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龍娟和黃靖此時手挽手地回來了,打開門聽見嘩嘩的水聲,而衛生間的門又沒關,就衝了進去,看見雨欣閉上眼站在花灑前,又不脫衣服,龍娟趕緊把水龍頭關了,拿上條大毛巾裹住雨欣,扶了出來,“你幹什麼啊?我們很擔心你啊。剛纔嚇死我們了,你知道嗎?”“我只是想冷靜一下而已。”“龍娟邊給雨欣擦頭髮邊說,:“發生了這麼都事,是需要冷靜的。”“龍娟,不用了,我去洗澡。謝謝。”雨欣拖着溼漉漉的身體,再次走回了衛生間。

雨欣待她們都睡了,就爬起身,抽出幾張很漂亮的信紙,煮了杯咖啡放在案頭,便寫起了信來。

“子芹,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我也知道你對我怎樣,很不幸我們不能在一起,勉強沒有幸福的,何況我自己……

本來,我也不相信着殘酷的現實,但我無法不去承受,我是讀心理學的,我自己很清楚事態的嚴重性,這點我希望你原諒我。

你是一個好男人,這點是無庸置疑的,當我被你抱住的時候,我很有安全感,所以,在忘記我之後,找個更好的這是你的權利,也好讓我的好姐妹更好的受到你的保護。

我喜歡下雨,大熱天心情不好,所以我喜歡大雨滂沱;當我寫東西的時候,我喜歡細雨濛濛,很有氣氛,我有時倒有點自私地想沒有陽光只有陰天的日子,因爲我不大喜歡太陽,但我希望你遷就我,正如你所說,這對大家都不好。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並非要什麼都一樣,畢竟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給別人空間,同時也需要給自己空間。

你的每一片花瓣,我都細細品嚐,久後留香,這倒是頭一回吃這種東西,感覺挺好。”

雨欣呷了口咖啡,換了張紙,接着寫。

“你不要認爲我絕情,我們是沒有結果的,忘記我吧,認識你是我的幸運,和你在一起是我們的緣份,但這一切都應該終止了,當是一場夢,你繼續你的研究,我繼續我的學業,但我也不知會讀得多久,畢竟發作起來是十分恐怖的。

或者在未來的幾年,我們會重逢,到那時你可要介紹個女朋友給我啊,讓我幫你挑一挑(信紙的這處溼了,而且是一大片)。

你讀完這封信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會再見你,從此你當沒認識我,在腦海中抹去這個叫雨欣的傻女孩,永遠,永遠。

假如火星能夠住人,我會馬上去,

火星能住人嗎?至少現在不行,未來50年都不行,所以我還在地球;

假如記憶可以刪除,我會刪除一個叫楊子芹的人,

記憶可以刪除嗎?不能,所以我不能刪去這個叫楊子芹的人;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我會停留在兩星期前,永遠不前進,

時間可以停留嗎?不能,永遠不能,所以我們只能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無奈地去接受。

茫茫人海中,出衆的不少,忘記我吧,去追求你的新生活,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信寫了三張紙,雨欣在每張信紙上都流過淚,並流下一個吻,這代表對子芹的一份愛意,她已不知流過多少傷心的淚水了。

夜已深,窗外的校園寂靜無聲,宿舍裡也只有雨欣開着燈,離開了座位,逐個爲她們蓋上被子,喝了最後一口咖啡,把燈關了,拿起小刀,走進了衛生間……

當子芹趕到宿舍時,屋裡只剩下龍娟和黃靖兩個,龍娟看見子芹來了,抱住黃靖哭得更厲害了,待稍稍冷靜下來,才說:“桌上的那三張信紙是雨欣給你的,我們沒有看,只是她寫了便條說的,對我們只說了:“保重,請原諒我。”

子芹走過去雨欣的書桌,拿起了三張信紙,讀了一遍又一遍,眼淚又一滴滴往下流,伏在桌上呢喃着,“爲什麼那麼傻…你不是說要繼續讀書的嗎?…爲什麼?”這一句話重複了很多遍……龍娟走過去,告訴他昨晚發生的一切,子芹回頭看着她們,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們雖然沒有照顧好雨欣,但最後決定的是雨欣自己,誰也阻止不了,子芹細聲說了句,“我走了。”便拿起自己送給雨欣的那盒她已吃了大半的花瓣,和它常戴的那支髮夾,低着頭,一步一步走出了門,再也沒有回過頭……

自此,那間宿舍在龍娟和黃靖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入住了,漸漸也成了雜物間,而子芹又杳無音信了,從走出那宿舍的那天起,誰也找不到他,家裡沒有回,學校更找不着了。

或者在那麼的一個街頭上,看到一個髒乎乎,頭戴髮夾,手捧一鐵盒的,可能會是他,別人都可能認爲他是一個自暴自棄的人,但此時,又會有誰人明白,他的心情,他的那份執着和無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