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轉念一想,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測,因爲海盜真王手下,還有十一個可以問鼎獵頭一族的魔之護船人。我必須做好心理準備,萬一與他們其中某個遭遇的時候,我不可掉以輕心,不可尚摸不準對手是誰就與之對決。
我的狙擊步槍上的獵殺瞄準線,始終找不到對方僞裝在何處,或者那傢伙穿射死一個海盜強兵之後,及時抽身閃到別處去了。
我也抽回了狙擊步槍,繼續展開尋找杜莫的行動。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我剛要擰腰往回爬的時候,嗖地一顆子彈飛竄下來,打碎了我剛纔擺放的那具屍身的腦袋。
雖然那個跌斷腿的海盜強兵已死多時,可他堅硬的腦殼中,還保持着多汁多水的腦漿,在被巴雷特的穿甲彈擊中後,依舊炸得同活人腦袋被爆開時的畫面一樣。
這一次的爆頭畫面,雖然我也司空見慣地看在眼內,但它卻如一股電流,驚得我心頭肉直跳。
我急速回轉身體爬動,重新仰躺回大樹底下,將手中的巴雷特狙擊步槍慢慢擡起,對準那片高聳的島壁,朝響槍的位置窺視探索去。
那個傢伙絕對不是海盜強兵,他竟然在三分鐘內擊中兩個人體,而且我很難捕捉到他的身影。
我剛纔用魚線拽拉樹枝時,絲線是從死屍手掌下穿過,很顯然,這個使用穿甲彈的傢伙,當時就注意到了島中央下方的大片濃密樹林中,突然出現的這種細微變化。我不得不爲對手驚讚,那傢伙獵殺目標的眼眸是何等銳利。
此時此刻,我就算心裡再急,也不敢像先前那樣,從濃密的樹冠底下亂爬了。
雖然很多鳥獸已被四處作響的槍聲驚散,我在綠植下移動,不會因此而引起冷槍手的注意。但我不敢保證,哪棵看似茂盛遮人的樹冠在我爬行通過時,正好能被對方從射殺的俯視角度看到。
所以,我必須幹
掉那個具備銳利眼神和高度僞裝之術的傢伙,把他從巖壁上打下來,自己才能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保證安全性。
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伊涼和池春還在賊船上,蘆雅此刻還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死生。而且,藏在荒島巖壁上的那幾個寶箱,只有我自己一人知道下落。
通過這些日子的經歷,我已經意識到,那些箱子裡的財富,能給我日後生活中帶來的,絕不僅是吃好穿好那麼簡單和樸素的價值和意義。那些財富,是我,是我和伊涼她們臨死一刻的保命稻草。
九命懸鴉在海魔號甲板上的時候,曾對我說過,命中水是在他手底下跑掉的,因爲命中水使用了令人恐怖的脫身必殺之術,九命懸鴉至今都不願意回憶起當時那一幕。
但是我覺得,九命懸鴉在故意誇大事實,他想將我蠱惑住,將我蒙在一張對神秘和恐怖永遠臣服的鼓裡。
在泥林打死巴巴屠的時候,由於我身體負傷,又急着趕回布阿萊公寓,所以沒來得及查看從巴巴屠身上獲取的包裹,和他口袋裡塞着的東西。
回到布阿萊公寓之後,又因爲凋魂門螺的警覺性極高,我一直沒機會也不敢冒險去樓房後面的石頭底下找出那些東西細看推敲。
但從經歷了谷島望天樹下那場慘烈廝殺,我搜羅阿鼻廢僧和播月的貼身物品時,卻分別看到了兩張奇怪的鹿皮,那上面有一灘乾涸的血跡,血跡下面盡是一些古老的符號,像極了某種咒語。
而我的猜想,那可能是地圖,這些古怪的符號若是被翻譯過來,多半會是阿鼻廢僧和播月做獵頭者以來所賺取的大筆佣金的藏寶之處。
由此可以推測,命中水當初的逃命之術,多半是用一筆數目驚人的財富換贖了自己的性命,而懸鴉私底下答應了他,所以只割取了命中水臉上的幾個浮嬰圖騰,造成被他逃跑的假象。
可是他倆彼此間的仇恨爲何積累得那麼深刻,我就無從得知了。
巖壁上的狙擊手,擊碎死屍的腦袋後,很快又從蒼翠蔥鬱的綠色植物中消失了。我慢慢蹲在了樹下,將狙擊步槍的槍管兒依靠着樹幹,斜着往巖壁上搜索,以便急速分析那面巖壁的走勢和特殊性。
雖然始終沒看到那個傢伙確切的藏身位置,但我知道他沒有走遠,他一定還在槍響處附近的巖壁上。於是,我又慢慢抽回了狙擊步槍,趴在自己叢林綠色的僞裝網底下,向來時的路往回爬。
因爲在後面相距不足百米的地方,有三四具海盜的屍身,橫豎歪躺在濃密的樹冠底下。我心臟砰砰跳着,四肢異常小心謹慎地向前爬。同時,略略仰起臉,狠勁翻着眼珠往上看,注意觀察着身旁的大樹,生怕一不留神兒從那些枝葉稀稠的樹冠下經過,給山壁上隱藏的狙擊手一槍打穿脊背。
爬到那幾名海盜屍身處,我將他們一個接一個地,一點點地拽到樹下的大石上或灌木下,並重新將他們的武器塞回身下,擺出一副正待僞裝狙擊的姿勢。
接下來,我預先將魚線鋪墊在這些死屍僞裝底下,最後纔將一塊兒用魚線一端栓住的鵝蛋般大小的石子丟上樹冠。
等我爬到一處既不易被高處眼睛察覺,又可以通過斑駁葉片透出T型準線射擊的埋伏位置時,便開始緩慢拉動魚線。
此時此刻,我不能讓樹枝產生挑逗式抖動,那樣勢必會使對方起疑心,從而令他提高了針對我的警戒性。所以,我慢慢地輕輕地扯動魚線,使那一根被纏繞住的枝幹,釋放出一種富有人性的意圖,就像人手撥開樹枝後偷看什麼似的。
“嘣!”樹枝剛壓彎到底限的幅度,便聽得巖壁上傳來一槍沉悶的狙擊獵殺聲。順着一條白熾的火線,我的狙擊準鏡中,赫然捕捉到一張塗滿綠色葉片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