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向地獄門的胎(10)

由於我倆在半徑不到百米遠的範圍內,狙擊步槍不需要殺手的極高操作和駕馭也能很好的命中目標。而且,即使這樣狙擊出來的一槍沒能打得太準,也絲毫沒什麼關係。因爲,阿鼻廢僧僞裝的真身,只要一看到了我僞裝的真身,就足夠有時間補上一槍精準的射殺。

真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我是否真的就藏在那堆兒葉子底下,還是另外又藏了一處,只要我敢回擊,暴露出自己真身僞裝的位置,長眠在此的人,就只能是我。

阿鼻廢僧這會兒,不斷釋放出異動,其實正是他不確定我是否已經死亡的表現。如果我已經死了,他挑逗幾下並無大礙;如果我沒死,他希望我快點中計,快點朝他的僞裝陷阱上打上一槍,暴露出來。

我順着那根已經從落葉下漏出一些,此時且被稍稍亮了的光線顯露出來的尼龍繩,順藤摸瓜地尋到了阿鼻廢僧的真身。

這傢伙正趴在一堆腐朽的爛木頭底下,由於尼龍繩需要垂直後拉扳機,便無法繞過某棵樹幹給操控的真身多加固一層保護。

可想而知,萬一尼龍繩拉偏,飛出的子彈出現過大偏差,對方勢必要懷疑,那個開槍的傢伙到底是誰,他的槍管兒是不是摔彎了,總而言之,那不像是真正的狙擊殺手在駕馭。

漸漸,望天樹界下面的光線逐漸變亮,此時的我們,人人手裡都拎着悍勁兒十足的狙擊步槍。所以,誰也不敢再像剛掉下來那會兒似的,在如此短的廝殺距離內,通過匍匐移動一點點了。

阿鼻廢僧像一灘被車輪輾壓過的爛草,平靜地趴在花綠的僞裝網下,他一動不動,注意着前面的一切。

他的頭和身體,被那一大坨爛木頭和枯樹枝擋在了後面,前面只漏一小點兒黑魆魆的槍口,和狙擊準鏡前端的圓形筒。我已經很清楚,他那個南瓜形狀的腦袋,就在狙擊鏡孔的後面。

“仁慈的上帝,讓那些無辜的靈魂得到安息吧……”我勾在扳機上的食指,此時又開始發力,而且內心多了幾許平靜和興奮。

“嘣!”一顆尖嘯的子彈,嗖地一聲帶起一股勁風,將槍管兒前面的葉片卷衝開去,飽含着上帝的愛與恨,在樹林下層劃出闇火色直線,撞進了阿鼻廢僧僞裝的那堆兒爛木頭裡。

在我的狙擊鏡孔中的世界裡,我彷彿見到了一座惡魔的城堡轟然倒塌。從那把突然歪翻到一側的狙擊步槍,我可以非

常肯定,阿鼻廢僧成爲了繼巴巴屠之後的第二個死亡的殺手。

凋魂門螺和播月那邊,隨後又傳來對射的槍聲。不過,那槍聲似乎變遠了,而且只響了三下,便不再有動靜。這種狙擊槍響的次數,如果是奇數,那多半說明,其中一個對手有被命中的可能。

我試圖用狙擊步槍窺望,但間隔密度較大的望天樹林,令我無法將狙殺視野放出一百米外的距離。然而她們兩個人的槍聲,正是從望天樹林中不可視的外圍傳來。

凋魂門螺和播月二人都負了傷,所以她倆一旦從墜斷的索道摔下來後,只要沒摔死或摔暈,都會快速往有利的位置匍匐爬去,儘量同對方拉開距離。

對於實力相當的殺手而言,彼此肉搏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誰都不會輕易地殺死對方,或者讓對方殺死。於是,便只能相互蠶食,讓肉身和精神被一點點地損害和削減,直至其中一個先死,後一個奄奄一息。

