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嘆了這口氣,沉寂多日的他,突然恢復了往日的精氣神。
那個意氣風發的洪武皇帝,彷彿再次回來。
“收網吧!”
朱元璋淡淡說了一句,其他人也跟着舒了一口氣。
老朱這陣子,光是靠近他,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陰鬱和殺氣。
如今徹底釋放出來,反而是好事。
“這順天府,要血流成河了……”
姚廣孝望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忍不住感慨。
“不,是天下要血流成河了……”
張異糾正姚廣孝的話,師徒二人對視一眼。
他們二人其實也做不了什麼,只能跟着朱元璋一起看戲!
……
胡惟庸將藍玉帶到自己家裡,親自設宴款待藍玉。
酒過三巡,藍玉的態度逐漸張揚起來。
跟胡惟庸一樣,他這些年忍得太辛苦了。
尤其是知道皇帝還參與了處理常茂的身後事之後,更是小心翼翼。
他本是跋扈的人,此時才真正敞開胸懷。
“胡相,這杯酒我敬你,若非有你,我藍玉這輩子恐怕都找不到手刃仇人的機會……
只可惜那死得太順利了,老子恨不得將他挖出來,挫骨揚灰!”
胡惟庸淺笑:
“藍將軍你想做這件事,恐怕不容易。
武英殿的廢墟中,他們的屍體早就被燒得乾淨。
就連皇帝,若不是從一具屍體上發現沒燒乾淨的龍袍,恐怕先皇連骨灰都分不清。
反正人已經死了,你也就消消氣!
以後,本相還有許多地方,要依仗將軍,咱們朝前看……”
藍玉一想也是,又敬了胡惟庸一杯酒。
“不過我實在不解恨,殺不了張異,我就殺他全家,他的妻女……”
藍玉還是憤憤不平,胡惟庸道:
“張異的妻女和龍虎山的道士暫時可動不得,張夫人可是徐達的閨女,咱們一天不拿下徐達,就一天不能動他的人。
至於龍虎山那些人,本相還有用,暫時留着!
不過將軍要出氣也不是不行,張異的三個女人,徐妙雲本相動不得,觀音奴要拉攏王保保,也動不得!
不過他還有一個妻子,生得也是嬌俏可人。
回頭本相讓人奪了她,送到將軍府上!”
藍玉聞言大喜,一個女人他看不上,但這口氣卻必須出了。
胡惟庸如此仗義,藍玉自然歡喜不已。
“朱棣拿下,朱樉在海外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何況日本的主力,是我姐夫……
回頭胡相你放心,我保證將我姐夫給勸降過來!”
藍玉喝了點酒,開始吹牛逼。
胡惟庸微笑,這也是他當初拉攏藍玉的理由之一。
如今常家已經被他拉下水,其他的武將,有李善長出面,他們大概率會接受現實。
惟有徐達,乃是藍玉的心腹大患。
不過胡惟庸心裡自有算計。
大不了,前後夾擊,配合蒙古人吞掉徐達的軍隊好了。
他可以放棄北京城,將這裡的財富重新轉移回南京。
胡惟庸雖然喜歡這座城市,卻也不願意常住此地。
所謂天子守國門,那是朱家人編織出來的笑話。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纔是正途。
但現在不急,不穩住北方的將領,他就算南遷,也會十分難受。
“有藍將軍幫忙,自然是好!
不過現在海外的大軍不足爲懼。
眼下的燃眉之急,是魏國公徐達……”
提起徐達,藍玉的酒也醒了幾分。
“不知道藍將軍,能不能擋得住徐達的大軍?”
胡惟庸盯着藍玉,藍玉的心劇烈跳動。
胡惟庸這是準備把兵權交給自己?
他一個打仗的,投靠胡惟庸,本來還以爲對方會敲打他一陣子。
“徐達他能做的,我藍玉自然做得……”
“很好,很好!”
