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陸小巧是躺在羅啓森懷裡的,包廂裡的高檔沙發皮質柔軟上檔次,即便當時兩個人忘情,有潔癖的羅啓森還是將自己的衣服墊在上邊。
他怎麼做到的陸小巧不知道。
皺了皺眉,她的腦袋沉得厲害,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輕輕拿開羅啓森放在她腰間的手,她躡手躡腳的站起來。
這算什麼啊,明明都已經跟他談了分手,結果這麼輕易就被他三言兩語攻破防線,看着還睡得熟的羅啓森,陸小巧不禁有些懊惱。
她一定是被他衝昏了頭,要不然就是羅啓森太能迷惑人心了。
嘆了一口氣,幹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她更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之前他說的話翻來覆去在她耳邊迴盪,陸小巧必須承認,她就是被他撼動了。蹲在沙發旁看着羅啓森的睡顏,她的思緒又開始亂飛。
他是很累嗎?平時他絕對不會睡得這麼沉,這麼長時間沒見,他到底都在幹什麼。
正想着,地毯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陸小巧真的沒想偷看,可是亮起的屏幕上喬初的名字那麼顯眼,讓她想不看都不行。
喬初說今晚會去鹿井找羅啓森,商量訂婚儀式上最後一點細節。
看着那短信,陸小巧心裡還是不舒服,即便羅啓森在怎麼跟她保證,她還是不能理解。穿上外套,她自己離開了。
又是瘋狂開車回了a市,她的情緒比之前更不平靜了,沒見羅啓森之前,她心裡的感情不過是蠢蠢欲動,她自己還能壓制得住,而現在,那些澎湃的情感浪潮一浪接一浪地打過來,讓她承受不住,想回去,想跟羅啓森在一起,又覺得自己太不孝。
回到醫院,看着還沒有醒過來的陸母,她這種內疚的情緒更嚴重了。
坐在病牀邊握住陸母的手,她哭了。這麼久以來她沒在陸母面前掉一滴眼淚。
“媽,您不是一直問我跟羅啓森怎麼了嗎,其實是我跟他提出的分手。”她一邊流淚一邊對昏睡的陸母喃喃自語。
“羅啓森的父親就是害爸爸的主謀。他爲了要陷害瑞達,利用了爸爸。媽,你說我怎麼能跟仇人的兒子在一起呢……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所以我跟他分手了。”
說道最後陸小巧更是趴在牀上痛哭,“可我沒用,我放不下他,他總是來擾亂我的情緒,媽,我看見他要訂婚了我心裡好難過,我還是想跟他在一起。”
“媽,你快好起來吧,我們離開a市,也不回c市,這樣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她嚶嚶地哭着,白色的牀單上很快就溼了一片。
直到哭累了,她才從病牀上擡起頭,眼淚沾溼了她的頭髮,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話說出來了心裡要好受很多。
“媽,我出去一趟。”她得調整一下情緒。
她剛剛離開不久,許凡傾就來了。之前陸小巧一直刻意迴避他,昨天來醫院也沒有看見她,所以今天剛剛忙完,他就立刻趕來醫院。
可病房裡空無一人,連個護士都沒有。
他站在窗邊開始打陸小巧的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嘆了一口氣,許凡傾正要離開,病牀上的陸母突然出聲了。許凡傾驚喜,趕緊站到一旁,輕聲叫道:“阿姨,阿姨您感覺怎麼樣?”
這樣叫了幾聲,陸母終於是睜開了眼,她似是哭過一樣,眼眶顯得有些溼潤。
許凡傾將她扶起來又端了一杯水來。
“阿姨,你先等一下,我去叫醫生。”
陸母清了清嗓子:“不用了,我沒事,感覺挺好的,小巧呢,我有事跟她說。”陸母的神色顯得有些慌張。
許凡傾似乎是看出了陸母的焦急,便問道:“阿姨,出什麼事了嗎?”
