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流產
週六,喬嵐清正在家裡優哉遊哉的喝着稀粥,卻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連衣服都沒換,蹬上帆布鞋,匆匆的給媽媽丟下了一句,“有事兒。”便衝出家門。
她不會開車,爸爸也不在家,只能一路奔出別墅區,想試試運氣能不能在門口打一輛車。
平日裡這邊的出租車就很稀少,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車倒是見了好幾輛,只是一輛一輛的全都載滿了客人。
喬嵐清急得滿頭大汗,眼見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別墅區駛出來,想也沒想的就上前攔下。
車窗搖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孩兒,狠狠地皺着眉,可想,任誰這樣突然地被攔下都會不愉快。
可喬嵐清顧不上這麼多,先是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又問他是否有時間送自己去市第一醫院,這邊實在是打不到車。
男孩兒猶豫了一下,對她點點頭,“上車。”
“謝謝了,麻煩快一點兒。”
“怎麼了?是什麼緊急情況?”
“我朋友出車禍了。”
男孩兒點點頭,“你也在這裡住?”
“恩。”
男孩兒從副駕駛座摸出來一瓶水遞給她,“先喝點兒水,別太着急。”如果這不是個女孩兒,如果她不是大汗淋漓一臉焦急,如果她不是要去醫院,他是一定不會答應載她。
撿了個紅燈的空當,男孩兒撥了電話。
“喂,我可能會晚到一會兒,你先吃吧。”
“我沒有。”男孩兒急急地辯解了幾句,隨後便氣急敗壞的掛了電話,摔到一旁的副駕駛座上,“管的真寬。”
喬嵐清見這樣,便知是自己耽誤了人家的事兒,忙不迭道着歉。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錯。”見她那緊張的模樣,男孩兒不在意的笑了笑,反倒寬慰起了她。
別墅區離市區較遠,又正趕上下班的高峰期,車子走走停停,兩個多小時纔到了醫院,此時天已經黑了。
男孩兒並沒有把車停到醫院門口放她下去,而是直接進了醫院的停車場。
喬嵐清撂下一句謝謝就下車了,邊講着電話邊賣力的奔跑着,絲毫沒有注意到男孩兒也下了車緊隨其後。
遠遠的就看到顧嶽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頹然的將頭埋在手心。
“凌安呢?”
“沒什麼事,已經轉入病房裡了。”顧嶽見她來了,連忙起身。
“車禍…她…嚴重麼?”
“沒什麼事兒,車壓根兒沒有撞到她,只是受了驚嚇。”
“不可以出院麼?”
顧嶽張了幾次嘴巴話都沒有出口,喬嵐清都替他着急,“有什麼你倒是說啊!”
“她流產了。”
喬嵐清被這一消息震驚的連嘴巴都不能閉合,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不知道可以找誰好,拜託你在這裡照顧她幾天。”顧嶽沒有一絲表情的衝她微微一點頭,擡腿便要走。
“你站住!你就這麼走了?”
顧嶽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凌安現在需要你,你怎麼可以走?”
顧嶽卻像沒有聽到一樣,步伐絲毫不減。
喬嵐清頓時火冒三丈,小跑着衝到他跟前攔住了他,“你不能走。”
“滾開!”也不顧忌他是個女孩兒,力道粗暴的將她推開,若不是送她來的那個人在後面接住了她,估計摔得那一下可夠她受的。
喬嵐清被他這一舉動嚇呆了,回過神來便朝着她的背影破口大罵,“顧嶽你王八蛋!凌安真是瞎了眼的纔會看上你!你要滾就滾得越遠越好,別讓我再看見你!”罵完尤不解恨,順手將手機也朝着他擲了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粗暴的對待一個人。
她真爲凌安不值!前後不過這麼幾天的時間,明明才說要結婚的,怎麼聽到凌安懷孕就這麼急着推卸責任!況且…也已經流產了,不需要他承擔什麼了…他居然在凌安最需要他的時候拋下她?
對了!凌安!
喬嵐清驀然想起,還不知凌安狀況如何。於是也顧不上和顧嶽生氣了,悄悄地推開了病房的門。
凌安還沒有醒來,臉色蒼白如紙片,手上還掛着點滴。
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那裡。
她無聲無息的合了房門,卻再也忍不住,貼着牆根蹲下,嚎啕大哭起來。
男孩兒靜靜地站在她身邊,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卻讓她體會到了脆弱時有人陪伴的溫暖。
哭夠了擦擦眼淚,還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處理。
凌安仍舊在昏睡,喬嵐清覺得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總是不放心,託男孩兒在這裡照看一下。
和護士小姐問及凌安的狀況時,總覺得護士的目光是那麼的讓人不舒服。
可聽完了護士說的話,她才知道,不是她的錯覺,那目光的的確確就是鄙視。
護士告訴她,凌安這一次的流產,是因爲從前多次的人流。
“不要戴着有色眼鏡看人,碰到渣男的不是你。”喬嵐清氣急,說話也是她從前沒有過的惡毒和尖銳,狠狠地剜了那個護士一眼。
回到病房,她對男孩兒表示了謝意,並告訴他可以走了。
“晚上你要在這裡陪着她?”
“恩。”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兒,她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告訴凌安的家人,還是等凌安醒來後自己拿主意好了,而在她醒來之前,總要有人在這裡照看她吧。
“你一個女孩兒,不**全吧。”
“這裡是醫院,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喬嵐清握着凌安的手,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男孩兒輕笑一下,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我有點兒不放心,好歹咱們也在一個院兒裡住的,也算是鄰居。你要麼找人來陪你,要麼就我在這兒,你自己看。”
喬嵐清知他是好意,想了想,還是決定叫蘇悅然過來。
只是手機已經摔得開不了機了。
借了男孩兒的手機,換上自己的電話卡。
蘇悅然答應的很果斷,說半個小時之內趕到。
又給媽媽打了個電話,扯謊說是外地的同學車禍住院了,幾個同學在這裡陪夜。喬媽媽知她是個有分寸的,也沒有多問,只叮囑她在外面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