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番飛騎入城,雖然戰國時代四方烽火不息,但是如此緊急的傳報一年也不過一兩回而已。
“伯父且在此安居,城內恐要喚我。”小平太站起身來,看了看天色,恐怕今晚沒法早睡了。
“你自去忙,這裡很好。”綱利伯父對生活的要求確實不太高,有吃有喝,不用幹活,有人天天和他吹牛比解悶就行了。
其實沒有人給他解悶,給他一本漢籍,或者給他一個茶杯。他也能研究好幾天,指不定還能研究出心得來。
……
入得城來,找到處理俗務的山內主計,還沒開口詢問,山內主計就主動招呼小平太坐下來。
把北畠大學和鵜殿長照兩人的書信遞給了小平太,顯然不是什麼威脅到山內家的大事,不然不會由山內主計自己做主拆開了。
等小平太展開書札一看,立馬就明白了過來。還真不是什麼大事,甚至可以說是小事。
以野田城主菅沼定盈、長筱作手城主奧平貞能、長篠設樂城主設樂貞通等人爲代表的山家三人衆的一部分人在鬆平家康的勸誘下,正式倒戈至鬆平方。
這使得鬆平家康構築的岡崎城北部防禦圈徹底成型,岡崎如今除了東面吉田城的東三河衆尚關係不明之外,其他三面已經徹底克定,短短兩三年,西三河已經被鬆平家康經營出如此成就。
上次酒井忠尚抗拒家康就國的戰事就以鬆平家康的勝利而告終,包括酒井忠次和石川康正等人全部向鬆平家康降服。
如今西三河除了以櫻井鬆平氏的鬆平道春爲代表的反安詳鬆平氏聯盟以外,連北三河的山家三人衆都已經開始站隊。
西三河的國衆沒有辦法再保持什麼獨立,要麼跟從鬆平家康(織田信長),要麼就是死路一條。
“使番何在?”小平太想要更加仔細的詢問一下三河的局勢,莫過於親口問鵜殿長照派來的使番,起碼比在這瞎猜強。
“你等等,我讓人去傳。”山內主計肯定已經先探問過了,但他也想看看小平太問些什麼。
很快兩名使番就上到了殿內,北畠大學的傳令尤爲熟悉,大村豬之介益次,以前給小平太做與力的步兵頭。三河出身,估計就是爲了方便山內主計詢問,纔派他來的。
小平太和大村益次點了點頭,就略過他,詢問那個二十出頭的年輕武者。
“不知貴介,鄉貫何處啊?”小平太也沒那麼嚴肅,就隨便開口問問人家老家哪裡。
“在下本貫三州長篠設樂原!”那名年輕人知道小平太是山內氏的勘定奉行,家中的重臣,所以頗爲恭敬。
“長篠設樂原,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這地方誰不知道,但凡是個瞭解一點日本戰國的人都知道,三河國北部最重要的軍事戰略要地,環繞着野田、長篠、國峰、設樂等城。一旦被信濃的勢力得到,就可以直接從信濃髮兵攻打三河岡崎城。
歷史上的武田晴信上洛也是在三方原摧毀德川氏的主要抵抗力量,又進而攻克長篠城和野田城,將德川氏在三河的防禦體系徹底破壞,以高屋建瓴之勢,準備逼迫德川氏降服。
可惜嘛,也不知道是野田城裡真的有個會吹笛子而且還正好又有一個人會打鐵炮的。還是武田晴信真的身體極度惡化,反正野田城被攻克以後,武田家就退兵了。
但長篠地區還是在武田氏的勢力範圍內,武田勝賴聽說長篠城發動叛亂,火急火燎的帶着一萬二千人就趕忙來鎮壓。
實在是長篠的地理位置太好,只要長篠在手裡,就能直接威脅德川家康的統治,進而直接攻入尾張美濃,武田勝賴他不想丟。
最後的結果麼大家都知道了,武田勝賴寡兵一萬向織田德川聯軍三萬四發動強攻,最後信濃衆死傷枕籍,武田家國力開始衰退。
因爲這個出身,小平太對此人產生了興趣,不由得繼續問下去。
“小的是長篠城主奧平氏一門同族,奧平新九郎貞綱。”
沒等小平太開口,那人就主動自報家門。居然還真的就是出身山家三人衆,三河的地頭蛇之一。
“奧平作手原本以獨立姿態存續,聯結山家三人衆,怎麼突然投向鬆平三河。”
奧平貞綱面色稍稍變化,雖然有所遲疑,但還是說了出來。
“鬆平三河守之女龜姬已經允諾許配給奧平作手之子。”
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鬆平家康此刻本錢還小,沒那麼大的能量。爲了拉攏山家三人衆的旗頭奧平貞能,居然直接豁出去一個親生女兒。
“既然你們奧平氏即將成爲鬆平三河守之一門衆,你怎麼會趕來通傳此事?”
小平太心想你們家的奧平貞昌最後可是做了德川幕府十萬石譜代大名,押的一首好寶,怎麼還分出來個把人往山內來。
“族兄尚有其他思量。”奧平貞綱不過是奧平貞能分出來以防萬一,保證家族延續的一枚棋子,也能借口不言。
懂了懂了,一切盡在不言中,兩面下注,武家本色。
“好,我且問你,鬆平三河守治國如何?”小平太也不去糾結這個了。
“這,治國理政皆仰賴鳥居、石川等人,兵事則仰仗大久保、酒井等人。據聞鬆平三河守沉穩有謀,重視農桑。”
“如此這般嗎?那不知三河一向宗之事,鬆平三河守如何處理?”
三河一向一揆可差點把鬆平家康給打個半死,這可是三河最大的一場肉戲。但是至今還沒有發生,所以小平太很是好奇。
“一向宗?鬆平三河守已經頒下判狀,準備對各寺院重新檢地。”
“檢地嗎?三河守真是膽氣壯闊啊。”
小平太不知道說鬆平家康是聰明好還是太膨脹了好,重新檢定一向宗寺院的土地,就等於重新額定他們的年貢米以及僧兵數量。
如果檢地十分嚴厲,那就等於開戰!還是不留一份顏面的那種,真真是大膽非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