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最近迷上了騎馬,由於山洞基地裡沒有什麼事,而二狗區隊長的這次掃蕩活動也沒有讓他帶狐狸參加,所以,這小子每天的重要任務就是——溜馬。
他的那匹東洋馬已經和他混的溜熟了。甚至這傢伙好象已經忘記了自己原先的主人,整天馱着李鐵四處亂轉,有時候甚至跑到根據地的邊上了。
由於已經立秋了,但現在還沒到秋收的季節,而且地裡莊稼也已經不需要再進行管理了,老百姓可以暫時放下地裡的活了。但還有另一種活計,那就是割青草,給牛羊等牲畜準備冬天的草料了。
因此大部分的老鄉,這時候都每天去山坡上荒地裡的割青草,曬乾後垛成垛,以備冬天喂牲畜,幾乎沒有什麼人去串門走親戚,就是去走親戚,那十有**就是親戚家裡有事,自己去幫忙的,一般都是早去早回,來去匆匆。
李鐵騎着馬,到了一片山坡上,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山坡,附近全是這樣的地形。山坡上由於土壤太薄,不適於耕種,甚至就連草也長的不多,只是稀疏的長了些酸棗之類的耐旱耐貧瘠的植物。
李鐵下了馬,從一棵酸棗棵上摘下幾粒小小的酸棗,送進口中,一股酸甜的味道立即瀰漫了李鐵的嘴巴
。真好吃,這可是純天然無污染的東西啊。李鐵又摘了一些,一邊摘一邊吃,正在吃着,忽然一個人影在山溝裡一閃而過。
這條山溝前不靠村後不着店,就是一般老百姓也不來這裡,除非冬天來割酸棗棵用來燒火,現在就是割草也不會來的——根本就割不了多少的。
把馬扔下,李鐵向山溝裡步行轉過去。
到了溝邊,一個年輕的男人。看年齡不過二十多歲,正坐在那裡休息。
這是個年輕的男人,二十一二年紀,穿一件當地人常穿的破褂子,一條黑褲子,一雙黑布鞋。
黑布鞋?這個人不是農民。
雖然黑布鞋是當地人民常穿的鞋,但是也需要婦女付出艱苦的勞動才能做成一雙,一般在熱天的時候是沒有人穿的。當地的老百姓大部穿一種“草鞋”。但這種“草鞋”不是用草製成,而是用汽車輪胎那種橡膠做成的底,然後用一種小釘子在前面釘上幾個鞋片,後面釘上鞋幫,然後用繩子綁在腳上的。這種鞋耐穿而且便宜,一般兩年左右才能穿壞一雙。而且這種鞋不怕水,不怕泥,髒了用水一洗就可以了,萬一鞋片壞了,找個小釘子一釘就了事了。布鞋,那得有重大活動,象走親戚或者結婚或者天太冷的時候才穿的“禮鞋”。幹活的時候,絕對不捨得穿布鞋。
現在天熱的要命。
這個人來這裡幹什麼?
坐在溝邊上的男子根本就沒有想到在這裡竟然還有人在窺視他。
他脫下布鞋,自己搓着痠疼的腳,這山溝,還真是難走啊。
李鐵在溝邊的草叢裡看的清楚。這個人的腳與常人不一樣:在大腳指和二腳指空隙較大,而且有一層厚厚的繭。
這個傢伙是日本人!這是李鐵的結論。因爲中國一般不穿木屐,就是穿木底鞋,也不會在木頭上拴根繩而已,而是象平時做鞋一樣用布縫起來,做成鞋子的樣子,而鬼子在配軍鞋之前是穿木屐(“下馱”)的,通常在大腳指和二腳指之間會有大空隙,而且常常會被“下馱”上的皮帶子磨出繭來
。這是辨認日本人的一個重要指標。
鬼子到這荒山野嶺來幹什麼呢?
李鐵決定跟着這傢伙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就這樣,這個鬼子在前面走,李鐵在後面小心的跟着,距離不太遠,但也不很近。
走了半天的時間,什麼人也沒有碰到,前面就是一個小小的村子了。
村子裡有民兵組織,村口還有兒童團在站崗。
這個小鬼子到了村口,放哨的兒童團員攔住了他,向他要什麼東西的樣子,大概是路條之類的吧。
這個小鬼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給兒童團員看了一下,兒童團員就放過他了。
這個時候沒有先進的膠印機,所以所謂的路條也印刷的想當粗糙,要想僞造簡直是太容易了。
看到小鬼子進了村,李鐵也想跟着進村,但他也被兒童團給攔住了:
“對不起,請出示你的路條。”兒童團員公事公辦。
李鐵還真沒有路條,他整天在根據地裡進出,整個根據地的人都認識他,他的臉就是一張級路條,有誰去問他要路條呢?
