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巧合?
祁文府抱着橘子到了跨院時,遠遠就聽到裡頭傳來的說笑聲。
他原本的好心情散了些,停在院外擡頭看着裡面:“蘇小姐院中這是?”
那下人笑道:“應當是府裡幾位小姐,六小姐人緣最好,府裡的小姐們都愛與她一起說笑,她這裡也最是熱鬧。”他解釋了一句,才又道,“祁大人稍後,我先進去通報一聲。”
祁文府點點頭:“好。”
那人進去後,祁文府便揉着橘子的爪子低聲喃喃:“這般受歡迎嗎……”
眼前浮現蘇阮那跟軟糖似的模樣,一笑起來能甜到人心裡去。
也是,她那性子要想討誰喜歡,怕沒人招架得住。
只是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心裡有那麼點兒說不上來的不舒坦。
橘子聽着自家主子自言自語嘀嘀咕咕,扭頭叫了一聲:“喵?”
祁文府揉了它一把,擡頭看着院裡頭。
那人前去通報,沒一會兒就再次出來,引着祁文府入了跨院,等見着蘇阮時,就發現屋中還坐着幾個年歲差不多大的少女,個個都滿臉好奇的看着他。
祁文府被衆人瞧着,神色坦然的跟謝嬛幾人見了禮,這纔看向蘇阮。
蘇阮方纔和謝嬛她們說笑着,這會兒眼中還帶着笑意,原本略顯得蒼白的臉頰也染上了些紅潤,笑着道:“祁大人。”
祁文府挑挑眉,看着蘇阮沒說話。
蘇阮這才驀的想起來上次祁文府讓她喊他四哥的事兒,她頓了頓又叫了句:“一時忘了改口,祁四哥怎麼過來了?”
祁文府好像剛纔那個計較着稱呼的人不是自己似的,舉了舉懷裡的橘子說道:“剛纔在府外遇見了橘子,見它在街上橫衝直撞的險些被馬踏了,就撿了給你送回來,順道看看你傷勢好些了沒有。”
謝錦雲頓時驚呼一聲:“橘子沒事吧?”
祁文府笑了笑:“沒事,它躲得快,沒傷着。”
謝錦雲這才鬆口氣,連忙上前想要抱橘子:“橘子,快過來姐姐替你瞧瞧受沒受傷……”
橘子腦袋一扭,指甲勾着祁文府的衣袍,拿屁股對着謝錦雲。
謝錦雲臉上笑意頓時僵掉。
橘子之前曾經在謝嬛那住了兩天,見謝錦雲碰壁,謝嬛招招手:“橘子,我這裡有好吃的,我帶你去吃……”
“喵!”
橘子死死抱着祁文府的胳膊,腦袋直接埋進他懷裡。
繼謝淵、謝勤、謝錦雲之後,謝嬛享受了同樣的待遇。
祁文府伸手摸了摸橘子的肚子,橘子舒服的發出微微的咕嚕聲來。
謝錦雲有些咬牙切齒:“小沒良心的!”
蘇阮坐在那裡瞧着這一幕不由笑起來:“二姐,你們別跟祁四哥爭了,橘子以前便是他養着的,這麼久沒見自然是纏的慌。”
謝嬛幾人都是驚訝擡頭:“橘子是祁大人的?”
祁文府輕笑了笑:“橘子小時候被我撿來就在府裡養着,之前阮阮受了傷不方便外出,怕她在府裡閒着無聊,我就讓人將橘子送過來給她解悶兒。”
謝嬛幾人恍然,難怪在府裡少叫人抱的橘子,居然會這麼親近祁文府。
感情這本來就是人家的貓兒。
只不過……
謝嬌嬌和謝嬛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這祁文府傳言素來冷清,也沒聽聞過對誰這般熱情的,他怎麼會跟蘇阮這般親近。
又是送貓兒,又是叫阮阮,如今還親自過府來探望。
怎麼瞧着也不像是尋常男女之間的交際。
兩人心裡頭都是隱約察覺出幾絲不對勁兒來,只是瞧着祁文府和蘇阮都是一臉坦然沒有半點閃躲的模樣,卻又是有些不肯定起來。
會不會是她們想太多了?
蘇阮倒是沒想那麼多,只以爲橘子真的跑出了府,祁文府湊巧路過便順道送進來,她笑着叫了聲:“橘子。”
原本對謝嬛和謝錦雲她們都愛搭不理的橘子聽到蘇阮的叫聲,從祁文府懷裡扭頭出來,瞧了蘇阮一眼頓時“喵嗚”了一聲,又扭頭看了看祁文府,那雙貓眼裡竟是讓人瞧出了猶豫來。
祁文府笑着拍了它屁股一下,直接鬆手:“去吧。”
橘子這才凌空落下,直接朝着蘇阮那邊跑了過去,然後跳上了軟塌,拱進了蘇阮懷中伸着舌頭舔着她掌心。
蘇阮頓時咯咯笑了兩聲,連忙伸手將橘子抱起來揉搓了兩把後,這才說道:“四哥,你先坐吧,采芑,去煮點雲霧茶來,記得……”
“泡了茶後去頭兩道水,奴婢都記得呢。”
采芑笑着接了話。
蘇阮點點頭:“就你機靈,快去吧。”
祁文府坐下之後,見蘇阮抱着橘子顯然心情很好,便問道:“你腿上的傷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蘇阮叫了幾次四哥之後,倒也沒什麼心理障礙了,畢竟上一世她跟祁文府也是“老熟人”了,仗都不知道幹了多少次,如今叫聲四哥也沒什麼委屈的。
蘇阮說道:“早就好多了,只是還下不了地,衛太醫說少說還要再養上一、兩個月。”
祁文府聞言道:“傷筋動骨本就是大事,衛善醫術精湛,他說的你且好生聽着,別急着下地走路,免得再添了新傷。”
蘇阮點點頭:“嗯,我知道。”
祁文府見她乖巧模樣,彎了彎嘴角:“今天進宮可還順利?”