陸母沒說話。
“阿姨,我也沒聯繫不上小巧,不知道她去哪了。”
陸母的眼神一晃,裡邊有着濃濃的心疼。
“阿姨,您有什麼需求可以告訴我。”因爲是陸小巧的母親,許凡傾自然要好好表現。
“羅啓森什麼時候訂婚?”陸母突然問道。
許凡傾一愣,不知道陸母怎麼會問起這件事:“應該是明天。”
陸母點點頭,“你應該能聯繫上他吧,幫我聯繫聯繫他說我今天有事要跟他談。”
許凡傾更不解了:“阿姨,您這是……”
“小巧說不出口的話我這當媽的替她說,我不忍心看這倆孩子就這麼分開。”陸母想到剛纔陸小巧難過的自白,眼神暗了暗。就這一個女兒,她只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可是,阿姨,羅家……”許凡傾沒再繼續說下去,這才意識到他其實並不確定陸小巧有沒有把事實的真相告訴陸母,他只是單純覺得,陸小巧知道了這些就不會再跟羅啓森在一起了。
“看來你也知道這些事啊。”陸母頓了頓:“小巧就是因爲她爸爸的原因才這樣委屈自己,說到底,過去的事情跟羅啓森沒有關係,小巧的心事太重了。”
許凡傾的神色變了變,他算是聽明白了,陸母的意思是要開解陸小巧,化解陸小巧和羅啓森之間的鴻溝。
他怎麼也沒想到,橫跨了這麼多年的仇恨,陸母竟然表現得一點都不在意。
“阿姨,您應該明白再怎麼樣羅啓森都是羅升的兒子,而且他不會接受小巧的。”
他看着陸母一臉的釋然,情緒顯得有些激動:“而且,您應該清楚我對小巧的感情。”
陸母嘆了一口氣,擡頭望了望許凡傾:“我知道你對小巧好,但想必不用我說,你就知道她心裡的人是誰。我是真的挺喜歡你這孩子,但小巧的選擇我也干涉不了。”
許凡傾轉過身,沒有出聲,陸母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看着窗外,心情似乎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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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巧回來的時候心情已經好了不少,手裡還提了兩大袋子水果。
一是因爲她覺得自己該振作,二是她接了伊少景的電話,催促她繼續寫之前的稿子,已經有人看上了那個故事準備高價買下版權。
對,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好好工作,她自己也認爲心情狀態和時間都不合適。
這樣的機會正好給了她調整的動力。
她可是勇往直前的陸小巧。
出了電梯,她回到病房,推開門,病牀上卻空無一人。
陸母醒了?陸小巧並沒有多想,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去找護士。
可護士聽到病房沒人的消息卻一臉錯愕地說道:“啊?我沒看到啊,她沒出來過吧。”
陸小巧心裡有些懷疑,護士率先走向病房,之後又叫來了在執勤的幾個人都問了一遍,沒人見過陸母。
陸小巧這才覺得事情不對。找遍了整棟樓,也沒有陸母的影子。
她慌了,就算陸母剛剛醒過來也不會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醫院。正當她焦躁絲毫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許凡傾神提着兩盒補品衝出了電梯。
“怎麼了?”他看着一羣人站在樓道里。
陸小巧直接拉住許凡傾的胳膊,“學長,我媽不見了,你派人幫我找找。”她已經看過了醫院的監控,根本沒有陸母的身影,一個大活人怎麼就能這麼不翼而飛了呢。想起喬初和之前羅啓森的警告,陸小巧越想越害怕。起碼許凡傾認識的人多,起碼比她的影響力大,她現在需要尋求幫助。
許凡傾語氣平和,神情冷靜:“小巧,你冷靜點,到底怎麼回事,你先慢慢告訴我。”他鬆開陸小巧緊緊攥住自己的手。
將自己回來陸母就不見了的事情告訴了許凡傾,許凡傾的眉頭皺了皺,最後說道:“你覺得這件事會不會跟羅啓森有關係?”他說完,看到陸小巧的臉色一變:“我不是說是他乾的,只是有可能是因爲他,不管是喬初還是羅升對付人的手段都是變着花樣的。”
陸小巧搖了搖頭,雖然她也這麼想過,但是她現在已經跟羅啓森分開了,難道是因爲昨天他們又見面了?
“我不知道。”她說道。
“小巧,你真的應該離羅啓森遠一些,他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看看從你認識他之後,他帶給你的只是動盪和危險。”
從椅子上站起來,陸小巧朝門外走去:“我出去聯繫一些朋友,晚點時候我再去報警。學長有什麼消息通知我吧。”她沒有接離羅啓森遠一些的話。
許凡傾看着她最近又消瘦不少的背影,既心疼又無奈。
就這樣在外邊遊遊蕩蕩了半天,陸小巧又拜託伊少景和於彤以及在雲柚的很多人脈幫忙尋人。
無果。
她越來越覺得陸母是被人帶走了。
站在a市運河邊上,黃昏的陽光將她的背影拉長,她的臉因爲染上金色有種柔和脆弱的感覺。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和孤寂瀰漫在她四周,這樣和陸母失去聯繫的經歷這麼多年從沒有過。
掏出手機,她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才響了兩聲,羅啓森就接通了,他的聲音比此刻的陽光還要暖和,他問道:“你在哪?”
陸小巧舉着手機一句話都說不出,她想見他,她又不該再找他。她就只剩下哭泣,她鄙視自己竟然這麼無能和懦弱。
可她這種反應卻讓羅啓森按不住性子了,接連問了幾句她在哪,終於知道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