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愛徒隻身赴險,朱天真人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般,他對着在場諸人點點頭後,丟下一件物什,整個人便化作一道白光襲向東方。
距離最近的鈞天真人眼疾手快,拂袖一捲,朱天真人丟出來的東西便被他收入手中,那卻是一朵雪白蓮花!
只見那雪蓮能有一尺來寬,花瓣晶瑩剔透,宛若玉質。千百片花瓣層層疊疊,拱衛中心一點蓮蓬,看起來就好像衆星拱月一般。
“八百年的雪蓮。”在場幾人目光盡數放在了這雪蓮之上,一眼就看出了這雪蓮有八百年之齡,算得上是極品靈藥了。若是再等兩百年採摘,它將成爲千年寶藥,藥效至少翻一倍以上!
不過兩百年的時間太漫長,你不摘的話別人也會摘,而且也沒有幾個人願意爲了一株藥而苦守兩百年時間。
清香陣陣間,鈞天真人捧着碩大的雪蓮,對着幾人說道:“各位都回去吧,愚兄這便去枯榮洞。”
正待他要走時,陽天真人卻是冷笑一聲,道:“鈞天師兄,你不會真要拿這雪蓮去救那小子吧?這根本就不值得!”
鈞天真人還未回話,霽月卻是上前一步,直視陽天真人,不卑不亢道:“陽天師伯,扶搖他是曾經得罪過你,但你身爲一代前輩,又怎能與他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計較?”
“懵懂無知?”
陽天真人哈哈大笑一聲,隨後沉聲道:“他的確懵懂無知,懵懂無知到在七歲之齡就會殺人!懵懂無知到會跟自己名義上的師父生情!懵懂無知到……”
“夠了!”
聽到陽天真人越說越難聽,鈞天真人沉聲一喝,瞪了眼滿臉冷笑的陽天真人,而後轉首看向面色蒼白的霽月,搖頭一嘆,道:“霽月,陽天師弟畢竟是你的前輩,你不該這麼跟他說話。”
對於霽月和虞青梧之間事,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些端倪,崑崙山沒有幾個愚人,陽天真人看出來了,其餘真人亦看出來了,甚至整個崑崙之人都看出來了,唯有虞青梧自己懵懂不知。
崑崙明言禁令門下弟子彼此生情,霽月身爲九宮宮主之一,更不能以身試法。以前,諸位真人因霽月身世可憐,在發現她與虞青梧兩人似乎互生情愫時,並未明言喝止,只是旁敲側擊的勸誡。可今日陽天真人因怒極而將事情挑明,衆人卻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作爲霽月的師叔,又是女子之身的席琳和憐霜二人走到面色蒼白到嚇人的霽月面前,說道:“孩子,你貴爲新月宮宮主,理應當先維護崑崙法度。拋開崑崙規則不論,你和扶搖畢竟有過一段師徒緣分,倘若你們之間有些什麼,那就是大逆不道、無視人倫!這不光會毀了你,也會毀了扶搖啊!”
三皇治世,五帝定倫,自此倫理綱常便成爲世人的道德底線。霽月與虞青梧曾是師徒,縱使現在不是了,可他們若真的在一起,勢必遭到整個崑崙,甚至全天下的唾罵。
恬不知恥、無德無道……這些都是輕的!
霽月並不是不明白這點,她也一直在剋制自己對虞青梧的迷戀、深情,可當在宛丘聽到虞青梧一句“倘若失去你,我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如行屍走肉般在這浩浩天地間”時,她心裡的防線徹底崩潰,從那時候開始她便下定決心,縱使揹負着一世罵名,她也要和虞青梧在一起!不離不棄!
“師叔,我……”
正當霽月準備徹底向衆人表明自己的心跡時,席琳擡手打斷,以神念傳音告知了她一段往事,告訴了她未來的命運。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聽完席琳的話,霽月身子一顫,踉蹌着後退,整個人都好似丟了靈魂一般,雙眼空洞無神。忽然間,她擡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龐,衝着席琳、憐霜,以及一衆真人嘶喊道:“爲什麼你們不早點告訴我?爲什麼我連自己的命運都做不了主?爲什麼啊!!!”
她淚水縱橫,聲嘶力竭,但卻喊的那麼無力。在命運面前,她顯得那麼渺小、那麼不堪一擊。
席琳、憐霜沒有回話,只上前緊緊抱住這個失聲痛哭的師侄,想要以此來安慰。鈞天真人等人見此,只得輕嘆不已,唯有陽天真人面帶冷笑,似在爲之慶幸。
……
茫茫無際的大海之上,一位藍衫少女踏在此起彼伏的海浪上,隨海浪而翻。她面帶輕紗,遮住了容貌,只露出一雙烏黑如寶石般的美麗眸子。她東張西望,似在尋找着什麼東西,驀然間,她那對美眸中平白無故的淌出淚珠,而且越淌越快。
她擡手擦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喃喃道:“最近是怎麼回事,前段時間莫名其妙的很開心,今日又莫名其妙的很傷心,難道哪個混蛋在給我施巫術、下詛咒不成?”
