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林楓所料,這一夜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安然而過。
晨曦的朝陽剛從東邊升起,林楓三人便起來了。
他們一邊在客棧一樓用飯,一邊交接自己打探到的情報……昨天傍晚在林楓做出決定後,他們便趁着宵禁沒有開始,專門走了一些客棧,收集了一些商隊的情報,今天他們就需要決定混進哪個商隊中前往長安。
“子德,你那裡如何?”孫伏伽向林楓問道。
林楓一邊抓緊時間吃飯,一邊道:“我和蔓兒走了三個客棧,其中有兩個客棧各居住一支商隊,不過這兩支商隊,一個是去江南地區的,另一個纔是去的長安,所以我這裡只有一支商隊可以選擇。”
孫伏伽點了點頭,道:“我這裡情況和你一樣,我走了兩個客棧,但也只有一個客棧裡住着商隊,好在這個商隊的目的地也是長安。”
“看來我們運氣不錯。”
林楓笑道:“一個多時辰的時間裡,被我們找到了兩支可以利用的商隊,還可以進行二選一,有挑選的機會,這比我料想的還要好。”
孫伏伽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沉聲道:“可能沒法進行二選一了,不出意外,我們只能選擇你發現的那支商隊。”
“哦?”
林楓眉毛一挑,有些好奇的看向孫伏伽,道:“孫郎中爲何這樣說?伱找到的那支商隊有什麼問題嗎?”
正在安靜喝粥的蕭蔓兒聞言,也擡起頭,帶着疑惑的看向孫伏伽。
便見孫伏伽嘆了口氣,說道:“雖然我發現的那支商隊也是去長安的,可是這支商隊並非我大唐商人,不是那麼好收買混進去的。”
“不是大唐商人?”
林楓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眸光忽然一閃,道:“你是說外邦人?”
孫伏伽點頭,說道:“這是一支來自西域的商隊。”
“西域商人?”
“沒錯。”
林楓頓時來了興趣,他說道:“孫郎中對這支西域商隊瞭解多少?”
孫伏伽道:“我簡單打聽了一下,這支商隊經常往來西域和大唐,一年至少會走兩次,它會從大唐購買絲綢運往西域,然後從西域收購大唐沒有的東西運來大唐售賣。”
絲綢之路上的商人?
林楓心中不由想起關於“絲綢之路”的事情,點了點頭,盛唐時期,確實是絲綢之路最繁盛的一段時期。
而且李家皇室十分包容開放,對諸國來大唐經商提供了許多便利,因此外邦商人來往大唐也很常見。
“人數呢?”林楓問道。
孫伏伽道:“因西域商人行程很遠,路途多有危險,所以他們往往會聚集足夠多的人,有足夠的自保之力纔會出發,這一支商隊至少有一百五六十人,僅僅是護衛就有數十人之多。”
“一百五六十人……”
林楓摸了摸下巴,說道:“是我和蔓兒找到的商隊的三倍人數……我們五人就算藏於其中,也十分不起眼,確實比我找到的商隊更適合。”
“而且這支商隊有數十個護衛,護衛衆多,四象組織行事時,就會思慮更多,這也能爲我們拖延更多的時間,從這兩點考慮,這支來自西域的商隊,最適合我們。”
蕭蔓兒也連連點頭。
他們之所以選擇商隊,就是因爲商隊人多,他們藏身其中不易被發現,所以商隊的人越多,他們就越安全。
可孫伏伽聞言,卻皺眉道:“我自然也知曉這些,只是這些西域商人,因行途艱險,警惕心都極強,他們輕易不會讓外人加入其中,免得遇到危險,這不是一些金錢就能輕易打動他們的。”
林楓聽着孫伏伽的話,微微點了點頭,他指尖輕輕磕動桌面:“這確實是個問題。”
絲綢之路中間要途徑許多國家,要先後經過無人的山川大漠,路途十分險峻,未知的危險極多,這也就導致這些商人對任何人都抱有極大的戒備之心,想要中途加入他們,確實不容易。
即便商人重利,可在危險與那蠅頭小利之中,這些戒備心極重的西域商人,也會做出最穩妥的決定。
總而言之一句話,只用錢不足以打動對方。
孫伏伽見林楓蹙眉凝思,勸道:“雖然西域商隊各方面條件都很好,但混進其中難度太大,成功的概率不高,我們時間有限,再過一會兒這些商隊就都要出發了,所以我們還是選擇你找到的那支商隊吧,我們大唐人的商隊,還是比較容易說話的。”
“我明白孫郎中你的意思,但正如你所想,我們外人混進西域商隊很難……那麼四象組織的人,肯定也會是同樣的想法,也就是說,我們選擇西域商隊,絕對要比其他的商隊更加安全。”
林楓目光閃爍着思索之色,大腦一邊瘋狂轉動,思考着方法,一邊道:“既然有最好的選擇,那就絕不能放棄。”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林楓沒說……西域商隊,西域商人,這兩個名詞,着實是讓林楓很難不在意。
目前已知的三方勢力中,他與四象組織和金釵傳承家族都交手多次了,對這兩方勢力皆有着不同程度的瞭解,但唯獨對那隱藏在最後方散佈金釵消息的西域商人,可以說絲毫瞭解都沒有。
可他知道,未來的長安,必將成爲三方勢力混亂角逐的中心,西域商人必然也會在長安有所謀劃,所以,他現在迫切的需要找到關於西域商人的線索,對這方勢力進行了解。
而現在,眼前正好出現了一支來自西域的商隊,他如何能放過?
