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翕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翌日。
汴梁日報,就刊登了這份《少年中國說》。
無數看到這篇文章的人,紛紛擊節稱賞,拍案叫絕,爲魯迅先生的文筆與壯志喝彩。
這亦是如今大宋的一個縮影。
在文化方面,科學的興盛與古人的思想發生碰撞,勢必帶來觀念上的變化。
汴梁作爲首都,走在了科學的前沿,因爲皇帝癡迷,知院宣揚,百官在他們的影響下,也開始成爲了科學的擁躉。
畢竟科學與儒家思想並不衝突,也不會動搖百官的根基。
上行下效,科學之風很快在民間盛行,也衍生出了各種各樣的思想文化。
新學之說喧囂塵上,猶如一場思想啓蒙運動,在大宋開始生根發芽,向全國各大城市蔓延。
所以趙駿在報紙上批判封建禮教,批判官僚主義,批判一些不好的思想。又讚揚科學發展,讚揚崇尚新學,讚揚好的思想。
像這樣的文章也能夠被世人接受。
而相對應的,便在廣大農村以及縣城地區在這方面依舊保守。
那裡是封建禮教與傳統古板思想的核心區域,很多人接受不了,對新學與科學不屑一顧。
但文化新浪潮不會因爲落後保守地區的不接受而停下。
只要皇帝依舊癡迷科學,知院依舊高舉科學大旗,科學持續給人們帶來新的變化,那麼新文化運動就會一直保持不變地開展下去,並且深深影響每一代人。
如此再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等這樣的思想如浪潮一般涌向全國,那麼遲早有一天,大宋的落後愚昧都會被消滅,取而代之的是科學發展觀開始深入人心,以此理性地看待這個世界。
五月份,狄青班師回朝。
朝廷開始規劃從長安到敦煌的鐵路,以此更加方便掌控西域。大宋的南方艦隊則開始正式佔領麻逸島,往南開拓至爪哇島一帶。
原本種植在廣州、海南、廣西的橡膠和金雞納樹,也開始繼續向南移植,正式在東南亞生根發芽。
甚至船隊最遠還探索過澳大利亞。
只是由於暫時太遙遠,朝廷甚至都沒有把那裡當作罪犯的流放地,而是把麻逸島當作新的嶺南。
以前罪犯都是流放嶺南,現在嶺南已經全面開發,罪犯都是流放麻逸。
同年。
大宋在整體上依舊保持着積極向上的精神面貌。
政體穩定,軍事強大,科技興盛,教育普及,經濟和農業更是蓬勃發展。
特別是物價方面值得稱道,除了汴梁、杭州、成都等經濟發達的城市市中心房價太高了點以外。
其餘生活方面的物價十分低廉,甚至可以說是近乎穀賤傷農。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米價。
在汴梁鬧市一個殺雞人,殺魚人,每天能賺大概200-300文左右,刨除掉休息日,一個月大概在6-9貫之間。
而米價這些年卻一直維持在200文左右一石,也就是200文能買到約60公斤大米。
基本上幹一天活,一家五口兩個月的口糧都足夠了。
其餘汴梁紡織廠的女工工資約一個月6.1貫,鋼鐵廠男工的工資約9.4貫。
甚至就連縣城維持治安的衙役吏員工資都在5貫左右,陝西負責運輸物資去西域的民夫一個月是8貫上下。
生活用品當中鹽價和米價都非常低廉,只有油價略貴,但隨着豆油、花生油、芝麻油、菜籽油等壓榨植物油的大量出現,也慢慢讓油價下降。
畢竟宋代就已經出現了這種壓榨油,有專門的壓榨油工具。
而蒸汽機的出現,讓它的效率更高,壓出來的油脂更多,市場上的植物油變多了,價格自然也就慢慢降了下來。
只能說,這是大宋百姓最好的時代。
相對應的。
卻又是房價暴漲的時代。
到慶曆十二年的時候,汴梁內城一所三百平的普通民宅,價格能飆升到三萬貫,幾乎是一百平一萬貫。
以一貫約770文來算,那就是內城每平米差不多就要77000文,按購買力折算,基本上就相當於每平米四萬多塊錢了。