凋魂門螺的肩膀,有點傷得厲害,此時的她,最願擺脫近身廝殺,轉而進入長距離高精準的狙殺。這樣一來,她肉身傷痛大過播月的劣勢,可以有很大改觀。

在我們四個人爭鬥之中,阿鼻廢僧的死,給播月相繼而死埋下了很大伏筆。趁她現在還不確定同夥已經死亡,我正好乘機偷襲她一把。

擡頭仰望一眼森林上空,那陰沉的水霧又升高不少,我抽回狙擊步槍,依靠那些大樹的掩護,慢慢往自己佈置的第二道僞裝的位置爬去。

我必須清楚一點,既然我射殺了阿鼻廢僧,那麼播月也很有可能已經射殺掉了凋魂門螺。要想對播月的偷襲湊效,我必須得抓緊時機,在打死阿鼻廢僧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半徑,迅速繞到她的大後方。再通過一點點的推進距離,最終看到播月僞裝中的後身,哪怕T型準線只捕捉到她四肢中的一條,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給她打成兩截兒。

當我爬到第二道僞裝處後,我慢慢拉回了那截兒朽木,取下僞裝在上面的迷彩網,重新披掛在身上。

在播月可能向我這一邊潛伏過來,進入可窺望狙殺的範圍之前,我需要先快速地往阿鼻廢僧的僞裝陷阱處爬,那堆枯葉下蓋着一把M25狙擊步槍,我要用自己手中的武器與之更換。

阿鼻廢僧那根殘忍血腥的“掛肉罪鞭”,其真正用途並不作爲直接殺人的武器。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這傢伙

變態,喜歡鞭打別人,喜歡那種暴虐的快感,玩盡興了才用一柄殘劍式的匕首刺死對方。

可我萬萬沒能想到,這條掛肉罪鞭,與他那柄長匕首,可以十分吻合地鉤插在一起,用來固定無人操控的狙擊步槍。

爬到僞裝陷阱處,我輕輕扒拉開葉子,將手裡的巴雷特狙擊步槍與M25狙擊步槍更換位置。然後,我又將自己一個肩章割下,隱約塞在了枯葉靠上的位置,接着快速掉頭,像一隻大蜥蜴似的,嗖嗖地朝阿鼻廢僧的位置爬去。

那垛被子彈擊穿了的朽木堆上,一隻巴特雷狙擊步槍,仍歪斜在一旁。大片猩紅的鮮血,已順着枯黃的厚厚葉片層陰溼開了大片。

我顧不得細看已被射殺的阿鼻廢僧,掀開雜亂的枯萎樹枝,將他血糊糊的屍身扯拽出來。他的手指已經僵硬,我摳出那根被他攥住了的尼龍繩子,並用腰間的鉤山繩將他屍身捆住,套拉在自己的肩膀上。

“呃呀啊……”我發狠似的咬着牙齒,拖拉着這具死屍在潮溼腐敗的落葉層上扒着地、蹬着腿使勁爬,往播月的大後方匍匐尋去。

奮力爬行中,我不斷釋放着尼龍繩,並在一棵樹幹底下繞拐了一下尼龍繩,拐彎處的繩子上面,再用一些朽成筒狀的爛木頭壓住,防止一會兒扯拽時繩子出現過大的起伏。

當我從另一堆潮溼腐朽的殘斷樹枝後面僞裝下來之後,牽在我手裡的已是一根尼龍繩和三根條魚線。

爲了引誘出播月,將她一槍斃命,我是下足了氣力,費盡了苦心,絕不敢給對手任何一丁點順藤摸瓜的機會。

播月與凋魂門螺這邊,始終沒再傳出一聲槍響,我通過狙擊鏡孔窺望,除了粗大的樹幹,和鋪滿枯枝敗葉的潮溼地表,絲毫尋覓不到異常。

爲了節省時間,我緩緩拉動了手中牽着的尼龍繩子。砰!一聲沉悶的槍響,從我更換了的巴雷特狙擊步槍處傳來,沉悶渾厚的爆裂聲,空曠久遠,多時迴盪在森林上空。

我貼在狙擊鏡筒後面的瞳孔,狠狠掃描着播月可能出現的方位,如果凋魂門螺真的已經被殺死,播月應該很快就過來,協助阿鼻廢僧一起幹掉我。

砰!過了五分鐘後,我又扯動了一下魚線,致使那把巴雷特狙擊步槍再次擊響,以此引誘並迷惑可能仍在潛伏着的播月。但我越來越覺得情況不妙,受傷的凋魂門螺,很可能被播月射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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