的脣邊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此事即使你未求我,我自也會爲你考慮。這點品性和常識本皇子還是有的!”
慕佑天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抿脣一笑,算做應答。
“卑職還有一事不明,還望三皇子賜教!”慕佑天低眸沉思了下,再次開口道:“三皇子身邊就沒有其他可靠之人嗎?爲何偏偏選中在下?”
此等直白的問題,着實讓三皇子暗自吃了一驚。
只見他眸中精光一閃,隨即微笑道:“慕副將,你的性情果然夠直接!這就是本皇子最欣賞你的地方!”
慕佑天謙虛一笑,心中依舊很是期待能夠得到答案。
三皇子的面上突然閃過一片黯然之色,神色哀傷的繼續開口道:“實不相瞞,我只是個失寵的皇子,身邊怎會有可以依仗的人?在宮外更是沒有屬於自己的勢力!也正是在這萬般無奈之下,我才決定找你,也算是我與自己的一場賭博!”
慕佑天起身,雙手作揖,朗聲道:“恭喜三皇子,此局您賭勝了!”
三皇子爽朗一笑,面上隨之閃過喜悅之色。
因着這層關係,慕佑天與三皇子二人之間的關心,更進了一步。
伺候二人又以當今的時局,閒聊了一番。他們二人展開話題之後,似乎越聊越投機,很是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
直至傍晚時分,慕佑天才從三皇子的宮殿走出,在侍衛的護送之下徑直出宮。
東宮。
太子慵懶的倚靠於鋪滿絲綢錦墊的軟塌之上,神色倦態。他的眉頭緊皺在一起,絲毫正在爲什麼事情而懊惱。太子的軟塌旁邊跪着兩個美貌的小丫鬟,正以手做拳,輕輕的敲擊太子的肩膀和雙腿。
她們的動作很是輕柔,一下下的敲擊也很是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會弄疼了太子一般。
只見一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來不及喘一口氣,便急切的稟告道:“啓奏太子,那人此刻已經出宮。”
原本閉目養神的太子,猛地睜開眼睛,眸中蔓延上不滿之色:“你可打探清楚了?當真是待到此刻才離開嗎?”
那小太監聽聞太子懷疑之言,整個上半身隨即匍匐在地上,做驚恐狀,“小的不敢欺瞞太子,我們的人一直都守在三皇子宮門之外,那小將的確是剛剛纔離開。”
“竟然待了這樣久!”太子似乎很是惱怒,猛地一下從軟塌上坐起身子。
那兩個爲他捶腿的丫鬟,着實被嚇了一大跳,瑟縮着脖子迅速得躲到另外一邊。
“你即刻派人去查,查看一下這小將與三皇子是否早在暗中已有聯繫?或者是這小將到底是何種身份?”太子當即勃然大怒的吩咐道。
那小太監似早就被太子的暴躁嚇破了膽子,此番又見太子發火,便忙不迭的機械般點頭答應下來:“是,太子殿下!奴才立刻便安排人去查!”
太子不耐煩的揮揮手,那小太監便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急匆匆的跑走了。
“慕佑天?他也姓慕?是否和皇家有什麼特殊的關係?爲何父皇對他格外的關照,而三皇子又特意親近之呢?此人到底是何人?”太子起身,踱步到窗前,暗自在心中揣測道。
自他的潛意識裡,一直覺得慕佑天此人絕非是尋常之人。也正因爲如此,太子纔會如此的關注此事。
小太監人剛走,太子便轉身吩咐小丫鬟:“去將李嬤嬤請來!”
“是!”小丫鬟飛也似的跑走了。
片刻之後,一個年老滿臉皺紋面色兇狠的嬤嬤被帶了進來。此人面向很是猙獰,看起來一點不和善。
“老奴,參見太子!”她對太子的神色,倒是極爲恭敬。
面對此人太子登時換了一副寬容大度的容貌,和藹道:“此事事關重大,所以不得不勞煩嬤嬤親自來此一趟!”
“太子客氣了!我雖是皇后娘娘的乳孃,但是卻終究只是個奴才。太子殿下也便是老奴的小主人,怎可說如此客套之話?”那老嬤嬤面對太子的禮遇,似乎很是誠惶誠恐。
太子趕緊打斷了她的話,再次開口道:“就連母后對李嬤嬤都禮讓三分,莫要說本太子了!李嬤嬤此番讓你親自前來,只因我有要緊的話要拖你傳給母妃。”
李嬤嬤機警的巡視一下四周,見的確無人,這才放心的踱步到太子身邊,伸長了耳朵傾聽。
“李嬤嬤你定要轉告母妃,那件事是時候該行動了!此時已早不宜,若是一味的拖下去,恐會新生變故。”太子的眸色陡然變得陰狠,就連聲音都摻雜着清晰的狠厲。
“是!老奴記下了!老奴即刻便進宮!”李嬤嬤很顯然對此事十分的重視。
“有勞嬤嬤!”太子禮貌的致謝。
隨後李嬤嬤便隻身離開了,她一這一走,壓在太子胸口的那塊大石頭似鬆泛了些,不再似起初那般沉重到壓的喘不過氣來。
驛站。
慕佑天剛一進門,那笑面虎掌櫃便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慕副將,我已經讓小二將您的房間搬到二樓朝陽的房間了!若是累了,小將可以即刻上去休息!若是小將餓了,我便即刻吩咐廚子爲小將做可口的飯菜!”笑面虎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一改從前的狗眼看人低,竟對慕佑天出奇的巴結起來。
慕佑天微微一怔,星眸望向那張滿是諂媚笑容的笑臉,竟怎麼看都覺得覺得那面上的笑容實在太假。
見他如此諂媚慕佑天心中難受,下意識的將目光別開,望向不遠處的青花瓷瓶。
“掌櫃今日是怎麼了?我在之前的雜物間分明住的好好的,爲何要給我搬家呢?”慕佑天皺了下眉頭,大惑不解道。
那笑面虎掌櫃面色陡然一僵硬,不過轉瞬便恢復如常,笑嘻嘻的回道:“現在有個多餘的房間空出來了,所以趕緊給小將騰了出來。從前對小將的怠慢,小將千萬莫要放在心上。”
慕佑天心中甚是清明:“那間房,分明一直就空閒着!笑面虎這舉動,分明就是隨風倒!”
慕佑天很是看不慣這樣的行爲,便懶得再與這掌櫃多言,便轉身朝樓上走去。
推開門,滿室的陽光!此等上房,與從前住的那個潮溼陰暗的小房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咚咚咚!”外面傳來輕輕的叩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