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別墅位於鵬城東郊,因一片佔地十幾畝的桃林而得名,幽靜雅緻,風光如畫,是富人們修心養性、金屋藏嬌的好地方。
這裡進出的不是自信滿滿、器宇軒昂的成功人士,就是閉月羞花、風騷妖嬈的少女少婦。
今天很反常,竟然有一名衣着陳舊的瘦高少年從中走出。
守門的保安一臉懷疑地攔住他,把他當成小偷一般盤查審問。
少年面色不愉,只好細細解釋說他名叫張鴻,鵬城大學大一學生,剛剛家教出來,費盡口舌才擺脫保安的糾纏,出了大門,一路來到公交站臺,準備乘車返校。
站臺上的人很寥落,只有三名魁梧的漢子在等車。
他們似乎不是普通人!
爲首那人三十來歲,身高至少一米九,穿一件黑色背心,一條黑色練功褲,把一身的腱子肉裸露出來,配上臉上那道刀疤,顯得彪悍而又兇惡。
另外兩人二十多歲,分站刀疤男兩側,一個頭發染成黃色,三角眼,黑牙齒;另外一個頭發染成紅色,鷹鉤鼻,薄嘴脣。都一副冷酷,漠視一切的摸樣。
三人見張鴻走近,互相點點頭,紅毛黃毛猛地衝上去,分別抓住張鴻的左右兩臂,把他拖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金盃車,然後紅毛死死摁住張鴻,黃毛拿出膠布,動作嫺熟地封住張鴻的嘴,又用麻繩捆上手腳……
刀疤男神情自若坐進駕駛室,點火,駕車飛馳而去,他開車的技術很棒,在彎曲的山路上也開到了一百多碼,大概行駛了一個鐘,就來到了人跡罕至的無底山下。
此處有一條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裸露出大概十米長的一截,深不見底,據說通向另外一個世界,扔任何東西在其中,眨眼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乃**人物殺人棄屍、消除罪證的好場所。
車停下來了,紅毛黃毛把張鴻拖下車,刀疤男大步走近,撕開張鴻嘴上的膠布,陰森森說:“小子,有什麼遺言要說嗎?我王彪素來做事留一線,會盡量滿足你臨死前的願望。”
張鴻又驚又怕,說:“三位大哥,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只是一名窮學生,一直安份守己,從沒得罪過人啊!”
“小子,今天我就發發善心,讓你知道事情原委,免得你做個糊塗鬼。”王彪說,“你有個女朋友叫程蕊,嘖嘖,美若天仙,我見猶憐啊!可惜,紅顏禍水,你就是因她而死。”
程蕊也是孤兒,和張鴻一起在孤兒院長大,之後和張鴻同時讀書,同時考上鵬城大學,又經常一起尋找工作,一起經歷過許多患難,所以兩人關係親密。
但天可憐見,張鴻從沒有把程蕊看成是他的女朋友,只把她當成親妹妹,畢竟程蕊亭亭玉立,俏麗迷人,是鵬城大學第一校花,無數男生爲之癡迷,而他自己,卻什麼都不是,在這個現實而又殘酷的社會,他沒有信心擁有程蕊這樣的女朋友。
如果是因爲這個原因而死,就太過冤枉了。
“程蕊不是我女朋友,她只是我親妹妹。難道你們要害她?如果是這樣,我發誓,做鬼也不放過你們!”張鴻的臉變得鐵青,目中佈滿血絲。
“你說不是就不是啊?程蕊就是因爲你才拒絕了劉公子的追求,劉公子可是貴人,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王彪悠閒地彈出一隻煙,旁邊的紅毛飛快地給他點上火,然後他在嫋嫋煙霧中說,“所以,他委託我們除掉你這個攔路虎,然後趁虛而入,追求到程蕊,畢竟不到最後一步,他還不想辣手摧花。”
張鴻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咬牙切齒地問:“劉公子到底是誰?”
“問得好!但你還是去陰曹地府問閻羅王吧。”王彪猛地把菸頭彈飛,厲聲說,“小子,不和你囉嗦了,現在送你上路。”
“撲通”一聲,張鴻被扔進河中,只在水面上打了一個旋,就沉入了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暗河的水冰涼冰涼,卻怎麼也冰涼不過張鴻的心,在他二十年人生之中,一直謹小慎微,善良而又卑微地活着,從來不願傷害別人,從沒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是地地道道的好人,但好人的下場卻是這樣!!
難道還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不,我不服!
我不信世界上沒有了公理,我不信壞人就能橫行霸道,隨意殺死我這樣的小人物!
爲什麼?