當然,這支商隊未必就是那個神秘的西域商人的勢力,未必和西域商人有關,但萬一呢?畢竟這支商隊就是要去長安的,而長安馬上要迎來鉅變……所以,概率不是沒有的,縱使只是萬分之一的概率,林楓也要抓住。
更別說……他們都來自西域,都是有實力的商人,即便與那個神秘的勢力無關,也許也會了解一些相關隱秘。
再加上藏身西域商隊能更有效的躲避四象組織的追殺……這一系列的事,都讓林楓對這支西域商隊勢在必得。
“可是,錢財打動不了他們,那要怎麼樣,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讓他們欣然接受我們呢……”
林楓目光閃爍,大腦就如同一個篩子一樣,將那些行不通的辦法一一篩除,最終……剩下了幾個可以使用的辦法,他挑挑揀揀,又從中選擇了一個成功機會最高的法子。
“你們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回去換身衣服,打扮一下。”
林楓突然起身,向蕭蔓兒和孫伏伽說了一句後,便快步登上樓梯返回了房間。
只留下兩人一臉茫然的彼此對視。
“子德是想到什麼法子了?”孫伏伽問道。
蕭蔓兒眨了眨靈動的眼眸,旋即展顏一笑:“肯定如此,畢竟對他而言,這世上就沒有所謂的不可能之事,連沉船他都能創造奇蹟打撈上來呢,這些西域商人,還能比打撈沉船更困難?”
孫伏伽想了想,旋即也鬆了口氣,笑道:“倒也是,那我們就瞧瞧子德會用什麼法子撬開這些西域商人的內心吧。”
沒過多久,林楓就從樓上返回了。
而當他來到兩人面前時,直接讓孫伏伽和蕭蔓兒愣住了。
兩人看着林楓的衣着,看着林楓的模樣,臉上都難掩意外和愕然,孫伏伽忍不住道:“子德,你這是什麼打扮?你怎麼穿上道袍了?”
只見林楓正身着一身白色道袍,手持拂塵,嘴上貼了一縷鬍子,妝容畫的略年長些,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三十餘歲的道士,此刻聽着孫伏伽的問話,他一擺拂塵,故意壓着聲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成熟,笑道:“孫郎中,怎麼樣?有沒有一種得道高人的感覺?”
孫伏伽仔細看了半天,才說道:“確實有一種道士的感覺,但你還是顯得有些年輕,若是須發皆白,那就真的有些仙風道骨了。”
林楓嘆道:“一方面這種易容太費時間,等我易容完,西域商隊可能都走了,一方面我還是太年輕了,想要僞裝那種特別年邁的人,很容易出現違和之處,我們接下來同行的時間會有幾日,那樣太冒險了,一旦被發現,就真的麻煩了。”
“所以不如大大方方的,年輕就年輕……畢竟,又沒有哪一條律法要求得道者一定就年長。”
論起詭辯來,孫伏伽自然不是林楓的對手,他見林楓這一身裝扮,猜測道:“你是要以道士的身份獲得他們的信任?可道士的身份,也沒什麼特殊的吧?”
