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染息香
見蘇阮看着他,謝青珩說道:“祖母以前說過,越騫的功夫不弱,比之未蕪師父還要高上幾分,我猜着他會去而復返,所以在他身上用了些東西。”
謝青珩不笨,他能在沒有跟蘇阮他們提前商量,就能幫着他們搭着戲臺唱了齣戲,自然也能猜得到他們的用意。
越榮父子如果真有問題,就絕不會輕信他們的話。
去而復返,查探真假,至少有九成機率他們都會去做。
謝淵和謝老夫人從碧紗櫥後繞了出來,謝淵沉聲道:“你放了什麼東西?會不會驚動他們?”
謝老夫人也是說道:“他們父子行走江湖,一些尋味探路的東西他們都曾見過,你貿然給他們身上留尾巴,萬一讓他們知道,豈不是前功盡棄……”
“祖母放心吧,他們不會察覺的。”
謝青珩將衣袖揮了揮對着幾人說道:“祖母可有聞到什麼味道?”
“這是……”
謝老夫人蹙眉,謝青珩身上有股子淡淡的像是竹香又有些類似於茶香的味道。
不濃郁,清新好聞。
這味道不算起眼,謝青珩不說之時,連她也未曾留意。
謝青珩說道:“這是西域那邊傳來的染息香,尋常用以薰衣提神,或是置於香袋之中,氣味極淺,沾染之後卻能保持月餘不散。”
“這是前些時日太子殿下賞給我的,據說皇上嫌棄此香味淡,見太子喜歡便將西域送來的染息香全數賜給了太子,除卻我這裡兩盒,太傅那裡兩盒,嚴家兄弟一盒外,就只有東宮裡有。”
“這種香製作不易,價錢極高,民間罕有。”
“我之前就發現越騫極爲珍視他腰間掛着的那枚錦囊,時不時的把玩,而且我記得一年多前他來府中時那枚錦囊也帶在身邊。”
“先前送他們出去的時候,我趁機將染息香撒了一些在他那枚錦囊之上,只要他那枚錦囊不換,染息香便能留於他身上月餘不散,而且但凡與他接觸過之人,身上多少也會留下一些染息香的味道。”
謝淵聞言頓時驚訝:“還有這種香料?!”
蘇阮上一世倒是見過類似的東西,聞言倒覺還好,她只是驚訝謝青珩反應會這麼快,居然能想到用這種辦法在越榮父子身上留下痕跡。
蘇阮想了想道:“可是是香便不可能無痕,越騫是武將,他不愛用香,太容易察覺……”
謝青珩搖搖頭:“不會的,越騫愛不愛用香我不知道,但是越榮身上卻有很重的檀香味道。”
他頓了頓道:
“我聽父親說過,越榮父子進京之後便總去佛寺道觀之中求神拜佛,越騫時常與他一起,身上也染了不少味道,染息香香味極淡,不會被他察覺的。”
“更何況此香香味類似茶香,就算真察覺了,他恐怕也不會留意,只以爲自己是不小心從什麼地方沾了茶水味道,不會想到我這裡的。”
蘇阮見謝青珩想的周全,這才放下心來。
謝老夫人卻是冷聲道:“求神拜佛?”
她冷哼出聲。
“他們要真是幹了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別說是求神拜佛,求誰都沒有用,就算是將他們打入十八層地獄也難以抵消他們身上那些冤孽!”
謝青珩不知道謝老夫人說的是什麼事,不由看向蘇阮。
蘇阮對着謝青珩低聲將他們之前的猜測說了一遍,就見到謝青珩原本溫潤的神情漸漸變得陰沉了下來,等到了後面已然是鐵青。
謝青珩不敢置信道:“他們怎麼敢?!”
蘇阮微嘆口氣。
她擡頭對着謝老夫人和謝淵說道:“祖母,侯爺,越騫去而復返,甚至偷聽我與大哥說話,他和越榮有問題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他們如今已經知曉侯爺對他們起疑,卻還不知道祖母也已經疑心。”
“我想今日之後,越榮定會再來尋祖母,想辦法穩住您後,再借着您來拿捏侯爺。”
蘇阮低聲道:“我知道祖母惱怒他們,可是還未尋到那幕後之人前,還請祖母暫時忍耐他們一二。”
“等越榮再來時,祖母可以表現的彆扭一些,拒而不見,到時候侯爺可以直接讓人去監視他們,不管日夜,不管去哪兒,都讓人時時尾隨,最好是逼得他們在京中動彈不得。”
眼下既然已經“打草驚蛇”,那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
只有他們做的越明顯,謝淵表現的越咄咄逼人,越榮和越騫纔會越相信他們查到了什麼而心生不安。
只有不安,纔會自亂陣腳。
越榮父子是她目前唯一能夠找出安帝身份的線索,蘇阮又怎能放過?
謝淵聞言微眯着眼道:“你是想讓我詐他們?”
蘇阮點點頭:“侯爺逼的越緊,他們越會懷疑,疑心生暗鬼,到時候不需要我們多說,他們想要擺脫監視要麼只能返回嶂寧,要麼就只能搬來謝家,以坦蕩之姿洗脫嫌疑。”
“方纔我和大哥已經說過,侯爺曾在薄翀的遺物之中得到了一些東西,而且在嶂寧時也得了些線索,已經查出了一些曾跟薄家有過往來之人,順藤摸瓜必能遷出幕後之人。”
“越榮父子擔心之下,定不敢離開,而且也會想方設法的去見他們的主子……”
而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謝淵聽懂了蘇阮的話,想了想道:“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就會安排下去,讓人直接堵了他們住的地方,派人時時刻刻尾隨他們,叫他們什麼都做不成。”
謝老夫人迎着蘇阮的目光,沉聲道:“我這邊你們不用擔心,作戲而已,當誰不會。”
有些東西她不是不懂,只是不屑去做。
可真要做的話,她不會輸給任何人。
謝老夫人對越榮寒了心後,如今只想將躲在他後面的人揪出來後,再狠狠抽上越榮一頓鞭子,抓着他的領子好好問問他心眼是不是鐵石做的。
明明當年最恨貪官污吏、草菅人命的人就是他,可如今他卻變成了他曾經最恨的模樣,視人命如無物,他當年在水寨中的誓言是不是都餵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