突如其來的情緒,讓她莫名其妙,好在眼淚只流了一會兒,待得心中那股悲傷情緒消失後,她又開始在茫茫大海中搜尋着未知的事物。
……
枯榮洞,天雷陣中,一連捱了一天一夜的雷劈電擊、風吹雨淋的虞青梧肉身質量一再蛻變,從開始的艱難抵擋,但後來慢慢適應,最後身體修復的速度慢慢超過被毀壞的速度。
又一日過去,漫漫雷海之中,他的肉身已恢復正常,不再顯得破敗不堪,血肉重新凝聚在骨架上,只不過他皮膚褶皺,宛若步入暮年的老人。
咔!
一道粗壯的閃電從天劈落而下,盤腿坐於地上的虞青梧眼眸不睜,猛地擡起右手,一把將那道天雷抓碎。隨即,千百道天雷來襲,他長身而起,雙眼怒睜而開,張嘴猛地一吸,卻見那千百道天雷盡數被他吸入腹中。
“嗝……”
儼然將天雷當成食物的虞青梧打了個飽嗝,他無視周遭猛烈的罡風和幾近化冰的密雨,低頭看了眼身上褶皺的皮膚,微微一笑後向前頂風而行。
他並不怕自己生命精氣銳減,因爲有五色神石在,他可以迅速的吸收其他生物的生命精氣來補充己身,故此可以毫不顧忌的用生命精氣來給自己療傷,這是他最大的儀仗!
當他踏出天雷陣之後,陣中天雷、罡風、凍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套道袍穿上,回首望向滿臉怪異的向自己走來的老人。
“你修煉的是金剛不壞體?”老人上下打量着已經跟自己差不多老的虞青梧,壓低嗓音問道。
虞青梧眉頭一挑,詫異道:“前輩你知道這部功法?”
“瘋子!”
老人白了眼虞青梧,沉聲道:“在我還是少年時,我師父曾告訴過我,這天底下曾出現過一個鮮有人知的絕豔之人,他自創一部自尋死路的煉體之法,一旦修煉成功的話,將肉身成聖,戰天戰地無往不利!”
“沒想到你這小子居然得到了這部自尋死路的功法,更還不知死活的修煉它!”
聽到老人的話,虞青梧嘿嘿一笑,道:“這不是修煉成功了嘛!”
老人搖頭一笑,問道:“我聽說這功法分爲五層,如今你第一層修煉成功了?”
虞青梧搖搖頭,略顯遺憾道:“現在頂多算是修煉到了第一層中期,距離大成還早着呢。”
金剛不壞體修煉起來固然迅速,但也絕非三五日就能將第一層修煉大成的,不過即使是隻修煉到第一層中期,而今虞青梧的肉身也足矣應對三百年功力以下者,再加上本身功力,遇上四百年功力者,即使勝不了,也不會敗!
“好小子!”老人拍拍虞青梧的肩膀,眼中毫不掩飾讚許之意。虞青梧敢修煉金剛不壞體這一點,讓他心生佩服,縱觀天下,估計也麼幾個人敢修煉那等無異於自尋死路的功法了。
虞青梧微微一笑,道:“前輩,我是不是過關了,神臂呢?”
之所以來枯榮洞,他爲的就是神臂!雖然後來奪取神臂的念頭淡了下來,而主要爲了修煉金剛不壞體,但此時已過關,神臂不要白不要!至於說懷璧其罪之說,他對此並不在意。有別人奪不了的虞家至寶在,誰要敢上前奪取神臂,儘管來就是!
“不着急。”老人咧嘴一笑,道:“在此之前你還是先把失去的生命精氣補充回來的好。”說完,他擡手對着虞青梧一揮,兩人當即從這個巨大的地底密室中消失,重新回到了先前黑漆漆的洞中。
因爲金剛不壞體第一層小成的緣故,此時虞青梧目力大漲,已能看清周遭數丈內事物。在回到洞中之後,他一眼就看到了手捧一株碩大白蓮花的鈞天真人,見此,他當即上前行禮道:“弟子見過宮主!”
“嗯!”
鈞天真人點點頭,上下打量了眼好似平白失去數十年壽元的虞青梧,而後將雪蓮遞上前去,說道:“這是二長老送給你的八百年藥齡雪蓮,你服下吧!”
虞青梧一愣,着實沒想到二長老居然會送自己這麼株靈藥,本來他還打算去個無人之地剝奪一些古樹的生命精氣呢,不過此時有更好的雪蓮,他也不矯情,接過雪蓮後,對老人眨了眨眼,後者會意,當即驅法解開了他身上的禁制,恢復其一身法力修爲。
法力再度得以運轉,虞青梧深呼一口氣,隨即託着雪蓮的右手法力蒸騰,與此同時張口對着雪蓮一吸,尺許大的雪蓮上當即涌出一道綠色氣流直入他的口鼻,填補他那空乏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