林楓笑呵呵道:“道士的身份的確沒什麼特殊之處,但有道行,可以辨吉凶的道士,那就不同了。”
一邊說着,林楓一邊向外走去,道:“走,我們去找他們,路上孫郎中好好爲我分享下你打聽到的更具體的消息,接下來能否成功,就看我的功力如何了。”
一刻鐘後。
幾人來到了距離他們居住客棧兩條街遠的一間客棧外。
他們剛到,就發現已經有樣貌特徵和大唐人截然不同的外邦人,正紛紛從客棧內向外搬運貨物,他們已然開始收拾東西,爲出發做準備了。
看到這一幕,孫伏伽道:“我們時間不多,他們收拾完,肯定就會立馬出發。”
林楓微微頷首,他說道:“商隊的領頭者是誰?”
孫伏伽找了一下,旋即道:“就是那個站在門口指揮衆人搬運東西的胖子。”
林楓循着孫伏伽的提示,找到了商隊的領頭者。
只見這是一個看起來三十餘歲的中年男子,他身着特徵明顯的異域服裝,身材較胖,鼻樑高挺,眼窩內陷,瞳孔發藍,標準的西域樣貌。
此時他正脾氣不好的指揮衆人,不時擡起頭看向太陽,似乎覺得時間太晚了。
可現在天剛亮不久,其實並不算晚……林楓眸光微閃,心中有了一些猜測。
這時,一個穿着灰衣的人跑了過去,在胖商人面前停下,然後遞給了胖商人一個精緻的盒子。
胖商人將盒子打開,取出了盒子內的東西,林楓遙遙看去,便見那是一枚質地很好的玉佩。
胖商人仔細看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將玉佩重新放回盒子內,給了這個灰衣人一些銅板,讓其離去。
而這時,林楓發現那個盒子的蓋子上,正印有燙金的三個字——新月軒。
看到這一幕,林楓沉吟些許,旋即道:“走吧,去會會他。”
一邊說着,林楓一邊挺直腰背,手持拂塵,大步向着對面的客棧走去。
到了客棧門口後,他故意與發脾氣的商隊領頭者肩膀一撞,直接撞得商隊領頭者一個趔趄,差點沒有摔倒。
“誰?沒長眼睛嗎?臉上那兩個眼珠子是幹什麼吃的?”
商隊領頭者本就臉色不好,此時差點被撞得摔倒,直接憤怒看向林楓。
林楓聞言,腳步停頓,他轉身看向憤怒的商隊領頭者,剛要道歉,可忽然間,他臉色一正,猛然上前一步,直接來到了商隊領頭者面前。
胖商人剛剛還在憤怒質問林楓,卻見眼前的道士突然到了自己面前,他心中一驚,下意識向後倒退了一步,道:“你幹什麼?”林楓深邃的眼眸看着胖商人,同時手指指尖掐捏,似乎在演算什麼,片刻後,他一擺拂塵,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禍事啊,禍事。”
說完,林楓便搖着頭,轉身向客棧內走去。
這一幕,直接讓商隊領頭者愣了一下,而就在這時,他聽到跟着眼前這個年輕道士一旁的漂亮女子發問道:“道長,你說禍事?他怎麼了嗎?”
商隊領頭者下意識支起耳朵聽去。
就聽到一道綿長沉穩的聲音響起:“貧道觀剛剛這位居士面堂發黑,頭頂籠罩着一抹陰雲,不出意外,幾日之內,應有禍事發生。”
“什麼?”商隊領頭者臉色一變。
女子道:“真的嗎?那道長爲何不告知他?”
