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你還想參加？”張志安揚起眉毛，問道。看起來，吳盡歡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學業上了，而且以他目前取得的成就來說，也真的不需要再去上大學了。
對於高考這件事，吳盡歡很堅持，他說道：“高考，我是一定要參加的，大學我也是一定要上的。”
“哦？你打算上哪所大學？”
“首選是n市商學院，次之是b市商學院。”
學商，倒是和他的工作相匹配。張志安說道：“以你目前取得的成績來說，n市商學院更加適合你。”
“我也是這麼考慮的。”
“既然還要參加高考，d市這邊的事情，肯定還會讓你分心吧，我覺得，等高考結束，再在d市這邊建廠，會更好一些。”
吳盡歡搖搖頭，說道：“聖庭公司拖不了那麼久。”
“嗯？”張志安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張叔以爲，一家在英國有悠久歷史的造船公司，爲何會以不到三百萬英鎊的超底價格出售？”
“該公司的效益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極差，入不敷出，多經營一天，就等於多往裡面砸進去幾千幾萬的英鎊，若想扭虧爲盈，中國這邊的市場就得儘快做起來。所以，我是很難等到高考結束再來建廠了。”
“原來是這樣。”張志安揉着下巴，陷入沉思。過了一會，他擡起頭，看向吳盡歡，慢悠悠地說道：“盡歡，你有信心能讓聖庭公司在中國起死回生？”
吳盡歡說道：“聖庭公司不是沒有品牌，也不是沒有技術和設計，它的缺陷是成本太高，把聖庭公司的造船廠搬到中國，便可大大降低成本，又能開發新興市場，可謂是一舉兩得，我有信心能在中國把它做起來，並且做大做強。”
說話時，他的雙眼閃現出晶亮的光彩，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張志安再次陷入沉默，半晌，他幽幽開口說道：“盡歡，你有沒有考慮過，與其重新建廠，不如撿現成的工廠。”
吳盡歡好奇地問道：“張叔，d市還有向外出售的船廠嗎？”
張志安笑道：“長島不是有座現成造船廠嗎？”
吳盡歡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張志安說的是哪座船廠了。
他忍不住搖頭而笑，說道：“張叔，你就別開我玩笑了，當場stx投資長島，總金額可是高達十億美元呢，你讓我接手stx的造船廠，打死我也拿不出十個億，而且還是美元。”
“你當然無法一下子拿出那麼大的一筆資金，我也沒讓你把整座造船廠都接手下來，你可以只接手其中的一部分，如此一來，你既不需要那麼大的資金投入，又省去了建造廠房等等諸多的過程。”
吳盡歡看着張志安，沒有立刻說出話來。
如果政府肯把stx造船廠的一部分拿出來，賣給自己，那當然是再好不好了，建廠所需的一切，都可以撿人家現成的，關鍵是，能有這樣好的事嗎？
他苦笑道：“張叔說的，恐怕不太可能吧。如果政府真把造船廠的一部分劃分出來，賣給我，也就等於擋住了所有想接手stx造船廠的大企業，那政府的損失不是很大？”
國內的造船業現在也是蒸蒸日上，想接手stx造船廠的大企業也應該不是沒有，但人家要接手，自然是接手全部，哪能是隻接手其中的一部分？
張志安搖頭，說道：“盡歡，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沒有企業想接手stx造船廠，如果有的話，造船廠也不會閒置這麼多年了。你對國內的政治，還是不懂啊！”
吳盡歡確實不懂，不解地看着張志安。
“d市以前的一把手，出了很大的問題，d市這邊的派系受到打壓，d市也跟着受到牽連，在這屆領導人的任期之內，d市不會再進來大的項目，stx遺留下的造船廠，也不會再有人接手，所以，d市的經濟若想發展，就得靠我們自己的努力。我想給你這個機會，也是給d市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把聖庭造船廠做起來，政府可以將stx造船廠肢解開，分批分次的逐一賣給你，直至你接手全部。”
吳盡歡聞言，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說道：“如果可以這樣的話，那就太感謝張叔了！”
“哎，你先別急着謝我，stx賒欠政府的貸款很多，造船廠也不是白白送給你的，即便你只接手其中的一小部分，也需要你拿出相當的資金。”
吳盡歡站起的身子慢慢坐回到椅子上，笑問道：“張叔覺得，這個相當的資金是多少？”