胡惟庸激動地拍着藍玉的肩膀說:
“你好好做,未來天下封王,你藍玉肯定有一個!”
“恐怕那時候,我也不該叫你胡相了……”
藍玉一番話,說得胡惟庸心花怒放,他也迫不及待等着那天到來。
不過,既然是文人出身,該走的套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
“大人,時候也不早了,我去看看我姐姐!”
藍玉告別胡惟庸,胡惟庸還千叮嚀萬囑咐:
“藍將軍,別耽誤了明天的早朝!”
早朝,自然是胡惟庸冊封藍玉的日子,也是給天下其他軍人作爲表率。
他覺得,自從造反成功之後,他的路子就越走越順。
李善長能幫他緩緩勸降其他人。
擡高藍玉,也能進一步刺激那些觀望的將領。
他已經琢磨着,明天要寫什麼聖旨,交給那個小皇帝過一手……
順天府的天色,逐漸暗下來。
藍玉醉醺醺的,來到常府。
“姐姐……”
“弟弟……”
姐弟二人相對無言。
“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老爺回來會怪我!”
“怪你,他常遇春連兒子都守不住,有什麼資格怪你?”
藍玉打斷了他姐姐的話,大聲喊:
“他常遇春敢瞧不起我藍玉的姐姐?
姐姐你且看着,以後不是我藍玉靠着他過日子,而是姐夫要反過來受我庇佑……”
他撒酒瘋的模樣,讓藍氏又氣又笑。
“你這混人,說話沒大沒小……
來人吶,趕緊扶將軍就寢!”
她被藍玉一番插科打諢,心情也好了不少。
常遇春和朱元璋的感情她知道,所以藍氏也料到常遇春一定會怪罪自己。
但那又如何,她孃家有人,就是最大的底氣。
皇帝死都死了,自己閨女也……
自己不一樣不在乎?
藍玉被僕人架着去了廂房,不多時,她聽到丫鬟的哭聲。
藍氏瞪着眼,對僕人說:
“你們還不趕緊出去!”
“夫人救我……”
藍氏無視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的求助,將門關上。
哭喊聲,迴盪在夜空中。
他們沒有注意的是,有人一直潛伏在一邊,默默記錄着今晚發生過的一切。
……
第二日,早朝。
華蓋殿中,胡惟庸將自己寫好的聖旨,交給小皇帝看。
朱檀手裡抱着一個大大的國璽,卻不願意蓋章。
“陛下,您有什麼疑問?”
朱檀搖搖頭,道:
“他打我四哥,他是壞人……”
朱檀年紀雖然小,可好歹也會讀書認字。
他看到藍玉這個名字,霎時間不樂意了。
胡惟庸板着臉: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宮裡人議論的……”
“來人!”
胡惟庸朝着外邊一喊,凌說走進來。
“身爲奴才,卻不知禮節,當殺……”
他一句話,便是決定了朱檀身邊的太監的生死,其中一個,還是一直照顧他的公公。
“陛下饒命!”
“你別殺吳公公,我聽你的還不行嗎……”
下人的求饒聲,還有小皇帝的哭鬧聲,在華蓋殿中震盪。
胡惟庸揮揮手,凌說會意,將老公公給拖出去了。
“陛下,我可是爲了你好,你哥哥想殺你,你還給她求情幹什麼?”
“四哥不會殺我……”
朱檀拼命搖頭,身子還退了退。
胡惟庸一看時辰,差不多該上朝了,他隨手撿起小皇帝落下的國璽,給聖旨上蓋上。
“可是小殿下,你是必須要殺了你四哥的!
自古以來,皇帝就只能是一個。
從你坐上這個皇帝開始,你就算再不想,你們也米有轉圜的餘地!”
