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這些鬼子還沒上來的時候,暗堡裡的人就已經現了他們,這主要是得益於李鐵平時安排的小玩意兒:一根細細的藤條,一條拴在崖壁上,另一頭就連在暗堡裡,上面拴了幾個小鈴鐺。由於這根藤條在崖縫裡,平時一般風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鈴鐺沒事當然不會響。但如果有人稍一動藤條,那麼鈴鐺就會響個不停。而這夥鬼子爬上來的時候,不僅觸動了藤條,而且還把它當成了普通藤條,看到比較礙事,還特意拽了它一下,直接把它給扯斷了。這下不僅鈴鐺響了,而且還掉在了地上,於是就徹底驚動了暗堡裡的人。正好暗堡裡有四個人,出來兩人一組把這一串鬼子給俘虜了。
白天的時候鬼子的炮擊並沒有對山頂造成什麼危害。而且由於炮連的僞裝技術過硬,所以鬼子只是把一些僞裝成大炮的木棍炸翻了而已,真正的炮兵陣地根本就沒擦邊。現在他們正在摩拳擦掌準備明天給鬼子再來下狠的呢。
二狗大隊長正在辦公室裡跟幾個連長總結近幾天的作戰經驗教訓的時候,有戰士來報告說俘虜了一些鬼子的偷襲部隊。
幾人一聽,大喜過望,馬上準備進行審問,希望能從他們口中問出點什麼。
很快,十幾個鬼子就被帶了過來,個個用葛藤綁成個糉子樣,勒得他們齜牙咧嘴的,洋相百出。
二狗大隊長對着他們問了半天,累的眼花頭暈的,可是這幾個鬼子口中個個嗚裡哇啦,不住的放着日本屁就是不說一句漢語!把個二狗子急的火冒三丈,可什麼辦法也沒有:在座的幾個都是大老粗,個個拿槍是好漢,可是對這鬼子話,那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先把這幾塊貨關起來,等李鐵回來再審,整個根據地就那小子還能聽懂幾句日本話。
根據地這邊打的熱火朝天如火如荼,可小李子呢,卻非常鬱悶着——已經鬱悶了兩天了。
就憑領先這個時代幾十年的經驗,李鐵是不會迷路的。可他現在雖然沒有迷路,卻比迷路更可怕:他把路丟了!他沒有地圖,只對根據地附近地區熟悉,可是現在雖然知道東西南北,卻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根據地在自己的什麼方向上,更可憐的是,他在山溝裡轉悠了兩天,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現到,整天就面對着荒山及個別的小野物,一個人影不見,確切的說,是連個人煙活動的樣子都沒見過
!
現在李鐵就怕一點,自己對着一個方向走,是否離根據地越來越遠。早知道自己就不隱藏自己的蹤跡了,隱藏隱藏的,導致自己也找不到自己的來路了。本來他計劃先去和特務連匯合的,結合一邊走一邊消除自己的行蹤,結果到了晚上就迷了路,天亮後雖然自己知道方向,知道東南西北,可是自己的位置卻忘了,更可怕的是,自己連鬼子的方向也找不到了,如果能找到鬼子,那自己估計也能找回部隊去。
李鐵認準一個方向,認定自己早晚能走出這片山區,然後只要找到人一問,確定了自己的位置,那自己就能快的回到部隊。
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在中午的時候,李鐵在一個山頂上看到了一面山坡上一座簡陋的小院及兩間草屋。
仔細的觀察了一陣,確認只是一間普通的小屋的時候,李鐵下山向小屋奔去。
臨近小屋,李鐵覺察到一絲的火藥味。這間小小的草屋明顯對來人帶有敵意!
李鐵不敢大意,把大槍背上肩,抽出王八匣子,一手一支,打開保險,慢慢的向小屋摸去。
剛到門口,聽到屋裡一聲輕輕的響動,聲音來自門後。李鐵輕輕的靠在矮矮的用石頭壘成的院牆上往裡看。
用細樹枝編成的屋外上蓋着一層草簾,窗戶上掛着一串紅辣椒,石頭屋牆上還貼着幾隻野兔的皮,屋檐下掛着幾串幹蘑菇,整個小院雖然簡陋但比較乾淨,沒有什麼農具,看樣子這家人主要以打獵爲生。
李鐵看準屋裡的人應該不是鬼子,應該是被鬼子或者地主逼迫的無路可走的窮人。
想到這裡,李鐵把槍收了起來,然後站在院門外,把自己的身體儘可能的暴露在屋裡人的視線下,當然,自己的臂章是自己要顯示的主要目標。
“老鄉,我是八路軍,不是日本鬼子!”李鐵對着屋子裡喊了聲。
屋裡什麼動靜也沒有
。
“老鄉,我走路口渴了,能給我口水喝了嗎?”屋子裡還是沒有動靜。
李鐵看到對方並沒有打算讓自己進去,只好準備轉身走路。屋子裡人應該有槍,如果自己強闖進去的話,估計很有可能會開槍,即使打不死自己也會讓自己受傷,還是採取一些比較溫和的方式來的划算。
正在這時,一聲輕響,屋門打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手裡提着一支土炮走了出來。
“你真的是八路軍?”
