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 徐茂快被氣炸了,初見黑豆的喜悅被洗刷掉了,他還真沒想到, 家賊難防, 而這個賊居然是他最愛的黑豆。
面對要氣炸的徐茂, 黑豆有些怯懦似地衝着他喵喵叫, 徐茂現在聽見貓叫聲更來氣, 他不想對着黑豆發脾氣,只好穿衣出來坐在家樓下的涼亭發呆。最近,好似做了一場夢, 好不真實,一切都回到了原來, 明明原來過得也很好啊, 爲什麼現在覺得少了什麼?
徐茂坐了沒多久, 黑豆就出現在他面前,嘴裡還叼着一張紙。徐茂的家在不顯眼地方留了一個暗門, 是爲了方便黑豆來回出入,黑豆只要腦門一頂,那門就會開。
扯過那張紙,黑豆安安靜靜地呆在他旁邊,大有守護的意思。這哪裡是一張紙, 分明是一封信, 不是許洛維的筆跡卻是許洛維的口吻來寫的, 大意是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 因爲家中有人來尋所以回去, 這段時間的款待會加倍償還……
週一再去上班的徐茂很明確地知道了加倍償還的意思,臺長把一個信封交給了他, 裡面是一張簽了名的支票,金額巨大。這一切的一切,連同徐茂曾經的真心實意,最後都被這支票給抹殺了,他們只是做了一場金錢交易,僅此而已。
許洛維和喬子墨是被席輝和白森帶走的,白森無意中找到了一直無頭蒼蠅狀態的黑豆。黑豆那時知道自己無法阻攔,便想着找別人來打亂這一切,如果許洛維和喬子墨上電視,無疑是送死的行爲。黑豆逃出寵物醫院也只能靠運氣去找,幸好遇到了正在散步的白森和一隻汪星人。白森有自己的住處,有自己的房子,他還養了一隻狗,捲毛。
雖然人們的印象裡一直都是貓狗大戰,但那畢竟是凡胎,黑豆和捲毛見面並沒有刻意避開白森,反正主人也聽不懂,這是捲毛的想法。可惜捲毛低估了主人白森的能力,能駕馭得了這隻狗,自然也早就知曉它的語言,所以,這兩隻的對話,全被白森聽了去。
救回來的許洛維的精力大不如從前了,有時候心裡是想着照顧喬子墨,但明顯是心有餘力不足。這不,前面還瞪大眼睛陪喬子墨玩堆積木,兩人你一塊我一塊,喬子墨堆完自己那塊低頭瞅瞅栽歪到一旁的許洛維,睡着了。這張臉啊!似曾相識,心底更是熟悉的不得了,要不然,當日也不會選擇握緊他的手一起走了。那份信任全然出自心底,喬子墨沒有一絲的懷疑和猶豫,許洛維說:“喬子墨,我是你的愛人,你許了我一生一世,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們都不能分開。”只這幾句話,喬子墨就認定了許洛維,不管那人是誰,只曉得,他讓自己安心。
喬子墨湊過來仔細瞧,眼角有淚痕,他又哭了,不止一次,喬子墨從夢裡醒來,瞧見這人臉上掛着淚痕。明明這個人每次看他時,都是帶着暖入心底的笑意的……這人心裡有事,卻不叫自己知道。
爲什麼?喬子墨第一次從心底去問。
許洛維醒來時,喬子墨趴在他身上睡着了,難怪覺得胸口悶悶的,這傢伙,怎麼睡到自己身上來了。席輝從外面進來,開燈,紅腫的眼眶,沙啞的聲音,“吃飯吧。”席輝轉身出去。
“好。”許洛維搖了搖喬子墨的身體,搖了幾次喬子墨的身體晃動,卻沒有醒過來的意思。許洛維有點慌了,“喬子墨!你醒醒!”
還是沒人迴應,許洛維的眼淚涌出來,視線模糊卻加大了力氣,“喬子墨!你醒醒啊!你這個混蛋,你不能老是不理我!”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許洛維的哭聲壓抑,任憑他如何捶打,喬子墨都像是沒了呼吸,嘴角掛着一抹極淡的笑意,彷彿深深地墮入到睡眠之中。白森當晚出現在席輝家,和他一起用飯,兩個人面對面,卻像是陌生人,嘴裡吃得什麼已經不知道了。
“許洛維,我把喬子墨帶走去看醫生,你留在這,席輝會好好照顧你,你不要亂跑。”白森摸摸許洛維的頭,熟睡的許洛維放下了戒備。說完,白森把一封信放到了桌上,揹着喬子墨離開了。
喬子墨不見了,許洛維醒來發現了這件無法改變的事實。
許洛維把席輝的家砸了,砸了個稀巴爛,能砸得全不留,他信任席輝,這份信任讓他丟了喬子墨。席輝一言不發,對着垃圾場一樣的家,他能做的就是重新收拾。席輝收拾一樣,許洛維就毀了一樣,但席輝就是不說話不發火。最後,許洛維自己先放棄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是不是死了就好了?
