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田信有且戰且退,山坡還有他兄弟小山田左衛門帶領的六七百人,都是自己的都留郡內衆,不能丟在這裡。
他帶着幾十名團團護衛着自己的小山田士兵緩步撤退,可他似乎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一點,心裡沒啥數。山內義勝與武田本陣之間已經毫無阻攔,怎麼還會在意他這條小雜魚。
等小山田信有匯合了自己山腰上的兄弟小山田左衛門,感嘆自己逃了一條性命的時候。山內義勝和綱良叔父已經解決了所有雜魚,步騎間雜,正在飛馳上山,準備給武田晴信雷霆一擊。
這時候小山田信有看了一下形式,山下的四支隊伍(抵抗細川采女的飯富兵部,抵抗松下一青的駒井右京進,抵抗北畠大學的教來石民部,抵抗大石三郎的內藤修理),以及支援隊小幡織部全部都陷入四面八方的包圍苦戰。
武田晴信身邊只剩下帶兵一百一十騎的原隼人佐,以及不多的近習。情況的危急有目共睹,如果不救也許武田晴信就要交代在這裡。
小山田信有想了想自己在甲斐府中躑躅崎館的兒子,一咬牙一跺腳,招呼自己的兄弟,帶着剩下的六七百人馬毫無陣型的趕赴武田本陣。
他很幸運的比山內義勝還早來一步,帷幕內,所有人都面帶急色,唯有武田晴信還是安靜的坐在馬紮上,近習正在幫他帶上諏訪法性院披白熊毛兜,一名太刀持近侍也安靜的跪坐他旁邊。
帷幕內的人已經都武裝了起來,甚至是那些藥師、雜役、馬伕都全部拿起長槍或者短刀,隨時準備應付突如其來的戰鬥。
陣奉行原隼人(原昌胤)坐在武田晴信的下手處,指揮僅剩的士兵移動木柵,樹立木楯竹束,鐵炮足輕檢查火繩長度,長繾足輕列隊迎敵。
武田晴信和原隼人兩人看到小山田信有惶急無措的奔入帷幕,原隼人點了點頭向他示意。武田晴信到有點莫名的表情,“越中守所來何事?”
“山內左馬頭數百騎就在帳外不遠,殿下快走吧,臣下會在此抵擋一陣。”小山田信有單膝跪地,低着頭,又急又快的對武田晴信說。
武田晴信聽完小山田信有一番大表忠心的話語,不置可否。旁邊的原隼人放佛沒聽見他兩的對話,站起來,豎起自己的馬標,帶着幾名近侍,把兜夾在腋下出了帷幕,指揮殘存的士兵繼續抵抗。
“彌三郎(就是小山田信茂,那位坐擁二三千兵馬缺不去救援武田勝賴還把他拒之門外的小山田信茂,最後把武田勝賴坑死在了天目山。)十二歲了吧?”武田晴信問了一句完全和此時搭不上的話。
“是的,彌三郎已經十二歲了。”“應當準備爲他元服了,越中守你說是不是?”
小山田信有感謝了一句,也不再等待什麼吩咐,拄着長槍出了帷幕。
這時候帷幕外傳來大聲的通名。
“清和源氏河內嫡流,足利一門衆,山內左馬頭義勝前來向武田大膳討教!”
“藤原北家閒院流,攝政左大臣忠平之後,秭小路左衛門大尉綱良前來討教!”
“山內氏一門親類筆頭,山內主計前來討教!”
帷幕外此起彼伏的通名聲不絕於耳,代表一名又一名山內氏的大將已經衝突到了武田晴信本陣。
激勵的交戰聲,憤怒的嘶吼,兵戈的交擊,鐵炮的轟鳴,弓箭的弦響。已經雜亂的全部充斥在武田晴信的耳間,還安坐在馬紮上不爲所動的武田晴信不知道此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小平太此刻正在參與一同圍攻內藤修理所部,沒有陪着山內義勝或者綱良叔父上山攻擊武田晴信的本陣。不過這也意味着小平太失去了見一次甲斐之虎的機會,有些讓人可惜。
內藤修理這殘存的四五百人,在山內軍一千餘衆的攻擊下也慢慢顯出頹勢。但是甲軍總有這麼一個韌勁,主帥還在就能打,不僅能打順風仗,還能打逆風仗。只要有一絲機會,就會繼續奮戰下去。
小平太看着前面的士兵久攻不下,心裡也着急了起來,指揮屬下各隊的足輕輪換上前,不斷消耗甲軍內藤修理所部士兵本就不多了的體力,隨時尋找破綻。
會同小平太一道圍攻內藤修理的大石三郎也正在步步緊逼,麾下的士兵邦邦邦的弦子亂想。不要命的向內藤修理所部射出如雨的箭矢。
但是儘管小平太和大石三郎往來奮戰,甚至都親臨一線率部猛撲,卻還差那麼一口氣,就是無法拿下內藤修理所部。
這時小平太看見不遠處一名換下來的足輕小者,身型明顯還沒發育完全,氣喘吁吁,身上也沒有披掛盔甲,頭頂一個陣笠就是他的全部防護。
至於小平太爲什麼對他有印象,因爲這個年輕人會吹篳篥,唐名叫管子,吹奏起來響亮清脆,是很多神社廟宇裡的樂工必備的樂器。而這個年輕人曾經在紮營休息時吹過,不久前的事。
小平太於是駕動戰馬,到那個足輕面前。“你叫什麼名字,爲何去年連川衆軍役時沒有你?”
那個人一看小平太來了,立刻跪倒在地,“小的叫七規,因爲父親去年去世了,無法應役,所以就由小的來了。”
小平太心想也是個可憐人,年紀輕輕父親就死了,不過一想到自己其實也這樣。除了表面同情一下也不能怎樣了。
“你多大了?”
“十六。”七規很恭敬的回答。
“篳篥帶着嗎?”小平太靈光一閃。
“帶着呢,帶着呢。”七規從背後一個布袋裡把篳篥取了出來。
“冬至和五月節時神社的祭樂知道嗎?會吹嗎?”小平太很高興的問他。
“會,但是不太熟練。”“那就夠了,來侍奉我吧,做我的足輕。”
“阿吉,平六把太鼓取來,辰三取我的鼓捶!”
“是!”
(猜猜要吹什麼樂,提示一下,天皇登基有時候也吹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