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吻, 開始得很倉促,但持續了很久,過程也完美, 因爲許洛維沒有推開, 甚至連掙扎都沒有。脣角的柔軟溼熱, 耳邊轟隆隆的聲音, 大腦裡似乎有一千隻蜜蜂在嗡嗡地飛, 心跳幾乎要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瘋跑出身體……這一吻,許洛維就是這樣的感覺,因爲太過於難以置信, 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活躍起來去感受,原來, 這一切都是真的。吻, 是真實的, 許洛維伸手去擁抱,懷裡滿滿的都是一個人, 而他的雙肩也被寬大的胸膛包裹住,那種踏實感讓他腿軟,太過於安心,許洛維覺得眼瞼上放置了千斤重量,好睏好想睡覺……
許洛維身體下滑, 倏地半跪在地上, 喬子墨的懷抱裡空空如也, 人呢?
“許洛維。”喬子墨調整好呼吸, 輕輕地叫了一聲。許洛維才恍如隔世般的睜開眼睛, 夕陽下垂,最後一束光落在喬子墨的臉上, 讓他看起來好似遙遠國度漂洋過海來接他的白馬王子,許洛維伸手去摸喬子墨的臉,喬子墨定定地瞧着他,不躲開。
溫熱的觸感,許洛維感覺到他的指尖在顫抖,“喬子墨……你……真的麼?”許洛維是真的沒有設想過他和喬子墨之間,因爲他們之間隔着千山萬海,即使他仰頭,喬子墨都在他目光不可及的遙遠之地,那樣的一個人,說喜歡他,許洛維總覺得是夢。
“是,我想說我愛你,但我怕你覺得倉促,所以,我說我喜歡你,讓我的喜歡一點點加深,直到深化到愛。”喬子墨也是半跪着,深情地告白。許洛維的心忍不住的戰慄,這情話一點也不細膩,喬子墨的表情也沒有深情到打動所有,連聲音都是那樣平和……許洛維有太多的不滿意,但他也有滿足的地方,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在清澈的水邊,夕陽西下,餘暉灑滿大地,而最愛的人半跪着向他深情告白……喬子墨做到了,完全地滿足了許洛維曾經編織的夢境。
“答應我,好麼?”喬子墨輕柔似羽毛的聲音,劃過許洛維的心尖,癢癢的。許洛維沒有回答,而是依舊半跪着,雙手攀着喬子墨的肩膀,閉上眼睛深深地親吻喬子墨的脣角,用行爲表達,他同意了。
相吻那一剎那,許洛維只覺得一陣眩暈,眼前似乎有刺眼的光在閃耀,不過一瞬,許洛維身體突然軟下來,撲倒在喬子墨的懷裡。喬子墨將人接住,眉頭緊鎖,他能感覺到身體裡的能量之源開始啓動了,彷彿是寒冬之下冰凍的泉水開始融化。喬子墨心微微發燙,在許洛維吻他那一瞬,有一股暖流從心尖處開始流淌,緩緩地,淙淙地,能量沿着血液流淌到身體每一個角落。喬子墨知道,許洛維對他,是真的動心了,他身體裡,開始有了許洛維的痕跡,那能量之源因許洛維而啓動,日後,也會因爲他與許洛維的愛情而變得更加強大,只要他們真心相愛,便真的能所向無敵了。
許洛維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人的懷裡,那人席地而坐,而自己像個稚子一樣,窩在他的懷裡,耳邊是強烈而有力的心跳聲。許洛維睜開眼,能看見線條優美的下巴,還有弧度別緻的喉結,鼻翼之間,還有淡淡的香水味道……而眼前,是夜色下的河水,喬子墨家的游泳池很大,大到許洛維會產生錯覺,這裡是一汪湖水麼?深藍澄澈,水波盪漾,美麗的月亮掛在天空上,這一切,迷幻得似假又似真。
“你醒了?”喬子墨的聲音,深沉且溫柔。
“我……剛纔怎麼了?”許洛維只記得最後一幕,他和喬子墨接吻,然後……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幸福得睡着了。”喬子墨低下眉眼,瞧着懷裡的人,許洛維的臉不出意料地紅了起來,支吾地說:“你、你胡說!”他怎麼會暈掉啊!草草草!人生那麼美好的時刻不是應該激動得跟嗑藥一樣,血脈噴張,爲什麼那時候他感覺好睏,然後還睡着了!
“嗯,是我胡說。”喬子墨竟然真的好脾氣地承認了,頭埋下,脣角印在許洛維的額頭上,“謝謝你喜歡我。”是要謝謝的,許洛維的喜歡不單單是喜歡,而是一種需要完成的使命,而許洛維可以拒絕,但許洛維沒有,在喬子墨講了那麼多的荒唐事後,許洛維還是願意相信喬子墨,這一點,喬子墨就感激。
“額……你要好好對我。”許洛維在感受到喬子墨的吻時,閉上了眼睛,小女生一樣忸怩。
“我會的。”喬子墨鄭重地承諾,聽見那三個字,許洛維彷彿是在禮堂裡聽見婚禮了鐘聲,還有那三個字,我願意,就是那麼一瞬,許洛維突然想到了一輩子。
“我們……會一輩子麼?”許洛維問得不確定,他不是不知道這種感情的將來,結果好的太少,他從不奢求一輩子,但是,這一刻,許洛維突然很想任性,要求一輩子,可以麼?
“會的,只要你願意,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喬子墨低緩深沉的嗓音,像是在宣誓。許洛維的眼眶突地發酸,滾燙的淚水滑落,喬子墨沒說話低頭要去親吻許洛維的淚珠,許洛維則是有意別過頭避開,低聲呢喃地說:“我的父母也說過,要愛我一輩子的,可是……他們……”他們在許洛維年幼時離去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是死亡,而是消失,許洛維那時還不懂拋棄二字,他以爲終有一天他們會回來,可直到現在,許洛維不得不接受現實,他孤身一人了。
“相信我,有我在,你就不會一個人了。”喬子墨的話句句戳許洛維的淚點,他知道流淚丟人,但是淚水根本止不住,“……我要去游泳了。”許洛維深呼吸,擦擦眼角,連衣服都沒有脫,一個躍身跳進了水裡。
當疲憊的身體被清澈湖水接納那一刻,許洛維的身心都自在起來,輕飄飄的,整個人像是在天空上飛翔,耳邊有呼呼的風聲,劃過水流泛起的漣漪一波一波盪漾開來。許洛維閉上眼睛,一頭扎進水裡,他閉着眼睛,很自由地呼吸着,而眼淚在喬子墨看不見的地方,放縱地奔涌下來。曾經,他以爲他會一輩子一個人,現在,再也不是了,喬子墨,我愛你,用我這一輩子的生命去愛你,所以,你不要再離開,許洛維決定投入進去,整個人,整顆心。
喬子墨在岸邊端坐的姿勢不變,眼睛盯着水中的許洛維,溼透的衣服緊緊貼着許洛維的身體,而許洛維的後背處放出寶石藍色的光芒,一片片光影,像是極爲珍貴的鱗片鑲嵌在許洛維的肌膚紙上,許洛維自己看不見,但喬子墨知道,許洛維心動那一刻,他蛻變的過程也就開始了。
對比起,許洛維,我愛你,卻不得不加速這個過程,也許你會很痛苦,但有我在,我會陪你,喬子墨在心底告訴許洛維,但心,還是止不住地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