而且這還是內城靠近外城的房子,如果是內城靠近皇城的房子就更貴。
像當初趙禎爲趙駿買的那套房子,兩千平才花了一萬多貫,放到現在的話,由於靠近皇城,相當於北京二環內,價值最少得三十萬貫往上走。
外城稍微好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還是一套三百平普通民宅,地段不好,處於外城邊緣,賣個七八千貫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換一個鋼鐵廠男工,得不吃不喝七八年才能在外城邊緣攢下一套。至於內城的房子就別想了,除了以前汴梁的原住民以外,就只有特別有錢的大商人才能買得起。
所以很多官員都沒有屬於自己的一套房子,哪怕工資依舊非常高,也只能住在朝廷搞的職工大院或者公租房裡。
趙駿當初建了不少公租房,房租大概在每月3-4貫左右,看上去很貴,但對比一下內城一棟宅子動輒數十貫的租金,這個價格已經很良心。
汴梁有品級的官員數量到今年已經超過了八千餘人,比景佑年間翻了一倍,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七八品以下的小官,月收入在十多貫至二十多貫之間,基本上都住公租房。
不過城外郊區新建的筒子樓房價就低廉許多。
畢竟離市中心遠,房價一般在幾百貫左右,租金也非常便宜,幾百文的比比皆是。
咬咬牙花幾貫錢買輛自行車,上下班也還算方便。
因此有不少人在外城買房,現在房地產商們修建的速度都快趕不上買房的速度,城外的房價也每天都是上漲趨勢。
一時間,汴梁繁華日盛。
東都外城,方圓四十餘里,護龍河寬十丈,皆植楊柳,粉牆朱戶,紅袖招展。
穿城河道有四,漕運興盛,凡天下之物,皆由此入京城。
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珠簾,寶馬爭馳於御路,金翠耀日,高樓大廈,羅綺飄香,驚起自行車鈴鐺無數。
也就是在這一年。
大宋國力又比往年強盛許多的時候,大宋皇帝趙禎,爲了向全世界展示大宋的強盛,決定於慶曆十三年新年時期,舉行史無前例的大朝會。
這次他將邀請目前與大宋有所交集的多達六十餘個國家來到大宋,讓他們看到大宋的國力之興盛,實力之強悍。
爲此在趙禎的示意下,外交部和禮部從年初開始,就選調人手,出使各國發出邀請。
從去年到今年三月,兩部籌備了達十餘支使節團,分別出使。
最先出發的當然是出使西域的使節團。
李燾、孫友同、劉秉嚴等人於去年下半年出發,出使高昌與黑汗,最終幫助狄青順利拿下整個西域。
消息傳回來,振奮人心。
雖說這中間還是出了意外,讓李燾身死,然而不提李燾身後朝廷會有多麼大的獎賞,對他子孫後代與家人的幫助有多大。
光這名留青史,就足以讓許多求名之人欣然嚮往。
因而其餘使節團很多都興奮不已,他們都是自願報名,也都知道這一趟可能充滿危險。
不過危險也存在了機遇。
或者自己回來,加官進爵。或者死了回來,那也無所謂,讓子孫門蔭。
以往大宋數萬官員,科舉考試每年一百多名進士自然是含金量最高,但同樣對於廣大中下級官員來說,門蔭纔是主要上升通道。
然而,如今大宋開放了更多的取士通道,制科、吏科、學科等等,門蔭取士的數量越來越少。
誰都知道,朝廷越來越偏袒制科、吏科和學科,也就是後世俗稱的公務員考試。制科可以理解爲專業人才考公,吏科是臨時工考公,學科是大學畢業生考公。
聰明人已經能夠想到,以後大宋很有可能取消門蔭,自此科舉成爲最高級別考試,制科、吏科、學科則成爲略差一級的考試。
並且大宋對學歷也愈發看重,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特別是高等大學文憑,基本上考學科往往十拿九穩,甚至是考科舉都有額外加分。
