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纏看見夏如蘭的那一瞬間,忍不住哭了出來。
夏如蘭躺在水晶棺當中,因爲服毒自殺死亡。所以,她的全身肌膚都呈現出青紫色。臉也變成了青紫色,只是她的雙眸緊閉着,似乎走的了無心願。
夏纏只覺得雙腿發軟,胸口處彷彿堵着棉花一樣難受。哭出來之後,胸口更是撕扯般的疼痛着。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現在眼前,夏媽媽待她真的如同親生母親一樣的疼愛着。四年前,她離開的時候未曾向夏媽媽告別過。她光顧着逃避了,逃到曼徹斯頓四年。也未曾跟夏媽媽聯繫過,她總覺得未來很遠,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向夏媽媽道歉,向她解釋。夏媽媽也一定會理解的,可等到她再度站在夏媽媽面前的時候,卻是這樣一番情景。
她的夏媽媽再也不會對她展露溫暖的笑容,也再也不會給她迴應了。她想要解釋,想要道歉,想要說自己四年前不該一聲不吭的離開。可,她的夏媽媽再也聽不見了。聽孤兒院的義工說,夏媽媽在臨死之前留下了一封遺書。上面只說自己罪孽太重,活的太累了,最後用自己的生命救贖這一輩子。也算是解脫了!
她聽了這些之後,好難過。好後悔,後悔跟夏媽媽之間空白了四年。也好後悔沒有好好關心夏媽媽,沒有走進她的內心。沒有想辦法瞭解她年輕時候到的犯了什麼錯,需要這樣子的救贖?她真的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跟夏媽媽說。眼淚如雨點一樣砸了下來,雙腿越發癱軟,幸虧身邊的展鵬飛一直扶着她。
夏人蘭生前真的照顧過太多太多的孤兒,這會殯儀館裡積滿了悲痛哭泣的孤兒們。大家圍着水晶棺,看着再也無法坐起來給他們微笑和照顧的夏媽媽,哭個不停。
一時之間,殯儀館裡面哭聲連成片。
展鵬飛雖然沒有像夏纏那樣失控的痛哭,可是眸底一抹沉寂的憂傷和痛楚。夏如蘭在他的生命中有着不一般的位置,是她給了他年少的溫暖。雖然他出國後,一次沒有回來看過她。但是對於她在國內的情況,他一直是有所關注的,事業有成的這幾年他也一直有匿名給夏如蘭的孤兒院捐款。他也覺得未來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報答夏媽媽,等到回國後可以好好的陪夏媽媽聊聊天。可是,他不曾想到。他們眼中那個溫暖慈愛的夏媽媽會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雖然夏媽媽以前也提過說她年輕時候犯過錯。現在要照顧這幫孩子來救贖自己,可到底是什麼樣的錯誤讓夏媽媽到最後連自己的性命都救贖上了?
可能這個秘密他永遠也無法探
尋了……
從殯儀館出來後,夏纏哭的有些虛弱。
展鵬飛訂了酒店,他們晚上暫時住在酒店。
回去的路上,夏纏坐在出租車裡一直沒有說話。雙眸泛紅,眼角仍然有晶瑩的淚珠滑下來。
展鵬飛也沒說話,眸光也有些沉甸甸的黯淡。偏頭,看見那張小臉上有兩行清淚落下的時候,下意識的伸手想要爲她拭去淚水。
夏纏卻也是下意識的偏頭躲開他的大手,扭頭看向窗外,突然涼涼的問,“展哥哥,你是不是跟我一樣後悔?”
展鵬飛的大手僵在空中半秒後,收回來,下意識的去摸煙盒。看到出租車裡面禁止吸菸的標誌,又忍住 抽菸的衝動。幽深的眸光移向窗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嗓音沙啞乾澀,“沒錯,我也後悔。”
夏纏輕輕的咬脣,澄清的眸子裡瀰漫着化不開的傷感和懊悔,“我真的好後悔跟夏媽媽之間空白了四年,如今見到她,我有很多想說的話卻說不出來了,即使說出來了,她也不會再聽了。”
此刻的她,眸光暗傷,思緒惆悵。果然,人生總有起起伏伏坎坎坷坷的事情發生。一個不經意的錯過,真的會錯過很多。
腦海中再度想到那人,眸底染上一層墨色的黯淡。她和他不是無意的錯過,而是她刻意的遠離。沒辦法,他們有些血緣關係,真的不能在一起!
