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三 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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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踩着堆砌好的石塊,把脖子放進白凌裡,雙腿一蹬,尚未用上力,就飛撲過來一個身影把他從樹上帶下來。

“皇爺,皇爺,奴婢帶雲中侯的人來救您了。”方正化搖晃醒了崇禎,興奮的說道。

崇禎看了看方正化,又看了看他身後那幾十個穿着太監服飾,卻虎背熊腰的傢伙,大罵道:“你個背主忘恩的狗東西,豈不知北府與闖賊乃是一丘之貉,都是圖謀篡位的逆賊啊。”

方正化可沒想到崇禎會這般說,爲難的看向趙琉璃,問:“趙將軍,您看?”

趙琉璃冷冷的看了崇禎一眼,對於這個辱罵北府叛逆的年輕天子顯然不是那麼熱情,他說:“皇上,隨本官移駕吧。”

崇禎站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儀容,傲然說道:“朕守不住大明江山,護不住天下百姓,但總能守住一身氣節,半副傲骨,雖有愧於萬民,卻無愧於二祖列宗了!”

說着,他奮起一躍,再次撲向了掛在樹上的白凌,方正化連連阻攔,趙琉璃看崇禎決然尋死,喝道:“慢着!”

“兀那逆賊,你也來阻止朕嗎?”崇禎罵道。

趙琉璃擺擺手,平靜的說:“來人,給皇上拿個板凳來。”

一個親兵拿出摺疊的馬紮,放在了白凌之下,趙琉璃做了個請的姿勢,淡淡說:“皇上,這樣上路,舒服一些。”

方正化眼睛瞪大,一手抓着皇帝,對趙琉璃喝道:“你瘋了,這可是皇爺,是雲中侯點名要的人!”

趙琉璃擺擺手,讓親兵把方正化和王承恩都帶到一邊,走到皇帝面前,崇禎臉色微變,趙琉璃微微一笑:“皇上放心,本官只是幫您踢一下板凳。”

崇禎一臉凜然,道:“今日便讓你看看我朱家的氣節。”

說罷縱身一躍,脖子掛在了白凌之下,趙琉璃一腳踢飛馬紮,看着崇禎在那裡掙扎,王承恩破口大罵,卻被親衛捂住了嘴,趙琉璃掏出一根菸點燃,抽了半根,見皇帝已經翻了白眼,面色發青,隨手一甩,袖中短刀斬斷了白凌,皇帝落在了地上。

王承恩跑過去,抱着崇禎安撫他的胸口,喝問:“這位將軍,你這是何意?”

趙琉璃微微搖頭,蹲在皇帝身邊,認真的問:“怎麼樣,皇上,上吊的滋味很難受吧,死很容易,活着才難。”

崇禎臉色大變,想要說話,趙琉璃卻似回憶起一些往事:“崇禎元年的時候,俺家裡遭了災,老爹老孃、兄弟姊妹都餓死了,俺不想餓死,就上吊,和您不一樣,俺只有一根爛腰帶,吊了一半,腰帶斷了,沒死成,俺才知道,尋死的滋味是那麼難受,最後,俺跟着神一魁當了流賊........,那個時候,哪怕有一碗糜子粥吃,也不會造反的啊,哎,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今兒能看到皇帝嚐嚐俺那個時候滋味。”

“是貪官、奸賊、庸臣誤朕.........。”崇禎強行吐出一口濁氣,說道。

趙琉璃點點頭:“對,天下出了啥壞事,都可以怨百官,怨百姓,有了什麼好事,總能寫在史書了對皇帝歌功頌德,天下皇帝不都這樣嘛,你以爲你不是亡國之君你就不是了,你吊死在這老歪脖樹上,你就是,你與其他亡國之君不同的是,你連自己怎麼亡國都不知道,死也是死不瞑目。”

趙琉璃起身,不在乎的對皇上說:“若是還想再吊一次,本官這條腰帶願意奉獻出來,若是皇上不再想遭罪了,便隨本官來,看看您是怎麼亡國的。”

許久之後,崇禎皇帝起身,沒有再尋死覓活,方正化看到這一幕,走到趙琉璃面前,豎起大拇指:“趙將軍,高啊!”

“哼,尋死的人都不知道死的滋味,知道了也就不想死了,皇帝,說白了也是凡人。”趙琉璃淡淡說道。

不多時,李定國帶着幾十個人,把皇帝一家帶到了煤山之上,衆人換上了準備好的流賊的衣服,就地紮下了帳篷,過了兩日,一行近二十人上了煤山。

趙琉璃從林子中鑽出,看了看爲首那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輕聲問:“丫頭子?”

