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門口的馬路上,夏纏的淺粉色身影也成了一道風景線。一頭柔順的長髮被她打理成了髮梢微卷,鬆鬆垮垮的披散在肩頭。清新中又透着那麼一絲的恬靜的文藝氣息,精緻純白的臉頰上面鑲嵌着一雙清澈的宛如水滴的眼睛。只是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沉痛讓人微微心疼,她就這樣站在馬路上。冷風襲來,揚起她的髮絲,髮絲飛舞間,遮住了她臉上那短暫的蒼白。
展鵬飛沒有說話,一臉陰鬱的沉默。
夏纏也沒有說話,伸手輕撫耳邊的髮絲。
淩婉蘇驚叫之後,自覺失態了。在回來的飛機上,就聽展總說這次回國是因爲他們的一個比較重要的親人突然離世了。失去親人心情應該是悲痛的,所以她這麼驚叫不合適。她一貫是個婉約的女子,很少有這麼失態的時候。她想,大概是很久沒有回到家鄉了吧。剛下飛機就聞到了家鄉的氣息,擡眸又看見在國外時常關注的男神結婚了,她有些情不自禁吧。
隨即,她又道,“走吧,沒什麼好看的。我知道三人當中就我偶爾抽風會發花癡。”
夏纏卻在這個時候擡眸看着大廈上面的液晶屏幕,此刻正是婚禮的高潮時段。
大屏幕上面,南宮雪兒眼角眉梢都沐浴着濃濃的幸福,高貴又優雅的踩在紅地毯上,挽着父親的手臂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一抹高挺的身影。
只一眼,澄清的瞳仁就像是定格了一般。落在那抹身影上,四年了,他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的優雅,魅惑,周身都是渾然天成的高貴氣場。
她看見南宮雪兒的父親將女兒的手交到那人的面前,那人張開臂彎任由那隻手放進他的臂彎當中。南宮雪兒一襲純白的婚紗,完美的如同高貴的公主,揚起的脣角足以證明她笑的很甜蜜,很幸福。
夏纏的心臟在這一刻狠狠的震盪了一下,就連睫毛都跟着顫了顫。她想她大概是近視了,因爲她看不清那人的眸光了。她很想用力的看清他這一瞬間的眸光,可是她拼命的睜大眼睛。卻看不清了,因爲眼角竟有水霧不受控制的瀰漫着。
她想,這一刻他的眸光會是溫柔的。就像是當初那樣的溫柔……
她笑了,笑的有些蒼白,卻是真正的努力的笑着。她覺得自己應該笑,這一天她盼望了
四年不是嗎?她跟他沒緣分,可她想要他幸福。看見他幸福就好了,她就能心安了。不是嗎?
所以,她笑……
展鵬飛沒看屏幕,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這抹粉紅色的身影身上。見她笑的那麼費勁,他的心口微微一緊。她的心裡終究還是住着他,四年都不曾改變過。即使有血緣的約束,還是沒能改變。
淩婉蘇覺得她笑的有些不對勁,有些不自然,伸手拉着她的胳膊,“笑什麼呢?我怎麼感覺你不太對勁?男神是你前男友?”
夏纏的面色微微一窒,隨即輕輕的揚脣,“他是我小叔。”
淩婉蘇有那麼瞬間的回不過神來,“你……你小叔?”天,她竟有這樣的小叔?
夏纏淡淡的看着她,然後擡起將耳畔的長髮挽到耳後,輕語道,“沒錯,他是我小叔。看他們多般配,男才女貌!可惜,我趕不上送去祝福了。”
這一刻,她的心很痛。可是,她告訴自己再怎麼痛都不要緊。她只要他幸福,只想看着他幸福。他幸福了,她就可以鼓起勇氣面對一切了。
看,如今他真的幸福了。她也應該去面對一切了,她逃避了四年。很多事情,都應該去面對了。
淩婉蘇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還安慰了一句,“沒事,他反正是你小叔。你想什麼時候祝福都行。”
夏纏笑着點頭,“也對。那我們先走了,對了,你住哪裡?”
淩婉蘇臉色微微一白,隨即扯起一抹笑容,“我住酒店,之前大哥租的房子在他出事後就被收回了。我現在無家可歸,可我看見你們回來,就突然想回來。”
夏纏拍了拍她肩膀,“酒店安靜整潔,挺好。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回頭聯繫。”
淩婉蘇點頭,“好,回頭聯繫。”
在機場跟淩婉蘇分別之後,出租車上,展鵬飛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夏纏手撐在車窗上,小臉迎接着冷風的洗禮,如實的道,“不是太好,但是,我至少不會再逃避任何事了。”
展鵬飛沉默,眸底閃過一抹流光。
“我們先去殯儀館嗎?”沉默了一會後,他問。
夏纏眸底一抹哀傷閃過,“恩,去殯儀館。”
在出租車上,展鵬飛的手機有短信提示音響起。
他沒理會,手機接二連三的響起。
夏纏側眸過來,淡淡的提醒他,“手機在響。”
展鵬飛看了一眼手錶,已經猜到了發送短信的人是誰了。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不情願的拿起手機,解釋了一句,“秘書發來的。”
夏纏看着窗口,沒在意。
展鵬飛打開手機,果然看見的那個女人發來的短信。第一條是一張自拍照,是她剛下飛機發給他的自拍。還有一系列的詢問短信————
“你到了嗎?”
“我到了,你在哪?”
“錦城這座陌生的城市讓我覺得慌亂緊張,我好想你。”
“你什麼時候能來看我?”
“展哥哥……”
展鵬飛的眉頭蹙的更緊了,他有些謹慎的看了夏纏一眼,回道,“把外套換成那件淺粉色的,我給你挑的那件。不要找我,不要纏我,乖乖的待在酒店。”
那邊很快回來三個字,“我知道了。”
展鵬飛放下手機,輕揉眉心。眸底閃過一抹複雜……
殯儀館。
夏纏和展鵬飛下車的時候,就聽見了一片悽慘的哭聲。
殯儀館的周圍圍了很多人,有很多原道而來的青年們,也有很多小朋友。這些都是夏如蘭曾經照顧過的孩子們,有些已經長大成家了,有的是中途被別的家庭收養走的。
反正,跟夏如蘭保持着聯繫的孤兒們都來了。
南宮濤安排了人在殯儀館的門口設了門禁,他藉口想要統計夏如蘭這輩子到底收養了多少孤兒好讓政府授予她榮譽,讓來的人都要將自己的姓名和被領養的信息都登記下來。
而輪到夏纏和展鵬飛登記的時候,他們卻用了假名字,並且只說是曾經在孤兒院幫忙的義工。
因爲他們瞭解夏如蘭的爲人,她這一生收養了很多很多孤兒。可她從來都是默默無聞,以前有電視臺來採訪她的時候,她甚至生氣的趕走了別人。她說她心甘情願做這一切,她不偉大,也不想向整個社會邀功。
她還說,她做這一切是爲了救贖。如果拿來邀功,那將是對她的侮辱。所以,她只想默默無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