回到酒店後,她連晚餐的心情都沒有,“今晚我不吃了,想休息了。”
展鵬飛在門口叮囑了一句,“好好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就住隔壁。”
夏纏進了房間之後,展鵬飛倚在門邊的牆壁上。微微的揚起頭,眸底是一片傷痛……
良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好像變的有些玻璃心了,只因爲她剛纔一個下意識的拒絕動作。他的心口竟會那麼疼,那麼澀。
其實,這麼多年都這麼過來了不是嗎?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是短信的鈴聲。
修長的手指劃開屏幕,還是那個女人發來的短信,是那種無助又膽怯的語氣,“陌生的環境……我很不習慣。你在忙嗎?能不能過來陪陪我?”
展鵬飛的眉心蹙了蹙,深眸當中燃起一絲猩紅的因子,轉身離去。
第二天就是夏如蘭的葬禮了。
南宮濤給南宮雪兒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爸。”南宮雪兒的聲音有些虛軟,只是一秒後,她就調整了呼吸,聲音也恢復瞭如常,“早上
好。”
南宮濤眉峰微微的擰了擰,眸光晦澀不明,“今天是夏院長葬禮的日子,你等會回來跟我一起去參加葬禮。”
南宮雪兒心頭一凜,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那個……爸……我想我還是不去了吧?雖然平時我跟夏院長關係不錯,可我畢竟新婚第二天就去參加葬禮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南宮濤的眉宇沉了幾分,“雪兒,你是喝過洋墨水的人,怎麼能這麼迷信?等下跟我一起參加葬禮!”
南宮雪兒知道自己躲不過了,只好點頭,“好的,我馬上就準備一下出門。”
南宮濤掛了電話後,南宮雪兒手中的手機滑到沙發上。手肘撐住沙發椅背,不停的揉着眉心。看着這間空蕩蕩的別墅,心底泛起一絲悲涼。新婚夜,她的老公竟整夜未歸。她打電話過去,電話號碼還是在他的黑名單當中。用家裡的座機打過去,只響了一聲就被掛斷了。之後再打,就打不通了,他關機了。
就這樣,她一個人靜靜的在新房裡呆坐了一整夜。
接到父親的電話,心情更加複雜了。想到夏如蘭的自殺,她心底有些說不清的滋味。肯定不是心痛,因爲她對夏如蘭本身就沒感情。但是,夏如蘭說到底是她的母親。她好像又找不到坦然面對的理由,所以真是不想面對。
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後,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看着空蕩蕩的新房。嘴角勾起一抹堅定的弧度,就算他不回來,他也已經是她的老公了。儘管是名義上的老公,可也足以讓她有了炫耀的資本了。就算她現在住進了空蕩蕩的牢籠當中,可這也是一座華麗的牢籠。
她南宮雪兒自己的選擇,儘管卑微,可爲了心愛的人卑微也不可恥。
下樓之前,她最後一次抱着希望用座機給他打電話。這一次,電話卻接通了。她有些意外,然後有些着急的問,“景遇,剛纔我父親打來電話讓我們一起去參加夏院長的葬禮。你跟我一起去吧?”她的語速很快,深怕說慢點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可縱使這樣,那邊還是掛斷了電話。
南宮雪兒聽着聽筒裡面傳來的嘟嘟聲,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弧度。放下電話,優雅的換衣,上妝,最後下樓。
等到了樓下,她意外的竟看見了阮景遇的車停在門口。
阮景遇滑下車窗,眸光微擡,冷冷的道,“上車,後排。”
南宮雪兒一楞,隨即欣喜的坐到後排。前排後排不要緊,最重要的跟他在一起。而且這還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