丫頭子點點頭,扔給趙琉璃半枚銀圓,趙琉璃從懷中取出另一半,拼接上了,一揮手,衆人才走了出來。

趙琉璃指着丫頭子對皇帝說道:“此乃僞順皇帝親封的桃源伯,是雲中侯安插在闖逆軍中的暗線,這段時日便寄居他那裡,皇上最好知會後宮嬪妃和皇子、皇女,莫要多言,以免誤事。”

說罷,一羣人僞裝成丫頭子的屬下,列隊下了煤山,出了紫禁城,一切都歸於了平靜,街道上人來人往,比圍城時候熱鬧了許多,只是來往的百姓帽子上、額頭上都貼着一張紙條,上書‘順民’二字,轉進巷子,家家戶戶的門口擺了香案,劣香旁寫着‘大順永昌皇帝萬歲萬萬歲’,不少百姓拖家帶口,舉着紙糊的小旗,迎接李自成進京。

丫頭子帶人來到承天門,卻見已經是人聲鼎沸,原來是李自成從德勝門進京了,只見他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身邊簇擁的全是文臣武將,三日前,其中許多人還在崇禎皇帝身邊,看清了幾個人的臉,崇禎皇帝臉色大變,伸手無抓趙琉璃的刀,卻被趙琉璃攔住,伸手一拉,永王的小手塞進了皇帝的手中,崇禎稍稍冷靜下來。

李自成到了承天門,看着那門匾,忽然哈哈大笑,從身邊劉宗敏身上搶過弓箭,開弓引箭,利箭沒入承天門的門匾,他哈哈大笑,一甩馬股,近百騎直入紫禁城。

待承天門的人散盡,丫頭子才帶他們進了自己在京城的住所,這地方皇帝一家都是極爲熟悉,竟然是皇后孃家,嘉定侯的府邸,當初嘉定伯捐輸一萬兩,成了侯爺,如今侯府成了丫頭子的戰利品了。

見皇后臉色悲傷,丫頭子笑了笑:“皇后娘娘不用擔心,嘉定侯沒事兒,他捐贓三十萬兩,如今只是下了牢獄罷了。”

“哼,蠢貨爾,愚不可及!”皇帝聽聞此言,憤憤不平,想當初,皇后出面,千般懇求,嘉定侯纔拿出一萬兩,如今卻拿出三十萬給闖逆,皇帝不禁道:“如何只是下獄,應當斬首纔是!”

丫頭子笑了笑:“以嘉定侯的家底,怕是還能再拿五十萬出來呢,反正刑具加身,他不敢不拿。”

進了侯府,丫頭子把皇帝一家安置好,又把內院交由了趙琉璃把守,外院由他的親信防衛,纔去見了趙琉璃。

“若非幾番試探出不了城,本官也不會來找你的。”趙琉璃並不隱瞞,說。

“咱真名叫劉興師,隨您咋叫吧。”丫頭子坐下,咧嘴笑了笑。

“趙將軍放心便是,俺不會把你們交給闖逆的。”丫頭子知道趙琉璃在擔心什麼,他掏出菸斗,塞好菸葉,點燃抽了一口,說道。

“把皇帝交給李自成,應該能免你的前罪吧,李自成能有這般局面,應當是大度的人。”趙琉璃淡淡問道。

丫頭子點點頭:“不光能免罪,興許還能讓咱當個侯爺咧,但那又如何,闖軍不是北府和朝廷,裡面山頭林立,這幾年,通過俺的手送到平賊將軍手中的頭目不少,若是讓現在的闖逆知道咱是內應,早晚也是活不下去的,再者,趙將軍真的以爲大順能成氣候?”