朱檀一個孩子,哪能受得住胡惟庸的威脅。
他哇的一聲哭出來,胡惟庸讓人打開大門。
朱檀拼命想要保住的吳公公,瑟瑟發抖,他臉上,滿是傷痕……
“本相給你一個小教訓,看在陛下的面子上。
你負責安撫好皇帝,並送他上朝!”
胡惟庸帶着凌說走了,只留下小皇帝和老太監抱頭哭。
“我不想當着皇帝,我想要父皇……”
身爲小皇子,他不免受到母親影響,對深宮中唯一的大寶之位產生幻想。
可是真坐倒這個位置,朱檀才感覺到皇帝的難,
他正痛哭着,突然有一隻手放在他身上。
“老十,別哭了!”
“父皇!”
“皇上!”
朱檀和老太監擡起頭,渾身劇震!
……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
奉天殿,朝堂上。
太監讀着關於藍玉的封賞……
封相,賜爵。
一套流程,行雲流水。
百官神色複雜,看着藍玉。
他們對胡惟庸的手段,十分佩服。
藍玉是標準的太子一黨,姐夫又是常遇春,他本應該徐達,朱棣一路,成爲討伐胡惟庸的主力。
可誰能想到,這位胡相除了錦衣衛,就連藍玉這種大將都能拉攏。
作爲第一個降了胡惟庸的邊關將領,胡惟對藍玉的封賞自然不會吝嗇。
而藍玉也投桃報李,給足了胡惟庸面子。
“帶反賊朱棣!”
胡惟庸給讀旨的太監一個眼神,下一個環節馬上變成了審判朱棣。
凌說親自押送,帶着已經衣衫襤褸,不成人樣的朱棣走上來。
走到奉天殿前,凌說大喊一句:
“罪臣跪下!” 朱棣不貴,他惱羞成怒,狠狠在朱棣的脖子上用刀背砸了一下。
朱棣一個趔趄,就要跪下,可是他愣是用一隻腳擋住。
“老十,你就這麼對你四?”
朱棣跟朱檀歲數相差雖然大,但他生性活潑,下邊的弟弟們都算喜歡他。
朱檀聽着朱棣的話,忍不住喊了一聲四哥。
胡惟庸一看眼前的情景,生怕情況失控,狠狠瞪了朱檀一眼。
旋即,他站出來,說:
“朱棣,你不尊先皇遺詔,圖謀不軌,還有什麼臉面在皇帝面前拿什麼兄長的面子,
本相勸你,趕緊認罪,說不定能留一條活路?”
“先皇遺詔?”
朱棣聞言放聲大笑,他的笑聲,在奉天殿迴盪……
“好一個先皇遺詔,胡惟庸你殺我父皇,裡間我們兄弟。
我當初怎麼就看不出你是個狗官?
我父皇是怎麼死的,你們在場這些人,哪個不是心知肚明?
一個個口中說着忠君愛國,可個個都是反骨的小人。
虧你們有臉在本王面前提先皇?”
朱棣一番憤怒的輸出,讓在場的官員不免臉色有些掛不住。
他轉頭,望向李善長:
“李先生,本王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看到你……
當年父皇與你的交情,你可記得?”
他又指着奉天殿左邊的方向,問:
“武英殿上,父皇的怨魂,你們可曾看到?”
李善長被朱棣擠兌得面紅耳赤。
他本就不是心甘情願投靠胡惟庸,而是被形勢逼得沒辦法。
朱棣這一番質問,朝中大多數官員都感覺羞愧難當。
他們對朱元璋不滿不假,可忠君愛國,依然是儒家教育的核心思想之一。
不管如何,他們知道朱元璋是怎麼死的,
自然也不能無視心中這份愧疚。
“朱棣,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朱棣一番怒叱,說的滿朝文官啞口無言。
藍玉見狀,急於給胡惟庸表現,直接開口:
“你一個罪臣而已,還敢在在這口出狂言?”
