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沒穿那身叫花裝出門,儘管洗乾淨了顯得挺潮,挺有新意。但我屬於比較保守那種人,對洞洞裝、漁網裝挺排斥的。我穿的是歐陽劍的衣服。
我私下裡稱呼歐陽劍高富醜,是因爲這小子個子挺高。他櫃子裡有幾套衣服,都是名牌,我撿了一套西裝穿上出的門。
歐陽劍看着我說:“小哥,這衣服你穿着比我帥氣。”
這一路都要靠他贊助,我沒好意思打擊他。不過我心裡還是腹誹不止。心說是個人穿這衣服也比你帥啊,你這形象穿範思哲也是給人家砸牌子的貨。
我們仨這搭配上火車也很惹眼,倆穿着病號服的殘疾人,胖子至今退還一瘸一拐的,他的手術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做,需要養一下身體,前一段時間傷痛折磨把他的身子掏空了。歐陽劍就更不用說,挺着一條斷腿上火車都費老大勁。
歐陽劍把他倆手下打發走了,說這種事不能讓他們沾光。我心說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帶倆保鏢兼打手,至少能讓客家人有所顧忌。根據我對客家人的瞭解,他們法律意識極其淡薄,就他這德行去招惹客家人的聖女,不給肢解了都算他命大。
上了火車看見我這身衣服,胖子才覺着自個兒穿着病號服回去見蕭婷沒面子,鼓搗着歐陽劍給買身衣服。原話是這麼說的:就那牌子的給來幾套。顏色深點,他穿那件有點花哨。他指着我身上這套西裝說的。
阿瑪尼啊。你當買大白菜,張嘴就來幾套。
也不知歐陽劍這傢伙是讓胖子的承諾蒙了心,還是有錢燒的,馬上抓起電話讓人訂衣服。完了還樂呵呵地說:“他們快,坐飛機。等我們下火車,衣服就在火車站等我們了。”
路上還有一個小插曲。乘務員敲門進來問我們訂餐的事。一進門,就瞅見倆又醜又兇的貨,車上雖然開着空調,胖子還是嫌熱,光着膀子滿身滿臉橫肉的看着她。乘務員是個小丫頭。一哆嗦差點沒奪路而逃,看見我,才覺得這車廂裡待着的是人。
我自我感覺良好的問她什麼事。
乘務員說:“車上新來的廚師今天做揚州菜,你們有什麼需要。”
我一聽就蔫兒,這掏錢的事我可做不了主,只好沉下臉來瞥了一眼歐陽劍。
胖子可不管這一套,不等歐陽劍說話就嚷嚷着說:“除了灌湯包子別的都來一份。有什麼酒?吃揚州菜應該配紅酒吧,最好的紅酒來一打,我這哥們能喝。”
說着胖子欠起身拍了拍歐陽劍。
“揚州有灌湯包?”我其實還想問吃揚州菜配紅酒是啥時候興起的。
“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這都不知道,你out了。”胖子拍着已經不甚鼓的肚子說。
我們一行三人進入我的院子時,同樣引得衆人側目。搭配太怪異,其實一路上就沒少招來目光。
鋪子的門緊閉着,門板都上着,看起來這段時間就沒開張。我們是從側門直接進的院子。
進院子一看,好傢伙,都特麼成花果山了。怪不得黃海電話裡哭喪,這場景我看着也撓頭。
院子裡都是人。當然也是我這院子不大,我一時都沒數過來有多少人。
我知道唐語默來了,當然就應該有蕭婷,和另一個客家人。我答應過唐語默,她可以帶一個客家人。可目前,我首先看見的不是倆美女。而是我想不到的一個人,越南人阿三。
對於能見到我,他好像很興奮,一個箭步竄到我跟前。“強哥,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眼睛裡居然有淚。
我想想也是。雖然我對阿三沒怎麼信任過,也沒給過什麼好臉子,但畢竟我們出生入死過,說不上過命的交情,卻真把命交到過對方手裡。
我拍了拍阿三的肩膀。“我也是。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噩夢,夢終於醒了。回去好好活着,別虧了這場噩夢。”
我旋即覺着不對。阿三不是個太講義氣的人,從地下溶洞出來,離開客家山寨後,在我和胖子、傑克不在場的情況下,他幾乎沒有畏懼的人。沒了束縛和限制,他應該像鳥兒一樣飛走,而不是回來我這裡。
瞬間,我有了不祥的預感,我沒有看見老撾人。
“布阿鬆和富米呢?”我語氣焦慮和低沉的問越南人。
我知道,在中國境內,離開阿三,兩個老撾人哪兒都去不了,同樣也回不了家。越南人在這裡,老撾人情況不妙。
“他們回去了,客家人送他倆走的。過了邊境,他倆就有辦法回到家。”越南人的語氣很輕鬆。
兩個老撾人在我心裡的地位,一點不比越南人輕,在某些時候甚至要超過阿三。我始終認爲,隊伍裡最無辜的就是倆老撾人,我不想,也不接受這兩個人把命丟我手裡。
這件事因我而起,每個人的命都跟我有關係,包括死去的阿祥。儘管他的死沒有讓我產生太多負疚感。但老撾人不同,聽到他倆安全的消息,我心裡的一塊石頭纔算落了地。
“你爲什麼沒有回去?你送他倆回去不是更安全?”我不解的問阿三。
“他要和額蒙(我們)在一起,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你蒙(你們)都會在一起。”一個聲音在院子的角落響起。
聽聲音就是到說話的是誰,不用看。是曹明哲那濃重的西北口音。我不可思議的看向和走向那邊。
這時,我才發現,和我同行的另外兩個人已經來到這裡。
這個角落裡有一張桌子,三把椅子圍在桌子周圍,坐在椅子上的分別是曹明哲、唐語默和蕭婷。
蕭婷在看見胖子的一刻,已經跳了起來,像只麻雀般圍着胖子飛了幾圈,興奮過後又流下了淚。情緒短時間內變了數變。
胖子毫不避諱的摟住蕭婷的肩膀,兩個人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着向另一邊走去。簡直無視在場的所有人。
但這絕不是最吸引眼球的一幕,最吸引眼球和讓我冒冷汗的是歐陽劍。這貨坐在輪椅上,挺着一條炮筒般打着石膏的腿,倆本來就外凸嚴重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哈喇子從嘴角流下一尺。
他的對面是唐語默,和三個握着刀柄的客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