蘇阮回道:“挺順利的,皇上顧念我爹爲國戰死,追封了他,也願意替當初枉死的那些將士昭雪,等開年之後,還準了我去荊南替我爹收斂屍骨,重新下葬。”
對於她來說,能夠掙得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祁文府聞言驚訝:“你要去荊南?”
蘇阮點點頭:“當初我爹死後,我和母親爲了避難不得不離開荊州城,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我想回去親自替他入葬立碑,也好叫他在天有靈能夠得以安息,不至於無處可歸。”
祁文府聽完之後沉吟道:“這樣也好。”
采芑送了茶水進來,直接擺放在祁文府身旁。
祁文府喝了一口之後頓了頓,擡頭:“這泡茶的水是取的梅樹上的雪?”
采芑笑着回道:“祁大人喝的出來?小姐說,梅雪之水比之泉水冷冽,比之井水回味悠長,取時配着些許梅花入甕,再滴上一點兒香露,等到窖藏之後取出來烹製茶水時,能有格外香醇的味道。”
“早前大雪的那幾日,小姐就讓奴婢們去梅林裡取了雪回來,窖藏在府裡的地窖裡。”
祁文府滿是詫異的看向蘇阮。
他也喜歡取梅雪窖藏,沾染香露梅花之味,每年冬日便以此泡茶爲飲。
這種辦法還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因爲他既愛喝茶,卻又不喜歡茶中澀味。
蘇阮怎麼也會?
蘇阮撞上祁文府的目光,心中微跳。
這窖藏雪水的辦法還是她當初從祁文府那裡偷師來的,只是後來習慣了,哪怕跟祁文府“翻了臉”這習慣她也一直沒改,每年冬日都會窖藏梅雪,能飲三月茶。
蘇阮手中抱着橘子的力道緊了緊,橘子立刻不舒服的叫了一聲。
蘇阮連忙鬆開手,笑着道:“就是我胡亂想出來的辦法,還是第一次嘗試呢,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四哥要是喜歡,待會兒讓采芑跟你裝上一罐子帶回去,只是冬雪性冷重陰,久食會寒損胃氣,所以嚐嚐味道便好,別太常用,免得損了身子。”
祁文府若有所思的看着蘇阮,那目光盯得蘇阮渾身不自在。
半晌後,祁文府才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祁文府沒在蘇阮這裡待多久,歸還了貓兒,跟她說了會兒話後,他就起身離開,走時帶了兩罐子蘇阮讓人特製的泡茶的雪水。
金寶左右各抱了個罐子,走路時有些看不到腳,他只能慢慢挪着,一邊問道:“四爺,這罐子裡是什麼啊,這麼沉?”
祁文府看了一眼:“水。”
啊?
金寶茫然,重複了一聲:“水?”
祁文府點點頭,順手便拎了一罐子過去,然後說道:“你嚐嚐,味道還不錯。”
金寶聞言頓時好奇:“什麼水這麼金貴,居然還用罐子裝起來。”
他手中少了一個罐子之後,便鬆快了下來,聽祁文府這麼說便立刻開了罐口,裡頭頓時傳來一股熟悉的香氣。
金寶頓時愣了愣,“這是……”
他有些驚訝,連忙將罐子湊近了一些,然後抱着罐子倒了一些出來,襯着掌心裡喝了一點,頓時驚愕擡頭:
“四爺,這水不是咱們府裡給你泡茶的水嗎?”
祁文府看着他:“味道一樣?”
“當然一樣了,那香露的配方還是四爺你弄出來的,我每年都替你藏雪,怎麼會嘗不出來味道。”
金寶將罐子封好,好奇道,“四爺,這水是謝家給你的,他們怎麼知道香露的配方的?那裡頭的藥草有幾位可稀罕着呢。”
祁文府抱着罐子淡聲道:“巧合吧,我能想得出來,旁人自然也有可能。”
金寶張張嘴,可是巧合也不能巧合成這個樣子吧,連味道都不差分毫。
取梅雪泡茶常見,可特殊手段窖藏的不常見。
更何況那香露取自十幾種東西調和而成的,有藥草有食用的香料,裡頭還加了一些酒麴,哪有那麼容易就撞的一模一樣的?
見祁文府無意多說,金寶心裡有疑惑,卻也沒再繼續說出來。
祁文府卻是微眯着眼,手指摩挲着罐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主僕兩人離開跨院後就一路朝着謝家外面走去,路上剛巧要經過謝青珩的行露院。
沈棠溪剛從行露院中出來,就看到了不遠處朝外走的主僕二人。
沈棠溪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驚訝道:“祁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