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mect前一天晚上不能喝水吃東西。陳安請了兩個星期的假，一個療程要做8次，隔天做一次。
在這之前他陪着林洛做了很多檢查，血常規CT過敏史，還聽醫生講了很久的科普，陳安知道這是爲了緩解林洛的緊張和恐懼，但是林洛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樣子，相比起來更不安的倒是他自己。
因爲要穿寬鬆的衣服，林洛就穿了陳安的衣服，她太瘦了，衣服都撐不起來，細胳膊細腿的，站在那裡聽醫生說流程，有點乖又有點可憐。
陳安看着她進了手術室，門在他面前關上，他只能在外面不安地等待。
醫生說治療完有可能出現短暫失憶的情況，他不確定林洛會遺失多少記憶，會不會不認識他。相比於其他手術，mect只需要30分鐘就可以結束，但是這30分鐘對陳安來說太漫長了。
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盯着林洛揹包上的瑪德琳徽章發呆。
林洛的手機在振動，陳安愣了很久纔想起來翻出來手機。林洛的手機存着他的指紋，從來沒有避諱過他什麼，他沒想着打開，拿出來就看到鎖屏上葉清歡的消息。
陳安只覺得一陣冒火和無能爲力。
他關掉鎖屏，把手機放回包裡，擡頭看着手術室的門。突然他想起來什麼一樣，又拿出來手機解了鎖，把葉清歡的消息刪掉了。
陳安第一次做違背自己原則的事情。
林洛出來的時候莫名覺得很輕鬆。
她看到門口坐着的男孩垂着眼睛，漂亮的眉眼滿是焦躁，在看到她的時候慌忙站起來湊到她旁邊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只覺得他很親近，他身上的味道讓她很安心。
“我是陳安，陳安。”陳安摸了摸她的臉。
“陳安。”林洛歪頭想了一下，隨即笑起來，“陳安。”
“我們回家。”陳安牽着她的手。
“我好像忘了點事情。”林洛沒有抗拒他，“我不記得我告訴你我有抑鬱症的事情。”
陳安抓着她的手緊了緊，“慢慢就想起來了，這個治療我們還要做七次。”他頓了頓，“你現在心情怎麼樣？”
“很開心呀。”林洛仍然笑着，沒有絲毫勉強，很乾淨很純粹的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覺得很開心很輕鬆。”
“開心就好，輕鬆就好。”陳安稍微鬆了口氣。
接着就是重複隔天一次的治療，兩個星期後做完一整個療程，按王醫生的處方拿了藥，林洛很明顯輕快了不少，雖然沒太搞懂自己怎麼和連笙關係突然變得很好，以及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但是她的狀態好了很多。
林洛的記憶倒退回半年前，把連笙和陳安分手的事情忘記了，把讀研的事情忘記了，也把葉清歡相關的事情都忘記了。
這樣很好。陳安想，他跟林洛說了很多她忘掉的事，對葉清歡卻是隻字不提。她以後會慢慢想起來一切，但是那是以後的事情。
“你最喜歡的莉香滿街。”陳安帶她去古街口買奶茶，坐在林洛第一天來錦城後跟他一起坐過的小亭子裡跟她講最近的事。
林洛覺得很多事都很陌生，唯獨陳安熟悉得讓她有些熱淚盈眶。
怕遺忘工作，林洛也提前跟編輯請了假，那個高冷的一天說不了三句話的編輯居然也發來了關心的話。mect治療有利有弊，好的是她現在精神狀態好了好多，壞的就是她可能不會再那麼經常做噩夢了，寫的東西要草草收尾。編輯表示了理解，沒有接受她封書的請求，只是讓她先好好養病，一個月後再說。
林洛坐在亭子裡小口地喝着奶茶，眼睛很亮，目光四處亂逛。
“那邊樹上有個鳥窩哎。”她驚奇地招呼陳安，“就是那邊。”
陳安順着她手指的地方看過去，枝葉掩映間確實有個鳥巢。
“這莉香滿街太好喝了！”林洛滿足地靠在欄杆上，“如果每天都能喝到就好了。”
“我們每天都可以來這兒買。”
“哎，只有錦城纔有哎，等我回家了就喝不到了。”林洛癟着嘴巴。
陳安一怔。是啊，她總歸是要回家的。她幾乎從來沒提過家裡的事情，他差點以爲她會一直在這裡住下去了。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以前他回家，空空蕩蕩毫無生氣，現在回家都不用怕沒有帶鑰匙，發一句消息，林洛就會來開門。
“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裡。”陳安說。
“哈哈，好啊。”林洛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我就知道陳安對我最好了，不愧是我的好大兒。”
她晃着腳丫喝着奶茶，表情生動，眼睛裡是明亮充滿活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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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的狀態明顯變好了很多，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比之前有活力了。雖然她依舊會有突然消沉的時候，但是已經懂得向陳安尋求幫助了。
“想要抱抱。”林洛眼巴巴望着陳安。
陳安正在打遊戲，聽到林洛的話不置可否地擡了擡手，林洛從他手的縫隙裡鑽進去，靠在他身上看他的手機屏幕。
陳安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林洛很喜歡，這是唯二能讓她安心的味道。還有一個是誰來着？林洛迷惑了。她歪了歪頭，頭髮蹭到陳安的臉，他按住她的頭，下巴搭在她頭頂，讓她別亂動。
陳安閉着麥，開着外放，隊友聊天的聲音林洛都聽得到。
“快聖誕節了，送女朋友啥啊。”
“口紅唄。”
“口紅當禮物都爛大街了，我想送點不一樣的。”
“香水？”
“送輛車吧。”
“送套房子。”
“直接送一張可以無限刷的黑卡。”
眼看着越說越離譜，剛剛發問的男生趕緊打住，“能不能正經點，我認真問呢，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禮物。”
“那你應該問陳安，陳安有經驗。”
陳安突然被cue，笑了一聲。他低頭問林洛，“你聖誕節想要什麼？”
“你好像有那個大病，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林洛嫌棄道。
陳安笑了一聲，開麥回道，“送睡衣唄，讓她穿給你看。”
讚歎聲此起彼伏，林洛也不禁豎起大拇指。
“還是陳安會呀。”
閉了麥以後林洛笑得在陳安懷裡打滾，陳安無奈地放開手，讓她自己去一邊鬧。林洛笑夠了又湊到陳安旁邊，“我們聖誕節出去喝酒呀。”
“你不能喝。王醫生說你要禁酒。”
“陳安哥哥！”林洛掐着嗓子，“陪人家去喝酒嘛，人家從來沒去過酒吧呢。”
“你還想去酒吧？”陳安上下打量，“就你？”
“我怎麼了？我不能去嘛？”林洛眼巴巴地望着他，“快聖誕節了，我的聖誕願望就是陳安哥哥可以帶我去酒吧見見世面。”
“少來。”陳安毫不留情，“先不說你不能喝酒，就算你能喝，就你那一杯倒的酒量，去了就躺卡，丟不丟人？”
“我不怕丟人，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
陳安懶得理她，低頭專心打遊戲。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林洛拽着陳安的袖子不住地晃。
陳安被她拽的沒法打遊戲，只好妥協，“好好好，去去去。”
林洛這才滿意。
“先說好啊，你不能喝太多，我讓你停你就得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