林楓輕擺拂塵,緩緩道:“貧道不過與他不小心相撞,他便惡語相向,這是無緣的表現,我道家講究因緣際會,既無緣,何須說,而且看他剛剛的樣子,即便貧道說了,他也未必會信,何必做那無意義之事。”
林楓並不知道真正的道士會如何與人交流,但無妨,這個西域商人肯定不會比自己更瞭解道士。
所以他完全不怕露餡,更別說,對這個商人來說,道士的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剛剛的話。
他了解人性,知道很多商人多少都會信一些東西……哪怕是後世,一些做生意的人,都會養貓,或者在櫃檯上擺放各種有象徵意義的物件,越是有錢有地位的人,年齡越大的人,往往就越會對神佛鬼怪在意。
所以他就用這種法子,想着先引起對方的注意,只要對方主動和自己建立聯繫,那接下來的節奏,就會被自己接管。
對付這些心懷警惕的人,一定不能主動接近,主動接近只會讓對方覺得你心懷不軌,更加戒備……可若是對方主動靠近自己,主動邀自己加入,那就完全不同了。
現在,鉤子已下,就看這個商人上不上鉤了。
林楓心思百轉,但腳下不停,解答完蕭蔓兒的話後,便毫不停留的向客棧內繼續行去。
蕭蔓兒心中焦急,不知道這個西域商人是否會上鉤,正當她想要再開口配合林楓多問一些問題時,只聽一道聲音從身後突然響起:“道長且等一下。”
聽到這聲音,蕭蔓兒眼眸陡然亮起,她連忙看向林楓。
便見林楓從容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西域商人,平靜道:“無量天尊,商客有何事嗎?”
西域商人快步來到林楓面前,眉頭緊鎖,他那雙藍色的眼睛緊盯着林楓,似乎在打量林楓的本事,道:“我剛剛聽到道長說我有災禍?”
林楓平靜道:“確是出自貧道之口。”
“我真的有災禍?不是我不信道長,只是道長突然沒頭沒尾說這樣一句話,讓我很難接受。”
林楓看了西域商人一眼,緩緩道:“客商是懷疑貧道在亂說?”
“這……”西域商人一時間弄不清林楓的底細,有些猶豫。
林楓笑了笑,說道:“恭喜客商,喜得貴子,若客商以現在的速度前行,必能在貴子滿月之時抵達長安,爲令子慶賀。”
“什麼!?”
西域商人猛然一愣。
他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楓:“你……你怎麼會知道。”
跟在林楓身後的孫伏伽和蕭蔓兒也面面相覷。
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林楓怎麼就會知道,而且看西域商人的樣子,林楓說的十分準確。
林楓迎着衆人驚愕的神情,拂塵一擺,平靜道:“些許微末的道法罷了,算不得什麼。”
西域商人聽着林楓的話,看向林楓的神色終於有些變化,他忙道:“那道長可知我所求爲何?”
林楓笑道:“你是讓貧道給你算命?算算你所求能否成功?”
西域商人連忙搖頭:“只是想知道道長能否知曉我的所求。”
還在試探我,還真是夠警惕的……林楓淡淡道:“貧道今晨曾掐指算過,今天會遇到一位有緣人,既然商客想知道,那貧道就再多言幾句吧。”
他掐起指尖,有模有樣的掐算了一下,旋即道:“你求你子之未來……但很難啊。”
西域商人臉色驟變,看向林楓的神色,在這一刻徹底變了,他忙道:“爲何很難?”
林楓看着他,緩緩道:“貧道剛剛說過,你未來將有禍事……不,是你接下來去往長安途中就會遭遇禍事,你既有禍,你子如何能有未來?”
“這……這……”
西域商人完全被林楓忽悠瘸了,他此刻對林楓之話,再無任何懷疑。
他忙向林楓行禮,道:“請道長幫我,只要道長能幫我,無論任何代價,我都願意承受!”
看着西域商人這般樣子,孫伏伽和蕭蔓兒心中都不由感慨……林楓真的是太厲害了,騙起人來,簡直就是無敵。
他們本以爲林楓會順勢答應,可誰知林楓卻搖頭拒絕了。
“貧道幫不了你。”林楓說道。
這話一出,西域商人如遭雷劈,臉色頓時煞白如紙。
孫伏伽和蕭蔓兒卻是一怔,完全不明白林楓爲何會拒絕。
“爲何?道長爲何不願幫我?若是因剛剛我對道長的無禮,我願付出一切請求道長原諒,只求道長幫我度過災禍。”西域商人連忙道。
林楓搖了搖頭,平靜道:“不是這件事,你是否對貧道無禮,貧道並不在意。”
“那是?”