爲什麼?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隨波逐流的張鴻無語問蒼天,在心中發出悲憤的怒吼,神智漸漸迷糊,很快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地下溶洞中,擱淺在沙灘上。
溶洞壁上有幾條縫隙,透入一絲絲光亮,藉助這絲光亮,能看到這個淺灘上堆滿一大片一大片死人骨頭,以及一具具男人女人的屍體,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如同森羅地獄一般可怕。
張鴻努力在石頭上磨斷了手腳上的麻繩,爬上岸,四處察看,溶洞並不太深,走了幾分鐘就到了盡頭,不要說出口,連耗子洞都沒有一個。
他面色陰沉,回到擱淺的地方,開始往暗河下游探索,可惜暗河水特別急,讓他穩不住身,試探了多次都是同樣,不得不放棄,暫時在溶洞中存身。
溶洞連接暗河,有一個淺水彎道,生存着一些魚蝦,或許是久不見人的緣故,魚蝦並不怕人,捕捉起來不太困難,所以,食物暫時不缺。
每當勉強吃飽,他就坐在沙灘上一遍又一遍喊:
“劉公子,不管你是什麼人,我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王彪,不管你有多麼強大,我一定要親手殺死你!”
可惜,報仇的願望就如同一個五光十色的肥皂泡,雖然美麗,卻很容易破滅。
僅僅十天,淺水處的魚蝦就基本絕跡,再想抓到一條手指那麼大的魚都比登天還難。
他開始摸貝殼、螺螄,每摸到一個都如獲至寶,他清楚地知道,這裡的貝殼、螺螄如同魚蝦一樣是有限的,吃一個,就少一個!
當貝殼螺螄也漸漸絕跡的時候,他竟然好運從水底摸出了一個蛋,有三個鵝蛋般大,殼雪白,表面點綴着稀疏的血紅花紋,呈現出一種淒涼的美麗。
張鴻驚喜地捧着蛋走上岸,尋了一個石頭,往蛋上砸。
“砰砰砰!”
蛋的殼很硬,張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砸開一條縫隙。 шωш◆тт kдn◆¢O
立時,一股誘人的清香就瀰漫在空中,饞得張鴻口水都流出來了,連忙狼吞虎嚥生吃下去。
不一會,張鴻只覺腹中一涼,一股冷冰冰的氣流憑空產生,源源不絕,把他的腹部慢慢鼓脹起來,撐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如同懷胎十月的孕婦,也如同一個打滿氣的氣球,鼓鼓囊囊,有爆炸的危險。
幸好氣流突然打開了一條通道,往上溢出腹部,經過胸口,脖頸,一往無前抵達了張鴻的頭部,進入了一個神秘區域。
張鴻只覺頭大如鬥,雙眼發黑,有昏過去的趨勢,迷迷糊糊間,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幻境,那是一個陰冷黯淡的地方,他孤獨地在裡面飄蕩着,突然,一個冰冷暴戾的意識衝了進來,幻化成一條長達三米多長,長着雙翅的大魚,開始瘋狂攻擊他,大口大口啃噬他全身的血肉,把他當成了美味的食物。
“我已經死過一次,絕對不再任人宰割!區區一條大飛魚,我何懼之有?你咬我,我就咬你。你吃我,我就吃你。”張鴻變得兇悍毒辣起來,瘋狂撲了上去,用雙手死死抓住大飛魚,一口接一口咬了下去,狠狠吞噬大飛魚的血肉。
一人一魚瘋狂糾纏着,撕咬着,一時之間,竟然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分不出高低。漸漸地,大飛魚和張鴻都變得傷痕累累,血跡斑斑,最後竟然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不甘地瞪視着對方,都沒有能力把對方吞噬。
如果繼續這樣互相搏殺,互相吞噬,定然是同歸於盡的下場,或許大飛魚感受到了這種危機,便突然化成了一股濃郁的黑色煙霧,溶入了幻境中張鴻的身軀之中。
而現實裡的張鴻感覺腦海中產生了一種強烈不可忍受的巨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就昏迷了過去。
他的身軀先後發出黑、白、紅三色光芒,極爲刺目,三種光芒交替循環,交替閃爍,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突然結合在一起,化成了一個三色光繭。
在光繭內部,張鴻的身軀還在發生變化,全身流出一種黑如墨汁的汁液,如同涌泉,汩汩滔滔,隨着時間的流逝,流出的汁液的顏色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後變成了淡黃色。
同時,張鴻全身的骨骼接二連三斷裂,軟化,重組,軀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縮小,再縮小,而且形狀也發生了改變,變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