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行這個正主退場了,但研究院這邊的工作人員還在忙碌着。
他們正在忙着收拾各種爛攤子,要考慮動捕大賽的後續補償方案,虛擬空間的善後安置,各種安防措施的加強,以及對這些黑客的追蹤……
除了這些常規的措施之外,還有一些工作人員在忙其他的事情。
比如,研究路知行的跑酷動作和路線。
這次虛擬空間本來就有實時的錄像和轉播設置,所以才能在全息投影和大屏幕上實時顯示出來。雖說之後因爲黑客的入侵,導致一部分片段丟失,但大體的數據還是保留了下來。
之前路知行那詭異的動作和複雜的路線規劃,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震驚。
對於研究員們來說,這是多好的研究樣本!
各個研究組之所以都有動捕演員和運動員,就是爲了研究各種動作在虛擬世界中的狀態,研究人體的深層構造與動作中的一些細微變化。
這是十分龐大的工作量,畢竟想要在虛擬世界中完全復現人們在現實中的狀態,這本身是很難的。
目前所採取的技術,簡單來說是“主觀意識”與“客觀計算”綜合之後的結果。
其中,主觀意識就是人意識中比較穩固的一部分。
比如,一個人在現實中可以做出後空翻,他的意識對此十分確定,並且他還有各種各樣的記憶和細節來加固這一意識,那麼在“主觀意識”這一方面,他就有了在虛擬空間中做出後空翻的必備條件。
現實中做不出後空翻的人,就不符合這一條,自然也不能在虛擬空間中做出來。
但如果僅憑這一條,還是會有一些bug。
不排除某些精神方面存在一定疾病的患者,他們或許有一個十分篤定的概念,而這個概念在現實中是虛假的。就比如,他篤定自己是一隻鳥,會飛,難道他在虛擬世界中就真的能飛麼?
當然也不是。
因爲虛擬現實技術還有一條很重要的判定標準是“客觀計算”。
當玩家通過VR遊戲艙進入時,遊戲艙會掃描玩家在現實中的體型,對他的基礎運動能力有一個大致評估。
這個評估的範圍非常寬泛,但能起到第一層篩選的作用。
此外,虛擬世界中有一套十分完善的物理引擎,在無數研究人員反覆修正之後,已經與現實世界十分接近,一般情況下難以發現差別。
玩家在虛擬世界中做出某種具體的行爲,還會受到這套物理引擎的限制,並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當然,以上僅限於那種限制最嚴格的虛擬空間,比如這次的比賽場地。
當設計者擁有虛擬空間的最高權限之後,可以對這個虛擬空間的參數進行調整,將這些限制全面放寬。
如果是一般VR遊戲的話,只要將判定變得寬鬆,玩家就能在虛擬世界中做到一些現實中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目前主流的遊戲設備還是VR遊戲頭盔,不是VR遊戲艙。因爲玩遊戲的話,並不需要遊戲艙對玩家的體型進行初篩,只需要較爲寬鬆的判定就行了。
路知行的這份數據資料,對於研究院的這些研究員們來說,簡直就像大熊貓一樣珍貴!
因爲他在虛擬世界中做出的一系列動作,甚至超過了那些跑酷的職業選手!
就比如那一跳,已經超出了原本衆人認定的人類體能極限,幾乎都能與現在頂尖跳遠運動員的跳遠記錄持平了。
但跳遠運動員那得是跳無數次纔有這麼一次破紀錄的成績,還得是在種種因素加持的情況下。
路知行用十分詭異的動作,一次就完成了這樣的跳躍距離!
這動作具體是如何發力的?是否符合物理學和人體工學?在虛擬世界中這一跳又是如何發揮作用的?系統判定它符合物理規則到底是真的符合,還是某種未知bug?
毫不誇張地說,光是這一跳,就足夠官方的研究人員認真研究一個月以上。
甚至還沒有開始研究,這些研究員們就已經爭論起來了。
“肯定是未知bug,他怎麼可能跳那麼遠!這跟職業跳遠運動員差不多了,甚至比職業運動員都離譜!”
“但是他那動作挺優美的,明顯練過。而且童卓他們不是說了嗎?他在現實世界中也是個跑酷高手,而且比童婕都厲害得多。在現實中,他也曾經做出過類似的動作!”
“那我也不信!現實肯定沒這個離譜!”
“你們說會不會是他的超憶症引發了一些特殊bug?”
“有可能啊,他不僅是身體素質異於常人,精神力也異於常人!我們目前的意識算法還是根據普通人寫的,或許遇上超憶症患者,就出問題了呢?”
“超憶症不是還沒有實錘呢嗎?”
“別琢磨超憶症的事了,目前我們的意識算法是基於腦科學的,腦科學都沒研究明白的事對我們來說也都是黑箱。與其在那方面浪費時間,還不如再驗證一下物理算法。”
“但是具體的發力方式還得用專業儀器測量啊,最好是每一塊肌肉都測,但這發力方式只有他自己會啊!”
“他是哪個組的?我記得是二組那邊的吧?能不能調到研究院來?”
“那你得問周組長同不同意了。”
“那還問個屁,老周怎麼可能同意!這種好苗子他能拱手送人?還不得跟咱們拼命。”
“讓院長強行調過來啊。”
“夠嗆,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去巴結巴結周組長,讓他把路知行借我們研究兩天。”
“哎!”
這些研究員們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特殊的研究對象,如果真能從他身上挖出什麼研究成果,這可是大發現!
到時候不僅是京海研究院的地位能上升,獲得的研究資源會變多,對他們個人的研究成果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憂的是,他怎麼在二組?衆所周知,周組長可是相當護犢子的,想從他手裡挖人幾乎不可能。哪怕是把人借過來研究,都挺麻煩的。
有研究員幽幽地感慨:“哎,要是他在一組多好,老馮肯定會聽院長安排的,借過來的難度能大幅降低。甚至都有可能直接調到院裡來。”
另一名研究員小聲說道:“你不知道?據說這個路知行,本來是要去一組的!”
這句話立刻引發所有研究員的震驚,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
“什麼?本來要去一組的?那怎麼沒去?”
這名知道一些內情的研究員壓低聲音:“這路知行就是京海大學的大一新生,他的任課教授正好是何程,何老爺子發現他有天分,就推薦到了一組。
“結果伱們猜怎麼着?馮組長壓根都沒給他測資質的機會,直接就給拒了!然後纔去的二組。”
衆研究員們全都露出了無比震驚的表情:“這也能拒?測個資質又不花他的錢,用的都是研究組的設備,他拒什麼?馮組長到底怎麼想的!”
“誰說不是啊!”
研究員們一邊熱情八卦,一邊看向馮組長所在的方向。
此時的馮組長本來在配合官方工作人員一起善後,莫名感覺到後背一涼,禿頭彷彿發出“危險”的警報。
他回頭看了看,發現聚在一起的研究員們似乎在熱烈八卦某件事情,還時不時的有研究員擡頭看向他,在與他的目光碰觸之後忙不迭地收回視線。
馮組長的嘴角微微抽動。
他已經不需要去了解這些人具體在聊什麼,甚至只是看他們的表情,都能知道他們心裡的話。
那句話簡直都寫在臉上了。
“馮組長到底怎麼想的啊!”
馮組長的臉瞬間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不出意料,這個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傳遍京海研究院,甚至傳到其他的研究院去……
他感覺一口老血涌上胸口,憤憤地拂袖而去。
“哎?馮組長,不留在院裡吃午飯了?”有人關切道。
馮組長悶悶地回了一句:“不吃了,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