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時,嫂子和孩子已經被人從家裡趕了出來。她們暫時跟人合租在一套兩室一廳一衛的房子裡。我敲開門的時候,嫂子正在做飯。鍋裡是一些土豆和肥肉,而跟她合租的那戶人家則正在客廳裡摘着菜,準備等嫂子炒完菜他們家再來做飯。
“小凡叔叔。”時隔一年多不見,孩子依然認得我。還記得當初孩子對我說,他長大了也要做個和爸爸一樣的英雄。我不知道這次的事情對他有沒有什麼影響,會不會讓他放棄當初的想法。
“小凡,還沒吃飯吧?要不來將就一餐。”菜只有一個,土豆燜肥肉。嫂子將菜盛到盤子裡,有些羞澀的對我招呼着。
“好,正好餓了。小時候吧,父親就經常炒土豆給我吃。”我沒有拒絕嫂子的好意,也沒有開口說別忙活了,我們出去吃之類的話。我覺得我留下吃這頓飯,比帶她們出去吃一頓,要顯得更尊重她們一些。就着土豆和肥肉,我很快就扒完了一碗飯。而嫂子和孩子,則是在那裡低頭細嚼慢嚥着。嫂子將菜夾進孩子的碗裡,孩子卻說自己吃不下,又夾回了嫂子的碗裡。娘兩個,就那麼彼此謙讓着想要對方多吃一些。
“嫂子家裡的傢俱什麼的...”我看了看幾近家徒四壁的房間,點了支菸問道。楊朝陽家的情況有些困難,可是也不至於什麼都沒有。可是眼下看起來,這間屋子裡除了老楊的遺像之外,居然連一樣原本屬於他們家的東西都不存在。
“走的急,都沒來得及拿,只拿了存摺和老楊的遺像...”嫂子低頭挑了一筷子飯進嘴裡,咀嚼了半天才對我說道。
“哦,好,好得很。”嫂子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這些年來,那些人模狗樣的東西我見得太多了。我起身拿了個紙杯,走到客廳在飲水機裡倒了杯水。一口氣將它喝光,藉以平息着心頭的怒火道。
“小凡叔叔,我的布偶還沒來得及拿呢。那是爸爸買給我的生日禮物。”孩子擡起頭來對我說道。不等他說完,就被嫂子瞪了回去。
“沒事,明天我帶你去買新的。”我摸了摸孩子的頭對他說道。我知道我買的,肯定替代不了老楊買給孩子的。可是多少對孩子也算是個慰藉。
“我問你啊,將來你長大了,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我走在孩子身前,緩緩開口問道。
“我想做一個有錢人,這樣媽媽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孩子的回答與一年之前比起來,有了變化,以前他是想做一個英雄的。怪不了孩子,只是現實這個老師太合格,他很好的給孩子上了一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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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啊,有理想。不過光有理想還不行,關鍵是自己要去腳踏實地的做。要時刻相信的自己的力量,是足以改變自己的人生的。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徹底將你打倒的人,只有你自己。”孩子的理想雖然有了變化,但是卻不能說他錯了。想當個有錢人,爲自己的家庭帶來更好的生活,在某些時候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的家人有錯麼?顯然沒錯。當英雄是需要保護大家的,而孩子現在連自己跟母親都保護不了,你讓他怎麼能有當英雄的夢想?
“知道了小凡叔叔。”孩子握着筷子,擡頭仰視着我道。
“老楊,做兄弟的對不住你了。不過你放心,你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會把嫂子和孩子都安頓好的。”我摸了摸孩子的頭,轉身走到楊朝陽的遺像跟前,低頭默默的在心中對他說道。說完這些,我彷彿看見遺像裡的老楊對我點了點頭。
“帶上東西,我們換個地方住。你安心上學,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也不要想。給叔叔幾天時間,叔叔讓他們還給你一套大房子怎麼樣?”等孩子吃完飯,我伸手攔住了準備去洗刷碗筷的嫂子。然後對起身準備做作業的孩子說道。
“住這裡會不會不太合適?”嫂子拗不過我,將東西收拾好裝進了箱子離開了合租的房子。當我開車帶她們來到一家市內最高級的酒店門前,嫂子腳下往回縮了縮道。她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半輩子,自然知道想要在這家酒店住一晚上需要多少錢。換句話說,在這裡住一晚,頂得上她半個月的工資了。
“您好...”我帶着嫂子和孩子走進了大堂,前臺妹子擡頭說了一句您好之後,看了看嫂子她們的衣着就再沒了下文。社會就是這樣,現實得讓人心口犯堵。
“套房兩間,最貴的,開一週!”我將身份證和銀行卡扔到櫃檯上,昂着下巴說道。用不着跟人置氣,用現實來給她上一課比你抱怨多少句都管用。
“您好先生......”於是人家繼續熱情的招待起我們來。很好,大家都繼續做有素質的人士。
“嫂子你們住這間,我住你們隔壁。這些錢你先拿着,暫時別去上班了,好好兒照顧孩子。對了,我不在的時候,就在酒店點餐讓他們送上來。待會我會跟前臺打招呼的。”將嫂子和孩子送進了房間,我又開口囑咐着她們道。臨了,我塞了幾千塊錢給嫂子。
“你去年給我的錢,我沒動...用不了這麼多。”嫂子在那裡推辭着。去年,去年的時候我記得只給了幾萬塊給嫂子。那個時候我手頭的活錢也不多,想不到她居然都給存了下來。
“明天和孩子去買兩身衣裳吧。”我將錢擋了回去,然後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老沈啊,老楊家的被人欺負了,這事你說怎麼辦吧!”坐在房間裡琢磨了半天,我決定這件事還是應該跟老沈通個氣。
“老楊?”沈從良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楊朝陽!”我提醒了他一句。
“怎麼回事?”老沈聞言很嚴肅的問我道。
“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辦完跟我說一聲就行了。”等我把情況詳細說完,老沈在電話裡對我說了一句,然後啪一聲就將電話給掛斷了。
“請你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我叼着煙走到窗口,看着下邊的車來車往冷冷哼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