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永遠都相信你。”她背過身,大步朝前走去。保鏢立刻跟了上去,爲她撐傘。
看着她走遠,沈浩天再也撐不住劇烈的咳了起來。
“老爺老爺。”東伯急忙將手帕遞了過去,輕拍他的後背順順氣。
沈浩天咳得彎了腰,心氣涌上來,嘴角溢出了血絲。
看着這場景,東伯整個人都嚇傻了,衝着一旁的人吼,“快打電話通知楊醫生。”
“不用了。”沈浩天擦拭脣角,“我的身體我清楚,不要興師動衆。車準備好了嗎?我們回去吧。阿東,你留下照看黎黎,我比較放心。”
“可是老爺……”
“阿東,我唯一牽掛的就只有這個孩子了。”沈浩天看着遠空,黑色濃得化不開。“在我還能撐得下去的時候,至少能看着她再次站起來。”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七年,不需要她一直揹負着所有的過錯……”
這場雨整整下了三天,沈知黎在別墅裡住了三天,手機、平板甚至是電視都被收了起來。
她就像是被外界隔絕了一樣,除了不時上門的裁縫或者傭人外。更奇怪的是,傭人們甚至是保鏢並不限制她的自由。
“大小姐,真的不要人陪着嗎?”東伯不放心地問。
“不用。”沈知黎翻身上馬,笑道:“東伯還是準備好花茶等我回來吧。”
說着,她夾緊馬腹,馬兒有感應向前小跑出去。
別墅向東是一片樹林,小時候沈老爺子經常帶着她們姐妹來這邊騎馬。
‘姐,這回你一定追不上我。’
回憶席捲而來,沈知黎搖了搖頭,額頭冒出了陣陣冷汗。
‘姐,你怎麼那麼慢呀?’
‘姐,你快點啊……’
清脆的笑聲在耳畔迴盪,面前彷彿有一張笑臉,她伸出手去抓,卻什麼也沒抓到。
場景轉換,眼前那張可愛的笑臉上滿是委屈。
‘姐,你爲什麼不站出來?他明明找的是你啊。’
“啊——”沈知黎大吼一聲,悔恨的眼淚奪眶而出,“不是的,不是的……”
‘姐,我愛徐翰淼,你還要和我搶走他嗎?你連我唯一的光明也
要奪走了嗎?’
‘姐,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沈知黎猛然驚醒,身後嚇出了一陣冷汗,鬧鐘顯示是凌晨三點。
原來只是一個夢!
自從那天騎馬之後,回憶就像是卸閘的洪水,每日都被夢魘驚醒。
耳邊,似乎還有以晴的質問,是那麼的清晰。
她起身,赤腳踩在地板上,走到浴室裡打開水,冰冷的水將她澆了個透心涼。她蜷縮成了一團,用力的回抱住自己。
天很快就亮了,大早上颳了好大的一陣風,天空黑壓壓的,一場大雨將至。
加長版轎車裡,沈知黎安安靜靜的看着窗外。草木枯黃,整個天地黯然得沒有一絲生機。
“大小姐,吃些藥吧。”東伯擔憂的道,心裡充滿了疑惑,好端端的怎麼會說感冒就感冒了呢。
沈知黎把藥接在手心,接水杯的時候手一滑,水杯砸在了地面上,浸溼了婚紗擺底。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沈知黎覺得頭更昏沉了,全身彷彿一會兒置身冰窖一會兒又像是闖入了火爐中。
東伯收拾好玻璃渣子,這一擡頭不打緊,發現她臉色出現不正常的紅暈。“大小姐,我失禮了。”他伸手撫摸他的額頭,發現燙的厲害。
就在這時,車來了個急剎,沈知黎往前一撲,幸好東伯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大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沈知黎搖搖頭,努力撐着自己坐好。
“怎麼回事?”東伯轉頭責問司機。
司機委屈的指着車外,“前面那輛車攔住了我們了。”
話才落後,就有人敲響了車窗。東伯認出了他,是沈楠書的秘書,姓吳。
“吳秘書?”他搖下車窗,詢問道:“出什麼事了?”
吳秘書往車內看了一眼,“婚禮取消了,董事長讓我來接大小姐回去。”
“不可能。”東伯覺得不對勁,老爺並沒有任何通知。“你們先等等,容我稟告老爺。”
吳秘書眯了眯眼,突然伸手進了車內,咔嚓拉開了車門。
東伯察覺到危險,“你們想做什麼?”
“東伯,你是沈家的老人了,我們不
想傷害任何人。”吳秘書鑽進了車內,“只要過了今天,我保證一定會把你們安全送回沈宅。”
這是什麼意思?
沈知黎努力打起精神,他們這是打算逼她逃婚!到了明天,不管結果如何她都將百口莫辯,就算爺爺護着自己也無法力挽狂瀾。事後徐家肯定不依不饒,爺爺只能被迫妥協。
吳秘書既然是爸爸的人,那麼爸爸的用意——是以晴!
沈知黎只覺得心涼,爲了另一個女兒,就不惜要犧牲掉她嗎?
哪怕那時候她做錯了事,就永遠得不到原諒了嗎?
爲什麼?他們永遠也不肯原諒自己?
心痛如刀割,“吳秘書,是爸爸讓你來的嗎?”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執意要一個答案。
那雙眼讓吳秘書不敢對視,“是的,董事長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哪怕是聽不到答案前,她都存在着一絲小小的奢望。可當親耳聽到,胸口彷彿是撕裂般的疼,疼得緊湊了呼吸。她艱難開口:“什麼話?”
“這一切原本都是以晴的,你爲什麼要奪走它?”
這一切原本都是以晴的,都是以晴的……
“什麼意思?”她害怕起來,有什麼東西不敢碰觸。
什麼是以晴的?
“抱歉,我只是傳話的。”吳秘書愛莫能助,有些事不是他可以過問的。
“東伯,這是什麼意思?”沈知黎抓住了東伯的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不是爸媽的女兒嗎?”
“不,你的確是先生夫人的孩子。”東伯語氣篤定,臉色卻十分古怪。
“你還有事瞞着我?”沈知黎肯定的道,小時候的事情歷歷在目,爸媽偏心以晴不是一兩天。可她那時候都以爲她是姐姐,讓着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直到七年前發生了那件事,爸媽對她的態度直接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是她做錯了事,所以無論他們怎麼對她她都毫無怨言。
但是今天,吳秘書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難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樣……
她猛然起身,一頭撞在了車頂上,腦袋又是一陣暈眩。“不,我要親口問爺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