朱棣冷冷看着他:
“藍玉,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你犯過多少死罪?若不是父皇和皇兄放了你,你早就去見閻王了。
父皇將你當成下一代軍中統帥去培養,皇兄也視你爲心腹。
可到頭來,你卻如此對待他們,呸……
跟你說話,簡直是羞辱我朱棣!”
藍玉此人最受不得譏諷,他聞言惱羞成怒:
“就朱元璋那狗東西也配跟我說施恩,他也配?
老子就是強個女人,怎麼了?
他當初搶楊希聖媳婦的時候怎麼不說?
身爲皇帝,跟在他身邊,這也幹不了,那也幹不了。
給你們老朱家當狗,狗糧都吃不飽。
其他大人顧及情面,還懶得說你老朱家的事,可本將軍忍不了》
自古以來,升官發財。
給你老朱家當狗,又能得到什麼?
整天將那些賤民掛在口中,無非就是捨不得和我們分天下。
這種狗皇帝,就算被人殺了,也是活該!”
他一席話,滿朝譁然。
藍玉瘋批起來,連胡惟庸都兜不住。
大家雖然心知肚明皇帝是因爲造反死的,可是衆人也都心照不宣的將事情掩蓋過去。
藍玉這一番話,刺激了朱棣,也刺激了這些人。
他們要臉,所以紛紛朝着藍玉怒目而視。
不管如何,大家面子上還要裝一下,尤其是朱家的小皇帝還在上邊看着。
莽夫就是莽夫。
就連胡惟庸,對藍玉都心生不滿。
不過,他們同樣對藍玉的話,產生認同感。
在老朱的手下幹活,確實比前朝差太遠了。
當官的,誰指望那幾個俸祿活着?
可朱元璋和錦衣衛的存在,卻讓他們熄滅了念想,大明朝的官,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來說,最適合不過。
一時間,百官對於藍玉的仇視,也沒那麼多了。
“哈哈哈哈!”
朱棣聞言仰天長笑:
“口裡說的是爲國爲民,其實爾等不過是貪腐名利的小人,若說我父皇虧待了你們,自己榮華富貴也就算了。
我父皇一年到頭,一日三餐,頓頓青菜小蔥,又過得比你們好多少?
也對,我朱家人耽誤了你們過好日子了……”
他一番話,說得在場的人有些惱羞成怒,但他們也無話可說。
他們可以黑朱元璋其他東西,但唯獨黑不得老朱的生活。
皇帝日子過得之簡樸,還在他們這些官員之上。
他們確實沒有辦法在這個問題上指責老朱。
一個朱棣,就將在場所有人都壓制,凌說見狀,惱羞成怒。
他再起一腳,將朱棣踢倒在地上,說:
“一個獨夫而已,說得那麼好聽!”
凌說的動作看似莽夫,但也算是幫在場的文官們解了圍。
胡惟庸看了李善長一眼,感慨道:
“獨夫二字,落在陛下身上倒是不爲過……”
其他人本來還打算評價老朱,但被朱棣點了火,那些官員紛紛符合:
“當年李先生跟陛下的論戰,也不爲過……”
說話的是汪廣洋,但他話裡話外卻把李善長帶上。
百官都望向李善長,等着他給一個定論。
這場污衊先皇的運動,必須有個人出來扛旗。
大家都是在朱元璋的屍體上分食的蛆蟲,沒道理他能置身事外。
李善長動了動嘴脣,說了一句:
“確實!”
這句話,落在奉天殿後邊的某人耳中,當如一刀。
“諸位大人,此事不提。
如今咱們要討論的事情,是怎麼處置罪臣朱棣……”
胡惟庸見大家的情緒拉得差不多了,將話題重新引到朱棣身上。
“朱棣忤逆皇帝,意圖謀反,當誅!”
藍玉爲求表現,第一個站出來說話。
他話音落,奉天殿內一時間沉寂,過了一會,汪廣洋站出來說:
“附議!”
“附議!”
“附議!”