“市政府的決議，不是由我全權做主的，我覺得若想在市政府會議中通過，你繳納的資金，起碼要五千萬。”
其實以stx當年的投入來說，即便只買其中的一小部分，五千萬這個價格也真心不算多，甚至可用跳樓價來形容了，只不過對於吳盡歡而言，五千萬可不是個小數目，這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目前所能承受的範圍。
他沉思許久，問道：“張叔，我可以向d市這邊的銀行貸款嗎？”
張志安笑了，說道：“貸款的事，歸銀行系統，而銀行系統並不歸我管。”
“但是，如果張叔能出面在銀行那邊爲我說幾句話的話，我想，銀行也會爲我大開方便之門的。”
張志安仰面而笑，問道：“你打算貸款多少？”ql11
“三千萬。”吳盡歡目前手裡掌握的資金有兩千多萬，再貸款三千萬，不僅能湊夠五千萬，還能有一筆剩餘，做其它之用。
“說來說去，你只打算出兩千萬，盡歡，你這等於是空手套白狼啊！”張志安慢悠悠地說道：“你能把廠子做起來還好，若是做不起來，又垮掉了，政府在長島又要損失三千萬的巨資，而我，也是要負有最大責任的。”
吳盡歡正色道：“張叔，我有信心能把廠子做好。”
張志安看着吳盡歡，沉思未語。
吳盡歡沒有再說話，他在等，等張志安做出決定。
當然，他心裡也明白，要張志安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容易。
張志安剛剛調到d市擔任市長，還毫無政績可言，如果自己的這個項目能做好，無疑是給他大大長了臉，在他的政績上也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但若是沒做好，做垮了，那麼，張志安的仕途之路只怕也要提前終止了。
這個項目，等於是把他和張志安全部的身家都賭在上面了。
不知過了多久，張志安落在吳盡歡臉上的目光閃了閃，說道：“在f市，你救過我，還是兩次。”
“張叔幫我這一次，兩次的救命之恩，可一筆勾銷。”
“哈哈！”張志安仰面而笑，擡手點了點吳盡歡，說道：“你還真是不吃虧啊，第一次找我幫忙，就要我押上這麼高昂的賭注。”
“往前一步是天堂，退後一步是地獄，人生的抉擇，往往就是這麼的驚險刺激。”吳盡歡說道：“我還年輕，願意爲了一步天堂去放手一搏，如果張叔覺得不值，可以拒絕，我不會強求。”
“受人點水之恩，尚且涌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這個忙，我幫你了。”說完這番話，張志安自己也長出口氣。做出這樣的的決定，他的心裡也是做了反覆的思量，反覆的掙扎。
在吳盡歡的身上，有股超乎尋常的魔力，世間所有的常理都無法適用於他，在他這，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是他做不到的，就爲了這個，張志安願意去賭一把。
吳盡歡第二次起身，伸出手來，說道：“張叔對我的幫助，我會銘記於心，這份恩情，以後我一定會回報張叔的。”
“你能把聖庭分廠做起來，做好做強，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張志安也起身，和吳盡歡握了握手，笑道：“至於物質上的回報，那就免了，在原則性的問題上，我不想犯錯。”
吳盡歡這次到張家做客，可謂是大有收穫，竟然從stx集團遺棄的廢廠身上剝下一層皮，分得一勺羹，這是他來d市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兩人詳談甚歡，在書房裡聊了接近兩個小時，才雙雙走出來。
到了客廳，只見姜嵐和張彤都坐在沙發上呢，張志安看看手錶，說道：“這麼晚了，你倆怎麼還沒去睡覺？”
姜嵐起身說道：“已經快十二點了，盡歡今晚就住這吧，明早再走。”
“不了，伯母，我在酒店訂了房間，不回去住，也是浪費。”說着話，他對張志安說道：“張叔也早點休息，我就不多打擾了。”
“嗯。”張志安也不留他，只叮囑道：“路上開車小心一點。”
“好。”吳盡歡應了一聲，又向姜嵐道了別，向外走去。張彤說了一句：“我送你！”接着，快步追上吳盡歡。
等到他二人出了家門，姜嵐方好奇地問道：“志安，你和歡歡談什麼了，要談這麼久？”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以前我還覺得古人的話誇張，而現在，我是覺得一點也不誇張了。”張志安心有感觸地搖搖頭。
吳盡歡，這個以前差點成爲少年強姦犯的人，被自己萬般厭惡、瞧不起的人，現在竟然完全變了個樣，這人啊，真是沒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