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原錯失良機的時候,立在廊柱後面的特警隊長鬍明義和何紅橋同時發出一聲不可思議的嗟嘆,“哎唷!”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相信,剛纔發生的一幕是真的。
多好的機會啊。
換做是他們,或者特警隊裡任意一個訓練有素的特警,也能在罪犯換手的瞬間制服那人的,即便是有閃失,狙擊手也會第一時間扣動扳機,替他們補住漏洞。。
可是。。。
可是,機會就在一瓶水裡,默默地流失掉了。。
胡明義是出了名的暴脾氣,見高原不動,氣得把何紅橋的柺杖扔到一邊,單手扶着廊柱,恨不能指天罵人。
倒是何紅橋很快恢復鎮定,目不轉晴地盯着高原的背影,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很快,如他預想的一樣,高原衝着他們站立的方向,舉起手,“扔一個手機過來,上面要有院長的號碼!”
胡明義翻翻白眼,“操,我扔你顆手雷!”
罵歸罵,很快,特警便準備好手機,用軟布罩了,朝高原扔過去。高原接手機的瞬間,衝着何紅橋打了個只有他們能懂的手勢。。
何紅橋眼睛一亮,看到高原轉身前最後那一個NO的暗示,立刻把鬱卒煩悶的胡明義揪到身邊,“命令你的人,別開槍!”
“啥?!”胡明義愣了足足有五秒鐘,才明白何紅橋的意思。
可能嗎?
女人質和高原都在槍口下呆着,他卻下令要停止行動,可能嗎?
何紅橋慎重得不能再慎重地點點頭,“必須要這樣做,胡隊長,因爲那是高原的意思。”
什麼?高原的意思?
胡明義第三次懵圈了。
高原不讓他的人狙擊,是找到必勝的辦法了嗎?
胡明義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還是暫時下達了行動組待命的命令。雖然心有不甘,可他還是像何紅橋一樣選擇無條件相信高原,因爲,他,是高原,是特種大隊最讓人揪心也最讓人放心的高原。
高原把手機遞過去,“要我撥號嗎?”
那人警覺地瞪着他,“你來撥。”
高原從善如流地撥號,打開免提,然後是無休止的鈴聲,電話嘟一聲接通,響起院長稍顯慌亂的聲音:“喂?你誰?”
高原把電話靠近那人,鞏雪現在已經能和高原目光對視,爲了不刺激那個退伍老兵,他們裝得素不相識,漠然以對。
“我是綁架犯,你前幾天才羞辱過的退伍老兵,你還記得我嗎?蘇易斌院長!”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響,之後,“你想做什麼!還不快把人質放了!”
“呸!”男子狠狠呸了口,冷笑道:“我想做什麼?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給我這樣殘疾病弱的退伍老兵爭口氣!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瞧不起我們,憑什麼不讓我們享受到正常的傷殘待遇?你罵我是低等山民,是戈b屎,你是什麼?!老子在南疆拋頭顱灑熱血護佑一方平安的時候,你在數鈔票嗎?呸!道貌岸然的人渣!”
院長被氣得聲音抖作一團,在電話裡咆哮:“你這種低等山民,就只配挨槍子,等着去死吧!”說罷,這位不顧及人質安全的人渣院長竟要掛斷電話。
男子面色突變,眼裡的戾氣幾乎一下子被燃爆。
高原情知不好,立刻衝着手機吼了聲:“蘇院長!”
電話裡出現陌生的男聲,讓院長暫時保持通話。高原維持着半跪的姿勢,對着手機說:“你不打算向一位真正的軍人道歉嗎?”
“你是誰?”院長驚異不定,卻被突然出現的攝人心魄的渾厚嗓音控制住心神,不敢輕易掛斷電話。
“我是一名現役軍人,不過,需要你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被你罵做賤民的真正的軍人!”高原神色鎮定,一點不畏懼抖露出真實的身份會被那人一槍擊穿腦殼。
因爲,他也是一名軍人,而且,他選擇相信小雪的眼光。。
男子果然愣在原地,電話那端也是死一般的沉寂。高原伸出手,衝着那名男子打出一個軍警通用的手勢,請他稍等,然後關閉免提,闊步走向旁邊。
鞏雪只能看到高原的背影,他巋然立着,驕傲的頭顱高高揚起,和那個該下地獄的院長不知道在爭論協商些什麼。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的樣子,高原神色篤定地回到那男子面前,他依舊是半蹲的姿勢,並沒一絲一毫要制服那名男子的動作。
“妥了,他馬上下來見你!”他把手機扔在地上,像是扔到一個沾滿髒污的東西,他眸色深深地凝視着觸手可及的小雪以及小雪身後面目愴然悲憤的退伍老兵,語速緩慢地問他:“得的什麼病?”
那人愣了愣,語氣消沉地說:“尿毒症。”
高原哦了聲,居然就那樣伸出手,拍了拍男子持槍的右手,自然的就像是朝夕相處的好戰友,“別擔心,只要你不動槍,不殺人,我保證你能得到應有的救治。”
那人沒說話,但是臉上僵硬的表情,慢慢地放鬆下來,“哦。。謝謝。”
高原微笑着收回手,和鞏雪交換了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神色鄭重地對老兵說:“下次別這麼幹了,再有人敢瞧不起咱們,就直接用拳頭揍他個滿臉開花!”
鞏雪聞聽噗嗤一聲竟笑出來。
背後那人,漸漸鬆了鞏雪的綁縛,他說:“對不起了,妹子,讓你受苦了!”
鞏雪松了鬆麻木的手腕,卻把那人的槍頭還對準自己,“我也對不起你,他!”鞏雪指指高原,“他。。。其實是我男朋友。”
。。。。。。。。
遠處的胡明義和何紅橋,包括在場所有荷槍實彈的特警和公安,幾乎被那談笑風生的三個人給搞懵了。胡明義不記得他是第幾次拍向自己紫紅色的腦門,他感覺大隊那個智力測試儀,絕對的,絕對的,出現問題了。
若不是那人的槍口還指在女人質的頭上,特警們覺得,他們都可以鳴金收兵了!
幾分鐘後,滿頭冷汗,走路直打旋的院長終於出現在醫院大堂,怕死的他,磨磨蹭蹭地穿上防彈衣,帶上鋼盔和麪具,纔敢哆哆嗦嗦地走向那名因他的冷漠而染上人生污點的退伍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