奉天殿中,滿是大臣站出來附議的聲音。
哪怕有些人,對朱棣本來有些同情,可剛纔他的地圖炮,算是將所有人的怒火都點燃了。
李善長看着滿朝附議的聲音,表情恍惚。
不過大家的目光,又自然而然停留在他身上。
他想了一下,躬身:
“附議!”
坐在皇位上小皇帝坐立不安,胡惟庸生怕他又搞出什麼幺蛾子。
他主動站出來,說: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辦吧!
有沒有大人反對?”
他故作姿態,環顧四周。
遇見他眼神的官員,紛紛低下頭。
這座大殿中沒有人敢反對胡惟庸,反對他的人,大多數也進入詔獄了。
“好,那本相……”
“朕反對!”
“誰反對?”
“誰敢反對?”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在奉天殿內傳出,衆人還來不及反應。
凌說和藍玉這兩個狗腿子先跳起來。
不過他們突然意識到什麼,臉色瞬間煞白。
再回頭看李善長,胡惟庸和汪廣洋等人,也是瑟瑟發抖。
“朕反對,你們有意見?”
朱元璋從奉天殿的後邊,緩緩走出來。
衆人如同中了魔法一般,全部石化當場。
朱元璋,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死了嗎?
老朱的出現,讓奉天殿如死一般沉寂,百官也不知道如何反應纔好。
朱元璋的臉上沒有一絲怒意,卻帶着玩味的表情,看着衆人:
“很好……,朕死了這一回,倒是能見到許多朕見不到的東西……”
“皇上!”
終於有官員反應過來,神魂劇震。
奉天殿中,又嘩啦啦跪倒一片。
有些人跪都跪不下去,見到朱元璋的那一刻,已經嚇得屎尿盡流。
“臣……臣……臣等,拜見皇上!”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開始朝着朱元璋三跪九叩。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跪下。
而地上留着的,只有已經徹底傻眼的胡惟庸,李善長和汪廣洋三人,還有凌說和藍玉等武將。
“父皇!”
朱棣見到朱元璋的時候,幾乎不敢置信,他本能想往前跑,胡惟庸大聲喊:
“攔住他!”
另說吧眼疾手快,趕緊將朱棣扣下。
而此時,他也反應過來,大喊:
“來人!”
從走上造反這條路開始,凌說也明白自己沒有後路了。
只是他的叫喊,變成無能狂怒。
大殿外,本應該有忠於他們的人存在,但已經渺無音訊。
朱元璋沒有理會這些跳樑小醜,而是靜靜地看着李善長。
“先生當日與朕爭論,罵朕爲獨夫!
朕雖然生氣,卻也明白先生的立場和朕不同。
立場不同,沒關係!
至少咱們一起走過的十幾年的交情還在……”
朱元璋的聲音平平淡淡,但落在奉天殿內所有人心中,卻仿如一道道利刃。
不獨李善長,汪廣洋也好,胡惟庸也罷,還有朝廷中的許多官員,他們都是從至正年間跟着朱元璋的老人。
皇帝說的是李善長,但也打在他們身上。
李善長盯着朱元璋,久久不能言語,後來,他也放開了,乾脆道:
“陛下,各有立場,微臣沒辦法!”
“朕理解你的立場,但背叛就是背叛!
若不是爲了看一眼答案,朕早就將這場鬧劇收場……”
老朱眼中,也有一絲抹不開的憂傷。
只是在最後,這一縷憂傷化成最凌厲的殺意。
幾乎就在同時,奉天殿外的門全部被打開,身穿甲冑的士兵,已經將奉天殿圍得水泄不通。
李善長絕望地閉上眼睛。
“念在昔日交情的份上,朕就請先生先上路好了!
後邊的情景,想來先生不喜歡看!”
老朱用眼神示意,一直在他身後的周通,主動走過去,給李善長遞上一把匕首。
李善長的臉色,直接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