“如何不成?”趙琉璃不解的問道。

丫頭子擺擺手:“要是沒有北府,大順再立新朝也不過是等閒事兒,可是有北府,大順就在這中原立足不得,說白了,若不是北府精兵被東虜牽扯住,大順也進不了京城。”

見趙琉璃依舊懷疑,丫頭子道:“去大獄看看吧,那裡已經塞的滿滿當當的,不光有勳戚、朝臣、縉紳,就連富戶、商賈也都塞進了裡面追贓助餉,俺們汝侯如今建了比餉鎮撫司,制了五千夾棍,木皆生棱,釘封相連,正奉行拷掠呢。大順北上,雖然在各地都如此,但都是拷掠的貪官污吏、勳貴藩王和地方豪強,那些願意捐輸的縉紳也是要放過的,拷掠前也是問問當地百姓,分清善惡,富戶和商賈更是從不侵犯,可是到了直隸,一切都是變了,不分好壞,全都拷掠,這般模樣,不像是要在京城紮根的樣子,怕是和東虜一般,搶一把,等北府軍團一到,便是要逃走了。”

說到這裡,丫頭子悲慼戚的,頗爲惋惜,繼續道:“便是殺了朱明皇帝又如何,南京還有小太子呢,大順成不了正統,北府便是敵人,自古金角銀邊草肚皮,中原是沒法立足的。”

趙琉璃聽了這話,站起身子,看了看丫頭子古拙的臉,正色道:“劉兄大智慧,是我小瞧了您。”

第二日,王承恩與皇后、張後趕到正堂,看到皇帝與趙琉璃都是換了一身流賊的服飾,皇帝的頭上裹着紅巾,手持長矛,王承恩問:“趙將軍,您這是做什麼?”

趙琉璃微微一笑,說:“本官答應了皇上,今日便帶他去看看大明朝爲何亡國。”

皇帝微微擡手示意衆人無需勸說,便隨趙琉璃出了嘉定侯府,轉出了巷子,便看到十餘人從一戲院裡走出,手持戲冠,個個笑逐顏開,彈冠相慶,皇帝不解,問:“這是何故?”

趙琉璃笑問:“皇上不覺這些人眼熟嗎?”

皇帝細看,纔看到人羣中有幾個是督察院的官員,瞬間臉色大變,趙琉璃道:“前些日子闖逆進城的時候,官員恐怕冠裳惹禍,紛紛燒官服,毀賢冠,然而今日僞順在午門選官,這羣人想要投靠,卻沒有冠冕,只得花大價錢買戲院的戲冠啊。”

“斯文掃地,無恥之尤!”皇帝憤憤說道。

趙琉璃豎起一根手指:“皇上還是莫要說話了,隨本官來,咱們去午門看看熱鬧,看看那些衣冠禽獸的做派,說起來,當初他們可是您的忠臣賢臣,您沒少讀了他們的道德文章呢。”

如今天還早,已經有數百官員涌入了午門,高呼忠心,要爲大順效力,午門一開,衆人不顧禮儀,提着袍子爭先恐後的往裡擠,卻被守門的流賊用長棍敲打,這羣人才老實了許多,在午門外報了名,各個跪在地上,匍匐聽令。

這羣人原先的官袍早不知扔哪裡去了,許多人穿着戲袍戲冠,有的則小帽青衣,顯然是準備潛逃,聽了消息跑來的,連衣服也顧不得換,一羣人跪在地上,有山呼萬歲,有叩首磕頭的,種種醜態,惹來闖軍的士卒哈哈大笑,用盡各種語言侮辱,這些人也不敢出聲。

趙琉璃懷中掏出一塊餅,遞給其中一個年邁者,那人擡頭看了一眼趙琉璃的裝束,連忙說:“微臣肚雖飢餓,但爲大順效力之心充盈,心中安樂也。”

皇帝聽了這話,臉色大黑,就要一腳踹翻,卻被趙琉璃拉住,這時午門外一陣騷亂,十幾個僕人開道,原兵部尚書張縉彥跑了進來,推開前面幾個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前面幾個人好不容易搶到好位置,見有人搶,一個性子烈的,一巴掌打在了張縉彥的臉上,喝罵:“你以爲你還是兵部尚書嗎,別以爲你爲大順開了城門就了不起,本官爲大順獻出昌平,也是有大功的。”

張縉彥何曾如此受辱,與那人廝打在了一起,惹的午門一片鬨笑。

“衣冠禽***臣叛賊,個個該死!”皇帝氣的全身顫抖,低聲罵道。

趙琉璃道:“皇上若是好記性,一個個記住,等侯爺收復京城,這些人您想殺誰,便可以殺誰了,只是現在殺不的。”

這時,城內走出了儀仗,趙琉璃道:“皇上,此地不可久留,也沒有什麼可以看的,不如隨本官去大獄看看,聽人說,那裡的樂子大着呢,金山銀山呢。”

“大明......大明不該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啊。”皇帝眼前一黑,長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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