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高考進行時(一)
喬嵐清從來都是肯爲了堅定的目標而努力的人。
這一次,爲了A大,她也下了十足的功夫,比從前在學習上用的心思,多出了十倍不止,簡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也不顧熬夜臉上會長痘兒的危險,每天兩點睡六點起,習題集買了一本又一本,專攻難題。
她基礎是不錯,可往往在做數理化生的最後一道壓軸大題時,時間都不夠,有些題目實在是變態,硬是花了她近一個小時才做出來,要知道,數學考試的時間是兩個小時,而理綜也就是三個小時。
老師總說,最後那十幾二十分要不要都無所謂,真正的沒多少人能做出來,基礎打好,前面的題少失分便可。
依着喬嵐清的成績,上A大是十拿九穩的。
可她還是不放心,她要的是萬無一失。
她要的是像雲暮影那樣,攻無不克。
題海戰術,有時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截止到最後一次的模擬測試,喬嵐清的總成績已然提高了十多分。而在她這個層次的學生,想要穩當當的進步一些,真是比登天還難。
寸分寸金,就算只是一分之差,也可能會與A大失之交臂。
只是,她仍舊是憂心忡忡的。
說到底,她還是沒有完全的把握。
她太擔心了,萬一發揮失誤或是有別的突**況…這種例子不是很多麼,高考期間生病的,早上睡過頭遲到的,路上堵車的…這些事件每年高考期間都層出不窮。
她甚至不敢想象去不了A大的情況。
有一次,她就那麼試着想了一下,結果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淚流滿面,甚至有了‘如果上不了A大,就去死’的念頭。
“媽,我害怕。”她坦白。
自打學校停課以來,這兩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她是第一次察覺到這個叫做‘壓力’的東西有多可怕。
她還是想找個人傾訴,可她也發現施與自己的壓力太大,甚至都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
她愈發的敏感,生怕這臨近高考的關頭被人當成瘋子捉去精神病院。
她只能和媽媽說說這些。
“怎麼了?”
“我怕我考不好,萬一上不了A大…”
喬媽媽自是無法體會這種心情,只當這孩子是整日在家裡看書,悶壞了。
其實她也覺得這些日子不安心,看着喬嵐清一個人在屋裡靜靜看書,彷彿就回到了喬嵐清小的時候,不苟言笑,幾近自閉的狀態。
靜的叫人害怕。
“沒事兒,不用擔心,我前幾天還給你們老師打電話呢,他說你去A大絕對是沒跑兒的事兒。”喬媽媽安慰着。
“我是說,萬一…我就是害怕…”喬嵐清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是心慌,單純的因爲擔心而心慌。
“就算有個萬一了,那又能怎樣,中國這麼多好大學,又不是非A大不可了,都是被你姥爺說多了纔會這樣,甭理他。”她輕撫着喬嵐清的頭髮,“你要是真一門心思想去A大,是絕對能去的,成績又不是很差,少了那幾分又怎樣,你姥爺自有辦法讓你進去。”
喬嵐清沉默了。
姥爺是這樣給她打過包票,她也不停地安慰自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可她說服不了自己。
沒來由的,她覺得自己就是得了精神病了。
心理有問題的人,很多時候心思也是透亮的,可就是壓抑不住自己那種負面病態的心情。
否則,他們不會在留戀人間美好,放不下心中所愛的時候選擇自殺。
他們是清醒的,甚至可以思路清晰地寫下上千字的遺書,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喬嵐清想着這些,不禁毛骨悚然,她害怕自己也會變成那樣。
不久前,她還曾動過自殺的念頭。
喬媽媽見女兒沉默,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索性打斷了女兒的深思,拉起她的手,就像小時候的那樣,“不想那麼多了,媽媽帶你彈琴去。”
彈鋼琴是陶冶情操的好方式,可喬嵐清真是一點兒心思都沒有,愣愣的坐在那裡,手指僵硬的不得了,別說是像小的時候跟媽媽合奏,現在就是讓她彈音階,她都彈不成。
“又想什麼呢,能告訴我麼?”喬媽媽將臉湊到她跟前,完全是哄小孩子的語氣。可即使是這樣的溫柔,還嚇了她一跳,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喬媽媽知曉了她是沒心思,遂放棄讓她用彈鋼琴來舒緩情緒的方式,“要不我們去畫畫?”
這也是在喬嵐清小的時候治療她‘自閉’的方式之一。
可喬嵐清卻緩緩搖了搖頭,不似小時候那樣,即使是在‘自閉’的邊緣,還是會乖乖聽從媽媽的話,喬媽媽讓她往東,她絕不往西。
“我不想畫。”
“那你想做什麼呢?我們得找個好的辦法減壓。”喬媽媽好脾氣的道,並不在意喬嵐清的挑三揀四,“你總是這樣可不行,高考是小事,身體健康纔是最重要的。”
“你也不要覺得心理健康狀況不好是很丟人的,難以啓齒的,有了什麼想法應該跟媽媽說。”
雖是這樣勸慰,可對喬嵐清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她仍舊是緘默着。
確實,也再沒什麼好說的了,所有的情況已經給媽媽坦白了。況且有自殺念頭的事兒更是要對媽媽保守秘密,否則會把她嚇壞的。
“你是不是在家裡悶壞了,出去找同學玩玩。”喬媽媽繼續說,“要不你去找小影吧,景原也行。你們同齡人之間有話說,興許玩着玩着就會忘了。”
不等喬嵐清回答,便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小影麼?恩,我是…沒什麼事兒,你這會兒有空麼?…也沒什麼…就是清清想去找你玩兒,這幾天學習太悶了…恩,好,我待會兒讓她過去找你。”
掛了電話,喬媽媽便強行將喬嵐清推出家門。
喬嵐清被媽媽鎖在門外,神情迷茫,還想着要不要逃走,便聽得對面人家鎖門的聲音。
沒來由的,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好像是害怕見到他?
不多時,便有人來到她跟前。
“我們下樓轉轉吧,這幾天我也是無聊得很,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你呢,阿姨就打電話過來了,真是巧啊。”
喬嵐清無法推辭,沉默的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