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佑天回身,神經陡然一緊,衝門外大聲吼道:“何人?”
“小將,我是店小二,我們掌櫃的讓我給您送些茶水和糕點進來。”
慕佑天聽聞此言,縱然心中不悅,終究還是大步走至門邊將木門打開。
房門一開,一個粗壯的身影,陡然靈活的閃了進來。
慕佑天登時瞪大了星眸,暗自吃了一驚。不過他的反應極快,一個懸空轉身,雙臂使力便將房門迅速的關上了。
“主子!”那粗壯大漢,將手中的茶盤放置於桌上,便奔到慕佑天身邊恭敬的行跪拜行大禮。
“趙盟!”慕佑天再次吃驚的低呼一聲。
趙盟擡起頭,露出了一張疲倦的面龐和倦怠的雙眸。
“果真是你!”慕佑天頓時大喜,急切的攙扶起趙盟的胳膊,扶他起身。
“你怎麼會在這裡?那韃靼九公主可有消息了?”慕佑天一心掛念耶律傾城,顧不得太多,一把抓住趙盟的手腕急切的疊聲詢問道。
趙盟見慕佑天如此心急,便索性常說短說道:“有消息了!小的前來,就是爲了稟告主子。”
“好!”慕佑天心中大喜。
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內心早已經翻江倒海一般,滿心都是耶律傾城那調皮的笑臉。
趙盟再次開口稟告道:“啓稟主子,那九公主已經我們的人給帶出來了。現在正安置在小淼處,不過韃靼軍發現公主失蹤之後,現在正在全力搜尋!那小淼處也絕非是個可以久留之地!小的此番前來,就是爲了詢問主子,該將那九公主安置於何處?”
聽聞這個消息,連日裡壓在慕佑天心口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好!此事辦的漂亮!”慕佑天心中大喜不已,連聲開口稱讚道。
慕佑天凝神思索了片刻,毅然決然的開口對趙盟吩咐道:“你且回去吩咐小淼,你等要秘密將九公主帶來京城!切記,一定要讓小淼隨行,而且要讓小淼給九公主易容!”
趙盟登時便點頭應答:“好!我即刻便去辦!”
慕佑天滿意的點點頭,聲色一柔,關切道:“我見你眼睛都熬紅了,這些日子定是很辛苦。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你且在客棧好好休息一晚,可先放信鴿給小淼,至於你明日再行動也不遲!”
趙盟的脣角劇烈的抖動了幾下,再次擡眸之際,聲色竟然變得哽咽:“多謝主子!”
慕佑天隨之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望着那個粗壯的背影走出房間,慕佑天心中對這趙盟有說不出的滿意。
“這趙盟行事果斷,辦事利落,卻從不多問一句,着實是個很好的幫手!”慕佑天在心中暗自評價,至此他對趙盟這個屬下也越來越滿意。
趙盟帶來此等好消息,讓慕佑天連日來懸着的那顆心,終於放了下來。耶律傾城有了好消息,他便心安了許多。
“京城畢竟是重兵把守之地,韃靼軍即使追到此處,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傾城若是人能到京城,勢必要比在其他處安全很多。”慕佑天暗自在心中想道。
趙盟辦事,他越來越放心,慕佑天相信很快便會見到耶律傾城。
耶律傾城的事情有了消息,他便開始思量着手去做三皇子交待之事。
“縱然孃親的醫術極爲高明,但是從前卻是四皇妃的身份,想來宮中必然還有很多的老人能認得她。勢必不能讓母妃來此,爲雪妃娘娘診治。”慕佑天暗自在心中思量道。
沈幽若無法前來,但是能夠信得過醫術的人卻少之又少,該找誰來幫忙呢?慕佑天心中開始犯難是,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他的姨父劉庭羽可以幫這個忙。
想到這裡,慕佑天立即修書一封,寫與劉庭羽。書信只寫着,望劉庭羽速來京中,有急事相求。
礙於事情的嚴重性和保密性,慕佑天並未直接在信中說明整個事件的原委。
慕佑天相信,劉庭羽收到書信之後,會很快便來到此處幫他。
入夜,夜色寧靜,因爲連日來的疲倦,他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
一大早,慕佑天剛起牀,就發現驛館內的衆人幾乎在扎堆議論着什麼。
他一貫都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所以慕佑天並未想過要參與議論是非。他轉身,剛走出幾步,待聽清楚衆人議論的是什麼,身子陡然一僵,徑直站在了那裡。
身後衆人的議論聲不斷的傳來,慕佑天只覺得天昏地暗。
“你們知道嗎?宮中剛剛傳來消息,雪妃娘娘突然病危了!”其中一好事之人,擠眉弄眼的興奮議論道。
另外一人卻用嗔怒的語氣,責備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雪妃娘娘本身身子就虛弱,病倒也不算突然。”
另外一年長一些的老者,突然冷笑一聲之後,似是自言自語道:“宮中之事,向來哪有那麼容易說的清楚!”