因而門蔭只會消失在歷史長河,除了對大宋有巨大的貢獻以外。
本身出使的只是禮部和外交部下級官員,自己上升空間有限,子孫後代也不一定能考中,爲了自己和子孫博個前程,那自然從者雲集。
其中禮部主客郎中譚文學,外交部禮賓郎中章有爲二人則成爲了出使中東的代表。
不要以爲他們的官職很低。
事實上禮部是一級部門,禮部尚書正二品,兩個侍郎從二品。
然後下級部門就只有祠祭、主客、膳部、儀制四司。
每司一名郎中,兩名員外郎,四名主事,分別爲正五品、從五品以及正六品。
外交部是二級部門,外交部尚書正三品,兩個侍郎從三品。
下級部門則有國政、涉外、禮賓、領事、法律、安全六司,同樣都是一名郎中,兩名員外郎,四名主事。
但級別卻沒有降,也是正五品、從五品到正六品。
其中國政司主要研究國家對外政策,比如對遼政策就是暫時和平,實際敵對。
涉外司則是外交交涉,禮賓司是外交禮儀,領事司是負責對外駐紮,如在日本、越朝就有大宋領事館。
至於法律和安全就不用多說,研究其它國家的法律,以及涉外安全,特別是安全司,表面上是安全事務司,實際是調查它國內部情況。
所以不管是禮部還是外交部,郎中和員外郎都不是什麼低級官員,在本部內部已經屬於僅次於尚書和侍郎的高級管事。
而在整個大宋體制裡,也算是中級官員,承擔着禮儀以及外交事務。
譚文學和章有爲是此次出行的主要人員,下面自然還有幾名主事、案首、籤書、孔目、押司、勾當之類的六至九品隨從官員以及吏員。
三月上旬,一行人就帶着王命抵達了廣南東路的廣州。
正是晚春時節,廣州太陽火辣,溫度很高,讓人覺得有些悶熱。
然而當他們抵達廣州之後,看到的卻是一副比天氣還更加熱火朝天的景象。
宋代廣州城自然沒有後世那麼大,它的實際位置就在後世以越秀區區政府爲中心,北至東風中路,西至人民北路,東至東濠涌高架路,南至康泰路。
總體來說跟後世的廣州城比起來,它只是很小的一塊地方,甚至越秀山都在城北郊外,自趙佗開始,便是廣州最古老的城區。
可此刻的廣州城雖然城牆尚未被推倒,但城外卻已經開始大量修建高樓大廈。
珠江碼頭更是停了無數艘船隻,那些舟船有的是小帆船,有的卻遮天蔽日,如參天巨舟。
港口船來船往,至少有數千艘舟船之多,沿着廣州城外的碼頭連綿數裡。
無數的碼頭工人進進出出,不斷卸貨裝貨。碼頭內外人聲鼎沸,各種各樣的貨物穿梭如流,還有大量的官府人員在維持秩序。
這些人有海關,有衙門,有常平倉管,甚至還有本地廂軍。
譚文學等人是走水路過來,慶曆年間,朝廷多次疏浚靈渠,早已經成爲主要貨運渠道。
船隊到了本地之後,因爲已經是下午,也來不及參觀看看整個碼頭的全貌,船停下之後,一行數十人下了船隻。
“譚郎中,章郎中!”
“王漕司,蘇知州。”
他們下船後就派人通知了地方官府。
廣南東路轉運司以及廣州知州府很快就有人過來。
其中帶隊的是轉運使王罕,以及知州蘇緘。
王罕當年爲潭州知州,後來政績不錯,多次升遷,如今已經是轉運使。
這蘇緘則是蘇頌的堂叔,但年齡卻和蘇頌差不多。
他歷史上在擔任英州知州的時候,曾經領兵協助廣州抗擊儂智高,把儂智高打退,後來任邕州知州,死於越南入侵。
不過此時大抵是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越南還敢入侵,也得問問在越南的大宋駐軍答不答應。
此刻二人親自前來迎接。
蘇緘還好,職位比譚文學他們還低一級,但王罕是正四品,按理來說,正常公務,派個副轉運使就差不多。
然而這可是朝廷出使的重任,且這次出去,還要調動廣州海軍,自然不能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