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有勞！”我對小道還了一禮，目送他離去之後，這纔將門關上。屋內的擺設很簡單，一榻，一桌，一凳。一燭，一桶，一臉盆而已。我將揹包放在桌上，將符文劍放置在牀頭。坐到桌前的圓凳上，拿起捻子挑了挑燭火。山裡的夜其實也不見得安靜到哪裡去，因爲窗外一陣陣蛐蛐或者別的什麼蟲子的鳴叫聲，會吵得你根本無法安睡。它們此起彼伏的在那裡做着競賽一般，尖銳的叫聲直往我的耳內襲來。
“父親，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在哪裡？”靜坐了良久，我才起身躺到榻上。扯過了榻上的薄被蓋在身上，我雙手枕在腦後看着房樑低聲道。沉思良久，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了看錶，已經是夜裡10點半了。想想明天還要去他處繼續尋找父親的下落，我決定早些休息。起身正準備吹滅桌上的蠟燭，猛然間我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不對。窗外的那些蟲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停止了鳴叫。
我緩緩站直了身體，後退幾步拿起了牀頭的符文劍。筆直的燭火輕微地搖曳了幾下，似乎有風從它身上掠過一般。
“誰？”我左手提着劍鞘，右手搭在劍柄上冷喝了一聲。
“不愧是被鬼王大人視爲心腹大患的人，程小凡，我們又見面了！”啪啪啪門窗兀地被打開。門外，含煙正輕搖着羽扇站在那裡輕聲笑道。
“含煙？你怎麼在這裡？”我輕輕鬆開搭在劍柄上的手，提着符文劍走到門口看着他問道。
“因爲我原本就在這裡等着你。從你進入終南山的時候，你的一舉一動就已經落入了我們的視線。你的父親出了意外，以我對你的瞭解，你一定會到這裡來的。怎麼樣？想不想知道你的父親現在在哪裡？”含煙見我走到門口，腳下往後退了幾步問道。一個對一個，他不是我的對手。閉起動粗，他更擅長的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當然這是他自己的說法，換到我的立場，他就是個喜歡使陰招的貨。
“我的父親在你們手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在不觸及底線的前提下，我們可以選擇忍讓。只是眼下含煙的這句話，已經觸及到了我的底線。對於我來說，家人就是我的底線。他敢動我的家人，我就敢要了他的命。擡手握住劍柄，我就欲拔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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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番的勝利讓你的父親產生了驕兵的心理，或許連雙王都認爲我們不堪一擊對吧？你們都想錯了，縱然鬼王被剝奪了王位，可是這千多年的經營也不是白費的。打攻堅我們或許不是雙王的對手，可要是我們不拘泥於一城一地的得失，你們也奈何不了鬼王大人。幾千精兵加上主將，都損失在這個地方，也不知道雙王此時此刻會是個什麼心情。不過他們很快就會知道，這僅僅只是個開始而已。”含煙後退幾步，置扇於胸前緩緩說道。
“程小凡，良禽擇木而棲，我相信你對人間界的很多事情也不滿對不對？你也想改變一下現狀，讓良善受益，讓惡人遭報對不對？其實在這一點上，你和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那麼我們應該成爲朋友，而不是敵人。加入我們吧，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這個世界真的可以做到善惡有報。”含煙輕搖了兩下羽扇接着對我說道。
“如果改變的代價是普通人的性命還有天下大亂的話，我倒是寧願暫時維持着現狀。而且我對目前的生活感覺很知足，我沒有必要放棄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去跟着你們造反。你也別把你們標榜得多麼偉大。說白了，鍾馗是想要一言九鼎。而你們則是想要一個從龍之功，以便今後自己也能飛黃騰達而已。至於百姓們的死活，你敢說你們曾有過半分的考慮？說重點吧含煙，我的父親，現在在哪裡？”我一腳踏出門外，緊接着對含煙逼近三步問道。在這個距離上，我有把握在三招之內將他擒下。我在考慮，若是父親真的被鍾馗抓去了。我是不是該把這個含煙拿下，然後用他去交換父親。
“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們化干戈爲玉帛？跟着雙王幹有什麼前途？人間通判？恐怕這輩子你也就止步於這個位置了。雙王手下兵多將廣，說句你不愛聽的，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在沒有你程小凡之前，他不也照樣穩坐帝王位麼。可是你跟着鬼王大人就不一樣了。鬼王大人如今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如果你能投效過去，一旦事成，你最少也能被封個一方郡王。人都是要死的，區區幾十載眨眼就過去了。可是下了地府，可還有漫長的歲月在等着你。你不爲你自己想想，也要爲你的後人想想。如果他們在地府有個位高權重的祖先護佑，他們在人間的生活是不是能過得愜意一些？”含煙立在原地不再後退，手中輕搖着羽扇看着我繼續勸道。
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很能說，很會說的說客。他嘴裡所說的這些，不正是我等普通百姓最在意的事情麼。父輩們沒有不希望子女後代的日子能夠過得順利一點，愜意一點的。如果我的地位能夠達到一定的高度，那麼我的後輩們，將會在人間少走很多的彎路。
“怎麼樣？好好考慮考慮吧。你的父親現在在鬼王大人那裡好得很，最起碼暫時還沒有收到什麼傷害。鬼王大人惜才，這才排除異議讓我前來跟你陳清利害。錦上添花，遠沒有雪中送炭獲得的利益大，你認爲呢？”含煙輕笑了一聲，揮了揮羽扇繼續說道。
“說實話，我承認你剛纔所說的很有誘惑力也很有煽動性。”我看着含煙輕聲開口道。
“那麼你是答應了？”含煙聞言面色一喜。
“不，我不是個喜歡冒險的人。比起跟你們去過那種朝不保夕的冒險生活，我更喜歡現在這種安穩的日子。雖然雙王或許不可能給我更高的地位，可是我現在的生活卻是真真切切的。你所說的話雖然很讓人心動，卻只是一場鏡花水月，遙不可及。比起幻想將來，我更喜歡把握現在。”我嗆啷一聲拔劍出鞘對含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