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堇年搭在方向盤上敲擊着的手指靜止,他攏眉看着前面堵着的車流,“遊單鎧在,我馬上也過去。”
童熙心急得來不及聽他說完話,抓了車鑰匙出門,邊給遊單鎧打電話。
掛了電話,童熙就緊趕慢趕的去了淩氏,結果還是晚了。
淩氏門口停着幾輛警車和救護車,凌彥腹部上插着刀,被人扶了出來,滿口的鮮血觸目驚心。
童熙的車開不進去。只能停在外圍,她心裡又虛又怕,也來不及找泊車位,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開到一半的車門突然被人摁了回去。
遊單鎧黑着臉,打開車門將她抓了出來,塞進後座裡,約莫兩分鐘後,蘇旖旎被帶到了車上。
她臉色慘白,表情呆滯,渾身發着抖,長及腳踝的駝色大衣上染了血漬,暈染開了一大片,她瞠大的雙瞳裡滿布驚駭,難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雙手,“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麼?”
童熙眼眶酸得厲害,她想要摟一摟蘇旖旎,卻在手一碰到她的時候,蘇旖旎忽然大聲尖叫。
“行了,鬼哭狼嚎的做什麼,捅刀子的時候不是挺乾脆的!”
遊單鎧揹着身說了一句,三人中唯獨他還鎮定一些,若無其事的開着車離開。
童熙眨了眨雙眼,捉着蘇旖旎的手,不讓她躲,“聽好,你現在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給我們聽。”
“我沒捅他!”蘇旖旎搖着頭,指尖兒顫得厲害,“那把刀是他自己刺進去的,跟我沒有關係。”
她看了看身上的血漬,“這些血,也是他抹到我身上的,他說了,要讓我萬劫不復。”
哽着的嗓音,顯然是被嚇壞了。
童熙攥緊手指,恨得咬牙切齒,“這個畜生!”
蘇旖旎像是聽不見她的聲音,她抱着頭,十指穿插入發,周身像是形成了一個結障,誰也不能輕易的打通進去。
童熙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先去我那裡吧,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等結果,說不定沒有那麼糟糕。”
蘇旖旎閉着眼睛沒有說話,她頭狠狠的垂着,幾乎埋進了膝蓋裡,車子打轉時,她身子跟着搖搖晃晃,柔弱得像一個紙片人。
童熙一直盯着她,沒有說話。
這個傻子,怎麼會想到要正面的和凌彥對峙。
那種無賴,眼裡只有紙醉金迷,感情是最輕易能被玩弄的東西。
他和陸允溪那一段,童熙就覺得這人噁心。
若是她能提前覺察到,告誡了蘇旖旎,興許事態的發展還不會這麼糟糕。
遊單鎧沒有應童熙的要求去別墅,而是把車開到了他私人的一套公寓,有他護着,任何人想要來動這兩個女人,都得問過他的同意。
出了電梯,蘇旖旎忽然雙腳一軟,險些栽倒在地,童熙兩隻手也沒托住她,遊單鎧暴躁的低罵一句,折返身來,將蘇旖旎橫抱起,鑰匙拋給童熙。
進了公寓,童熙倒了杯熱水給蘇旖旎,覺着她過於蒼白的臉色顯了病態,“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蘇旖旎茫然的搖搖頭,好一會兒才道:“記不得了。”
廚房裡,忽然傳來嘩嘩的水聲,遊單鎧的聲音,隔着一道門傳來:“我這裡只有泡麪,你們愛吃不吃。”
話雖那麼說,卻親自的燒水煮麪。
吃了面,蘇旖旎纔像是冷靜下來了,她連喝了兩大杯水,又去洗手間裡把手洗乾淨,外套脫了,再走回沙發上坐着,眼神逐漸的聚焦,她握着童熙的手,捏得很緊,“熙熙,凌彥那個無賴,既然是自己動的手,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只不過是想要威脅我罷了。”
童熙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剛纔那樣,當真是把她嚇壞了。
“那就等吧,他既然有目的,就一定會聯繫你。”
蘇旖旎恨得咬牙,“都怪我當時懵了,否則一定握着那把刀再往裡刺進一些,死不了他,也該讓他不好過。”
“幸好你沒有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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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
幸好是懵了,只要警方一查驗,那刀上沒有蘇旖旎的指紋,就能脫罪。
艾薇兒的低炮音忽然響了起來。
蘇旖旎手顫了一下,摸出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咬牙切齒。
正要接通,被旁側伸出的一隻手搶去了手機。
遊單鎧按了免提,手機放在茶几上。
“蘇旖旎,你現在跑不掉了吧,怎麼樣,現在的滋味如何。”
電話一接通,凌彥那噁心的讓人感覺脊背發麻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聽上去不是那麼的中氣十足,一句話完整的說出來後,接在後面的是一連串的咳嗽,
蘇旖旎眼眶有些發澀,她攥緊了手指,指甲根根嵌進了掌心的皮肉裡,細微的疼痛暫且讓她回了回神,開口時出乎意料的平靜:“姓凌的,你怎麼不直接去死!”
凌彥的聲音低弱得如同遊絲,也因此笑聲聽起來十足的陰森:“你不就直接動手了麼,這一刀你刺得真狠啊,差點要了我的命。”
“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
“明明什麼?”凌彥冷笑:“你不想我們的關係曝光,可以好好跟我說,何必非要用這種兩敗俱傷的辦法,傷了你,我多心疼。”
“你放屁!”
蘇旖旎激動得額角青筋爆了起來,一時氣怒攻心:“我是巴不得你死,你現在還能跟我打電話,算是你命大,那把刀真的該直接刺死你。”
“哈哈哈......”凌彥忽然笑了出來:“我死了你能有什麼好處?”
“好處?我從來沒想過從你身上撈什麼好處,要不是當初你死乞白賴的纏上我,也沒今天這回事,姓凌的,你就是一個渣滓,你死了最好,活着也是噁心人。”
凌彥聲音沉了沉,“很好,看來你是一點舊情也不念了。”
“她跟你有什麼舊情?”遊單鎧突然插了句話。
剛纔還張狂叫囂的凌彥頓時噤聲了,遊單鎧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凌彥應該是聽出來了,不知是被嚇着還是本能的愣神,氣氛一度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