死,許洛維曾經很怕死,現在覺得生無可戀,所以,死是最好的解脫了。打定主意,許洛維也不鬧了,準備趁席輝不在家時離開,他腦子裡忽而會閃過一個地方,幽深的庭院,複式的建築,寬敞的客廳,高高的廊檐下還有一汪池水,許洛維最近越發地想念那池水了。趁他還記着,早點回去,許洛維做好了打算。
就算死,也要死在水裡,許洛維從席輝家離開時,是正午,也是大街上最喧囂的時候。以往這時候,許洛維都是在睡覺的,所以席輝每天都是這時候出門。今天,席輝一回來,就發現了異常,門是虛掩着的,他離開時門都是雙重鎖,就怕許洛維會跑出去,他更怕許洛維會想不開,所以家裡能防範的地方都防範了,可是,仍舊沒防住。
席輝手裡的吃喝嘩啦一下子摔到地上,緊接着是噗通一聲,席輝雙腿無力跪到了地上。這都是命吧,席輝此刻認命了,如果死亡逃不過,那就早日來,他不想掙扎了。地球上縱使有再壞的人,也有良善之人,而良善的人佔了大多數,席輝早已放棄毀滅人類的念頭。白森帶走喬子墨,那是約定在先,但是,白森或許不知道,就算帶走了人又如何?那心根本帶不走。這個道理席輝懂得,白森不懂就算了,爲什麼許洛維也不懂,他不能多等等麼?席輝一直都覺得許洛維配不上喬子墨,現在這想法再次露出尖頭,刺得席輝心疼。
許洛維能去哪裡,席輝想也能想到,除了喬子墨的家,不會再有其他去處。席輝很不想去找了,想着許洛維乾脆死了算了,那樣喬子墨至少還能活,如果許洛維不死,他們這段感情定要繼續糾纏下去。
想歸想,席輝在家頹廢了一下午,晚上還是去了喬子墨的家。大門被從裡面鎖上了,很顯然,家裡是有人,肯定是許洛維了。席輝咣咣咣砸門,手都腫了,根本沒人應,席輝扯着嗓子吼:“許洛維!你給我開門!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你不就是想自殺麼?我告訴你,我不會管你!你愛死就死!”
“但我告訴你,你不能玷污了喬子墨的家,你有什麼資格在他家裡自殺?”
“他爲了你連命都敢不要,你TM倒有種,居然想到了自殺!怎麼不慫死你啊?”
“你趕緊給我開門,我不想人爲破壞喬子墨的家,但你一直不理我的話,我真的要破門而入了!你聽到沒有啊!”
“老子要累死了,你倒是開門啊……”席輝吼不動了,原來罵街,是那麼需要戰鬥力的一件事。
既然許洛維不開門,席輝只能壞了規矩,擅自進了喬家大院。現在已是夜晚,喬家大院除了主宅附近都是黑漆漆的。死一般的安靜,席輝大步跑着,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鼻翼間濃郁的冷香。這味道從未如此濃郁冷冽,好似人之將死,要將所有的香味從體內逼散出來。
許洛維真的選擇了自殺,席輝的眼淚沒有任何預兆地流下來,他跳入到池水中,殷虹的血染紅了水波,一蕩一蕩的,好似鮮豔的血紅玫瑰,垂死綻放。許洛維的沉在水底,席輝眼裡含着淚向許洛維游去,他的周身被血紅色包圍着,藉着池壁的亮光,仍是看不真切。
就在離許洛維愈來愈近時,許洛維所在的位置突然射出了強烈的光,刺得席輝整部開眼,呼吸也跟着一緊,這一呼一吸就嗆了水。席輝趕忙向上遊,泳出水面,劇烈地咳嗽,這才注意到,那束強光已經穿透水面照射上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席輝調整了呼吸猛地一頭鑽進去,等游到了強光處,他再次嗆了水,眼前這一幕太驚人。
許洛維全身被光華籠罩,而蕩在水底的身體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樣,下身鱗光閃閃,片片魚鱗好似瑰麗的珠寶鑲嵌在身上,一身的珠光寶氣。巨大的尾鰭隨着水波攢動而輕輕晃動,彷彿隨時都會擺尾遊動,而許洛維垂落下來的手腕處,同樣的地方,一個深深的傷口正在不斷地癒合。
席輝即使嗆水,還是不肯游上去,他徹底被眼前的一幕驚呆,許洛維的身體像是有了神奇的恢復能力,傷口漸漸癒合,直到光亮的肌膚恢復如初,好似從沒受過傷。
就在席輝在水中直勾勾盯着許洛維時,許洛維的身體突然有了動作,魚尾猛地一擺,一下子拍在席輝的腦門上。席輝疼得張開了嘴,大口水灌進來,他卻沒有了掙扎,因爲,許洛維的魚尾一拍,讓席輝疼得失去了知覺。
許洛維劇烈地咳嗽,但不會覺得嗆,好似這就是他最爲常處的環境。可是,許洛維還是覺得胸口好悶,他想蹬腿向上遊……等等……哪裡好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