然而,由於根據地擴大了,人口也增加了,因此,有不認識他的人就很正常了。
而李鐵根本就沒想到自己在根據地裡還需要路條,所以從來就不帶這玩意兒,要知道自己可是經常給別人開路條的。
可現在,自己沒有路條,自己就進不了村,進不了村,那就很有可能把目標跟丟了。
“小朋友,我是八路軍,剛纔進去的那個人是鬼子。”
“我看你纔是鬼子,要不就是特務漢奸,剛纔那個人的路條的,你拿不出路條就是特務。就不準進村。”
看來根據地的羣衆警惕性還是很高的嘛,可自己真是沒有路條
。
“小朋友,我真是八路,你看我還有槍呢。”
李鐵把腰裡的槍掀開衣服給這小傢伙看了看。
誰知道這不看還好,一看可壞事了。
小傢伙馬上把紅櫻槍舉了起來,槍尖對着李鐵,“我看你就是特務,八路軍的槍都帶着紅綢子,你的槍什麼也沒有。狗蛋快去報告隊長,我看住這傢伙,你不準動。”
小傢伙向另一個同夥說了一句,另一個小傢伙一溜煙的跑了。
李鐵哭笑不得,這算是什麼事,槍上都帶紅綢子?這是什麼理論。得,等等吧,也許來個自己認識的人。
就這樣,這個小傢伙的紅櫻槍槍尖頂在李鐵的胸口上,而李鐵呢,則倚在村口的村幹上,等着這裡的隊長來。
不大功夫,這個叫狗蛋的小傢伙果然帶來了幾個人。一個個的揹着步槍。
巧了,領頭的年輕人李鐵還真認識,雖然叫不什麼名字,但自己曾經在大隊隊部裡培訓過他。
看到兒童團員的紅櫻槍還指着李鐵,這個隊長連忙把紅櫻槍給拿開,握着李鐵的手連連說:“對不住,對不住,小孩子們不知道李連長來這裡,快快裡面請。”
就這樣,李鐵被請到了村裡,民兵連的辦公室——一間非常簡陋的小草屋。
大碗的涼茶讓李鐵從心裡爽到手指頭。跑了一上午,連水都沒顧上喝幾口呢。
通過自我介紹,李鐵知道了面前的這個人是這個村的和附近幾個村組成的民兵連的連長,也姓李。
李鐵把自己跟隨鬼子的事向李連長簡單說了一下,並讓他給查一下這個鬼子去了什麼地方,接觸了什麼人。
李連長答應了,馬上就安排了一個精幹的民兵去打探消息。同時,李鐵告訴李連長,自己的馬匹在這附近的某個山坡上,讓他找個人去給帶來。一個隊員不等吩咐,自告奮勇的去了
。
中午了,李連長他們也沒吃飯,於是,李鐵被李連長強拉着去了他家裡吃飯。
李連長的家就是這個村的,距離辦公室不遠的一個小院,新茅草蓋的屋頂,與其它的農舍沒有什麼區別,院子裡有一羣雞,大概是自己養的讓它們下蛋的吧。
一進院門,還沒等李鐵反應過來,李連長十分利索的一把抓過一隻雞,一下子就擰斷了脖子,然後扔在地上,讓老婆來收拾了給燉起來。
李連長夫妻二人,還沒有孩子,剛剛結婚,這個房子是爲了結婚才新蓋的。
兩人在房裡說着話,一邊交換着的情況,一邊喝着茶水,這裡的茶葉都是自己炒的山茶,味道特別的好喝。
一會兒的功夫,李連長老婆就把飯做好了。一盆草菇燉小雞就端上了桌。李連長不知從哪裡竟然弄出半瓶酒來,非要和李鐵喝上一點。
李鐵再三推辭,這才做罷。李鐵知道自己的酒量,別說這種老燒鍋,就是普通白乾,自己二兩下去,那也得半天才能醒過來,喝了這壺老燒鍋,下午別說逮鬼子了,說不上讓鬼子給倒逮了,那可就讓這個鬼子財了,一下就逮了個八路的連長,還是特別重要的那種。
吃過了飯,李連長老婆剛收拾了碗筷,打深消息的民兵過來了。
他告訴李鐵和李連長,這個鬼子進了村,到了李三聯家裡。
李三聯是這一帶比較有名的地主,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村裡跟他幹活,二兒子以前在外上學,後來聽說參加了什麼部隊,當了官了。不過聽說前不久回來了。
看來,這個李三聯的二兒子十有**不乾淨。說不上就參加了僞軍。
李鐵詳細詢問了一些李三聯的事情。
李連長告訴李鐵,由於這個李三聯算是比較開明的地主,對佃農也沒有什麼過分的做法,而且經常接濟一些窮人,甚至還收養了一些流浪的孩子,做了一些善事,所以就沒有對他進行專政。而他的大兒子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平時表現非常低調,對人也很和氣。至於他二兒子,自己根本就沒見過面,只是聽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