林楓看着他,說道:“你的災禍很奇怪,貧道一時間也看不真切,無法確定你究竟會遭遇什麼災禍,只能知道你的災禍會在路上發生,所以你讓貧道現在幫你,貧道還真的沒有辦法。”
“那……那……”
西域商人眼珠迅速轉動,他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連忙向林楓行大禮道:“求道長和我一起前行……只要道長願意隨我前行,到了長安後,我願出錢爲道長所在道觀修葺,來報答道長。”
林楓皺了皺眉:“道人行事,豈會在意這些黃白之物?”
西域商人忙道:“是是,是我眼界狹窄,但還請道長救我,只要道長願意救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林楓搖了搖頭,嘆息道:“罷了罷了,你應該就是貧道今早掐算到的有緣人,既然貧道發現了你的災禍徵兆……那就隨意走一程吧,不過貧道還有幾位友人……”
“若他們也願意,也可以一起前往長安,我會安排好一切。”西域商人連忙道。
林楓一擺拂塵,緩緩點頭:“那就這樣吧。”
“謝道長,我這就去吩咐他們爲道長準備馬車。”
商隊領頭者生怕林楓返回,連忙向外跑去,進行安排。
看着他的背影,孫伏伽不由道:“子德,竟然真的被你辦到了。”
蕭蔓兒漂亮的眸子滿是異彩的看着林楓,道:“而且這是他再三請求的結果,他絕對不會懷疑我們跟隨他商隊的理由,反而覺得這都是他的幸運。”
林楓輕輕一笑:“還好沒露餡。”
說起這事,孫伏伽不由好奇道:“子德,你怎麼知道他在長安有孩子,而且還未滿月?你又怎麼知道他所爲的是他兒子的未來?”
蕭蔓兒一聽,也好奇看向林楓。
林楓笑了笑,看着忙碌的胖商人,道:“很簡單。”
“剛剛在外面,我發現他一直在催促工人搬運貨物,一直在擡起頭看太陽,如果現在時間很晚了,那還正常,可時間明明很早,他仍是如此……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在趕時間。”
“而他從西域前來,還在大唐多繞了一些城池,不繞遠的話,根本不會經過這裡……這說明他在去長安之前,應該想着先在其他城池賣一些東西,再最後抵達長安,而這也說明他應該並不是特別着急去長安。”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在趕時間,十分着急,不出意外……他應該是最近遇到了一些事,突然對時間在意的。”
“不過那時我還無法確定他因什麼突發之事而趕路。”
“直到那個灰衣夥計來給他送來玉佩。”
蕭蔓兒眸光一閃,說道:“那枚玉佩質地很好。”
剛剛她也看到商人拿起的玉佩了。
林楓點頭道:“玉佩不重要,重要的是裝玉佩的盒子上,寫着‘新月軒’三個字。”
“而‘新月軒’正巧我很熟悉,那正是趙德順專門爲這些富人打造的,裡面都是最珍貴的珠寶玉佩,且新月軒內,最出名的一個生意,就是可以根據需求,量身打造出一枚新生兒玉佩——趙德順還專門爲其宣傳什麼‘父親最厚重的愛’之類的話,使得有錢有權的,都會爲自己剛剛出生的子嗣去新月軒量身製造一枚飽含父愛的玉佩。”
“這樣的玉佩,又一般都會在滿月宴上,由父親送給孩子……所以,在看到那枚玉佩後,我就意識到,這應該就是新月軒最出名的新生兒玉佩。”
“再加上他之前一點也不急,忽然間就對時間着急了起來,那也就更符合在行商的路上,收到了家書,突然得知子嗣出生,然後想着在孩子滿月酒宴到來之前趕回去的推測。”
“至於他的孩子在長安……”
林楓笑了笑,道:“他是從西域前來的,而西域到長安少說得兩三個月的路程,他再怎麼趕路也根本來不及……可他現在卻抓緊時間趕路,明顯是他認爲能趕得及,聯繫到他一直往返於長安和西域之間,因此我便斷定,他的孩子不在西域,而在長安,只有這樣,他才能趕得及。”
孫伏伽聽着林楓的話,臉上難掩感慨和讚歎,他不由道:“原來是這樣……我還真以爲是你算出來的。”
蕭蔓兒也滿是驚豔的看着林楓。
林楓搖頭笑道:“我哪會算命,不過是根據掌握的線索進行推斷罷了,有句話說得好,和人對弈,就要想辦法把對方拉到自己的專業範疇內給予降維打擊,而恰巧……根據線索進行推理,這,就是我的專業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