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英武?
潯陽縣顧家家主?
他來做什麼?
簡青書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長相英武、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滿面笑容的站在杏花廳門口。
那中年人身邊除了頗顯拘束的樂富酒樓大掌櫃之外,還有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居然就是顧玉清。
“哈哈,原來是顧兄,本縣也只是按照禮節送出請柬而已,沒想到顧兄居然大駕光臨!”宋別徑笑着迎了出來:“來來來,請上座!”
小家小戶、高門大戶、名門、望族、豪門、世家,這是大唐民衆在私底下對各種家族勢力的劃分,作爲潯陽縣唯一稱得上名門望族的顧家,縣衙在送出請柬之時,禮節上毋庸置疑肯定不會遺漏顧家家主顧英武,但誰也不會想到他真的會來。
事實上,以往的鹿鳴宴,雖然縣府每次都送去了請柬,但顧英武卻是一次都沒有出席過,這次他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來了顧玉清,這讓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由於科舉放榜之時縣衙外的那場鬧劇,在場之人幾乎就沒有不知道簡青書和顧玉清定下士子對決協議,以科舉一決高下,輸者自碎聖竅的約定。
他們並不知道宋別徑兩天前曾經以第一見證人的身份,將此事原原本本以最正式的修書形式告知過顧英武,因此心中不由猜疑,顧英武將顧玉清帶來鹿鳴宴,究竟想要幹什麼?
“今日是鹿鳴宴,英武本打算早些過來,不想臨時出了些事故,來得遲了,我自罰三杯,向大家道歉!”
顧英武在宋別徑身邊、屈通幽臨時空出來的位置上坐下,也不等宋別徑多言,爽快的到了三杯酒一口喝下,喝完還將杯子舉起,四周示意一下,表示杯中沒有剩酒。
顧玉清則站在顧英武身後,一言不發。
詭異!
說不出的詭異!
在場的許多人,包括悟庸子馮庸、四平老人謝長亭等都是與顧英武打過交道的,什麼時候見他這麼自降身份過?
大家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都浮起了各種各樣的疑問。
“這位就是欽點與國同休大唐第一秀士簡青書簡案首吧?果然一表人才!”顧英武又倒了一杯酒,對簡青書舉杯道:“來,祝賀你!”
由於簡青書是本次科舉縣試案首,又是欽點第一秀士,因此和另外兩個排名靠前的秀士被安排到宋別徑所在的主桌,這張桌子除了宋別徑、屈通幽、盧明軒之外,還有李綱
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簡青書心中冷笑,但也不能弱了氣勢,將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滿,將它舉起來對着顧英武道:“感謝顧家主!”
說完,簡青書一仰頭,將杯子中的酒喝乾,再將杯子倒過來,表示自己裡面一滴不剩!
“少年英才卻又如此豪爽,果然不凡!”顧英武讚賞道,也是一口將杯中之酒喝乾。
顧英武喝完這杯酒之後,又倒了一杯,對着李綱道:“李夫子,你教出一個這麼好的弟子,正是讓人又是羨慕又是妒忌,來,這一輩英武敬你!”
李綱致謝之後,也和顧英武乾了這一杯。
這個時候,旁觀衆人就有些吃過味來了,顧英武今天不惜自降身份出席鹿鳴宴,又和宋別徑、簡青書、李綱做了這麼多,難道是想要簡青書與顧玉清和解?
要知道,士子對決中的文決,並不是強者爲王,而是勝者爲王,而且士子對決是公開光明的決鬥,其他人不能插手,除非贏家同意放過輸家,否則輸家必須履行承諾,不然就會遭人唾棄,留下罵名,還要連累家族聲譽,因此顧英武有這種打算的可能性非常高。
果然,顧英武再次倒了一杯酒,對簡青書道:“犬子之前年少輕狂不懂事,多次開罪簡案首,英武在這裡給你賠禮了,希望案首放他一馬,也請宋大人和李夫子幫忙說說好話!”
“嗡!”
旁觀的人一下子議論起來,顧英武果然是來求和的!
那些剛剛晉升秀士的年青人尤其興奮,就想看看宋別徑、李綱和簡青書三人如何處理這件事。
“顧兄,當初是顧公子執意要做士子對決,旁人勸也勸不住,作爲第一見證人,事到如今本縣只能保持見證人的中立和公平,至於其他的,就要看簡案首的態度了!”宋別徑道。
“顧家主,貴公子做事不當在前,老夫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青書受了種種委屈,在這件事上恕老夫無能爲力,青書作出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他!”李綱的態度更是堅定。
“這……”顧英武的臉色稍稍變了變,隨後轉向簡青書,笑道:“簡案首,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如果願意放過犬子,顧家會奉上五品士寶奇金秘紋佩一對、白銀萬兩,表示謝意!”
“五品士寶?”
“奇金秘紋佩?還是一對?”
旁邊的許多人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以顧英武名門望族一家之主的身份,如此當衆低三下四的給簡青書道歉,出手又是一對五品士寶、白銀萬兩,這姿態不可謂不低,誠意不可謂不足。
白銀萬兩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富,那以奇金爲材料、以道家煉器手法制作而成的五品士寶奇金秘紋佩卻更加珍貴,尤其是成雙成對更是難得,如果簡青書不同意,那就等於打了顧英武的臉,徹底得罪了顧家。
一邊是放過顧玉清,獲得五品士寶、萬兩白銀,還賣了一個人情給顧家;一邊是不放過顧玉清,但卻徹底得罪一個名門望族,樹立一個強大的敵人,只要不是傻子,相信都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想到這裡,大家以爲簡青書會鬆口放過顧玉清,沒想到他嘆了口氣道:“顧家主,我雖然相信你是個有胸懷的人,但卻信不過顧玉清的爲人,顧公子的狠辣歹毒,遠不像他平時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這一點相信你也很清楚,今日我若放過了他,他日或許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放虎歸山,連聖人都不會做的事,我這樣一個小小的士子就加不會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