這個驛站無異於就是傳風口,宮中乃至整個京城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在這裡傳播。
聽聞這個消息,慕佑天不可避免的震驚極了:“雪妃娘娘的身子雖然贏弱,但是卻也不至於這麼快就倒下!這裡面定然是有什麼貓膩!”
慕佑天的眼前突然閃過三皇子那張憂傷的面龐,慕佑天竟然也爲三皇子擔憂起來。
“三皇子那樣孝順的人,定然是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原本想要等姨父前來爲雪妃娘娘診治,現在看來恐怕等不及了!”慕佑天暗自在心中分析道。
原本他只是一個外人,卻沒想到竟然爲僅有一面之緣的三皇子的處境擔憂起來。不過再怎麼樣,他都始終只是一個小將,不日便等待聖上命令回到築城去,即使有心想要幫助三皇子恐怕也沒有能力爲其做什麼。
整整一日,宮中的各種小道消息不斷的傳來,在傳言中雪妃娘娘的病症似乎越來越嚴重。
傍晚時分,突然傳來了意料之外的噩耗。
“雪妃娘娘竟然仙逝了!”
驚聞這個消息,慕佑天只覺頭頂一顆炸雷猛地炸開了。
這個消息着實出乎他的預料,慕佑天的情緒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怎麼會這樣?雪妃娘娘竟然就這樣走了?三皇子可否承受的了這樣強烈的喪母之痛?七叔是否能夠接受的了這樣的打擊?”慕佑天憂傷而焦慮的反覆兀自嘀咕道。
他猛然想起,那個冰冷似雪的女子,那個嬌弱的卻眸光清冷的纖細身影,心中愈加覺得難過。
正當慕佑天黯然神傷之際,突然笑面虎領了一個行色匆匆的小太監走了進來。
慕佑天登時收斂自己的真實神色,正了面色,嚴肅的開口問道:“這位公公前來可有要事?”
那小太監見到慕佑天之後,微微屈膝行了一個小禮,便徑直開口說道:“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來,特請慕小將入宮一趟!”
不僅慕佑天,就連那笑面虎掌櫃都覺得吃驚極了!
“公公所言當真?”慕佑天一度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連聲反問道。
“沒有半句虛言!慕小將,快快隨我入宮吧!”那小公公再次開口重複道。
慕佑天在他的催促之下,儘管心中十分不解,但是聽聞七叔召喚他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便隨着那小公公入宮去了。
一入宮,慕佑天便敏銳的察覺到,今日皇宮內的氛圍,與上次截然不同。宮女和太監穿梭其中,但是個個繃緊了面龐,無一人面上敢有喜悅之色。
這些小太監和小宮女的面孔,儼然就是宮中的晴雨表。若是主子們有高興的事情,他們的臉上也敢有笑容。若是宮中有喪事,自然誰都不願意當那個被打的出頭鳥。
慕佑天隨着那小太監一起進入了承前殿,卻驚訝的發現整個大殿之內只有慕軒一人,並未有一個丫鬟和太監伺候左右。
那小太監將慕佑天領進來之後,識趣的退下了。
待看清楚正殿之上頹然坐着的那個人,慕佑天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短短一夜之間,他的七叔竟然滄桑了不上十歲。
只見慕軒的神色極爲疲倦,整個人無精打采,他的眼眶深陷眼圈很紅,似是哭了許久的模樣。而且他整個人都充斥着一股濃郁的憂傷之色,近之則覺他必然痛失摯愛之人。
慕佑天忍不住在心中犯起疑惑:“上次在七叔的壽宴之上,見七叔似乎並不喜歡雪妃娘娘,而且他們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似乎很是彆扭。爲何雪妃娘娘離逝之後,七叔竟然如此黯然神傷?難道他們二人之間有什麼難以言說的隱情嗎?”
慕軒的前後反差如此之大,怎會不令人生疑?
“卑職慕佑天,參見皇上!”慕佑天神色恭順的跪地請安道。
儘管大殿之內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最基本的禮儀還是不能少的。
皇帝擡眸,無精打采的瞅了慕佑天一眼,虛弱無力的開口道:“起身吧!佑天這裡沒有外人,你毋須如此多禮!”
皇帝的聲音沙啞,似是哭啞一般。
“是!”慕佑天看到慕軒如此疲倦的模樣,心底猛地一陣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