“是啊,老鄉,你看我的臂章。”李鐵向那人展示自己的臂章,那可是自己唯一的八路軍標誌,除此之外,全身的東西都是搶鬼子的。
“可是我見過八路軍,他們都是穿灰布衣服的,你自己的穿這樣的衣服呢?而且他們的武器都是每人一支,你怎麼這麼多?”
“唉!一言難盡,這些東西都是搶鬼子的。老鄉,能不能給口水喝?我走了兩天了,實在是渴了。” wWW TTκan c○
“進來吧!”這個男人終於向李鐵出了許可。
李鐵鬆了一口氣,只要能讓自己進屋,那自己就能問出自己的位置。
進了小屋,屋子裡很暗,只有一個火塘,火塘上架着一個破爛的瓦罐,罐口已經碎了好幾塊,旁邊是兩張用木棍架成的牀,牀上鋪着厚厚的乾草,乾草上鋪着幾張兔子皮狼皮之類。一個牀邊上架着一支土炮及一個藥葫蘆和砂子袋,牀上躺着一個人,不時的出一聲低低的呻吟。由於光線太暗看不清男女及年齡。
樑上掛着兩個籃子,裡面不知是什麼東西,整個屋子裡生活用品極少,李鐵根本就沒看到什麼糧食之類的,看來日子過的十分清苦。
那個男人不知從什麼地方翻出一個黑碗,然後從瓦罐裡倒了一碗水給李鐵。李鐵接過來,水裡明顯有肉的味道,看來這就是他們的飯了。
李鐵一氣把水喝完,然後把碗遞還給男人:“謝謝大哥。他生病了嗎?”李鐵向牀上一呶嘴。
“我弟弟,傷了風,躺兩天就好了,窮人命苦啊
。”
李鐵想起自己從鬼子身上弄到的一點藥品正好在口袋裡。李鐵從口袋裡掏出來然後找出幾片治傷寒的藥片遞給那男人:“這是我從鬼子那裡搶來的藥,給你弟弟吃了,個汗就好了。”
那男人接過藥,然後給他弟弟吃了。李鐵看到就憑那人身上的幾塊小小的獸皮,估計不會出多少汗來,就把自己背上的毯子拿出來,給他蓋上。
做完這些,李鐵偶一擡頭,現那男人眼裡竟然出現了一些溫柔,看他的目光再也不是冷冷的了。
然後李鐵兩人就做在火塘邊上一邊烤火一邊拉話。
從那男人嘴裡,李鐵知道他叫付強,他弟弟叫付貴,本來不是這山裡人,而是離這裡很遠的一個地方的人。三年前,他們還有父母,還有兩畝地,一家本來也能吃上點飯,雖然不能天天吃飽,但也餓不太着。可他們村裡有個地主,兩家本來相安無事,但自從他的兒子當了鬼子的翻譯官,這個地主就開始牛了起來。整天想着這家的地,那家的房子。終於有一天,這個地主看中了付強家的那二畝地,找到付強的父親,說要買。這兩畝地是付強的父母一點點的開出來的,如果賣了,那一家人以後吃什麼?就不想賣,結果這個地主就讓人僞造了地契,買通了保長,把付強的父母關進了村公所,在付強付貴去地主家鬧了兩次之後,他們的父親終於被放了出來,但渾身是傷,奄奄一息,走到地主家門口的路口,看到那個地主當時氣急攻心,當場就嚥了氣。他的母親一看一樣,去跟地主拼命,結果還沒碰到地主一下就被地主一棍子打在頭上,昏死了過去。等擡回家,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報仇”。當天晚上就隨着自己的男人走了。
弟兄倆含恨埋葬了父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兩去到了地主家裡,把地主勒死,搶了兩支土炮就跑到了這荒山野嶺裡,靠打獵維持生活,夏天還能弄點蘑菇當菜,秋天弄點草種當糧食,日子過得十分清苦。如果不是李鐵誤打誤撞到了這裡,估計他們就有可能終老於此。
李鐵拿出一點小米放到瓦罐裡,然後把剩下的米袋直接給了付強。
付強不要,說要等弟弟身體好了就去參加八路軍打鬼子去。李鐵還是強留下了,說自己還有,而且他弟弟需要營養保養身體,這樣才能早日恢復健康。
正當兩人推來推去的時候,牀上一響,付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