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巨大的石柱出現在我們眼前,就在離水面不遠的地方,高不可攀,沒入看不見的黑暗裡。石柱的直徑至少要三米,似乎是撐起這個地下世界的樑柱。這根石柱上正有無數大蚰蜒蜂擁而下,就像得到命令向着洞口方向涌去。僅有少數幾隻向我們襲來,也被趙排長點了天燈。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鐵甲潮蟲不可能塞滿所有大蚰蜒的肚子,我們鐵定是預備糧。我是徹底沒招了,感覺前後都是死路,而且都會死的很難看。
即便這樣,也沒有人敢回頭。相對於通道里的鐵甲潮蟲,這裡至少暫時還有喘息之機,還有跳到水裡面的選擇,儘管都會死,但至少有機會選擇死法,單純這個吸引力就足夠了。
看着大蚰蜒潮水般涌向洞口方向,我們四個人加快腳步離開了這根巨大的石柱。我現在都不太趕往上面看,我可以猜到洞頂是什麼樣子,那裡一定是一個蚰蜒的王國,無數大蚰蜒得到了進食的指令,正順着連接穹頂的通道涌下來。
我們只能沿着水邊走,因爲這是唯一有方向性的一個邊,如果離開這條邊,我無法確定還能不能找到方向,會不會迷失在這片黑暗裡,甚至走回去洞口,把自己送到兩羣蟲子嘴裡。還有就是我還心存僥倖,希望在水邊找到船隻,那應該能帶給我們最大的存活可能,不過找到船隻的機率太小。
在遠離開那根擎天巨柱之後,趙排長又恢復了狂人作風,走起來速度飛快,就好像要迫切的甩掉我們一般。我和劉班長要在後面不停地喊他,他纔會稍微等我們一下。我覺得這樣下去,我們三個人一定會被他害死。就在這時候,前面的火把停下了。這是一個意外,火把也是第一次不是在我們的喊聲、罵聲下停下的。
我憋着一口氣,準備追上去先噴他一頓,再剝奪他的領路權。看來他體力恢復的很好,可以承擔一定的壓力了,那就把胡愛國交給他吧。
我們三個人氣喘吁吁地朝火把方向走,越接近火光心裡就越壓抑不安,火把下影影綽綽有一些東西,趙排長就站在那些東西跟前。他背朝着我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他跟那堆東西保持了一定距離,在可望不可及的距離上注視着。
我的注意力馬上被趙排長身前的東西吸引過去了,暫時忘掉了先噴他一頓的念頭。逐漸接近的過程中,我看到那堆東西似乎在動,動作幅度不大,可明顯是活物。我的心又一次揪了起來,這特麼又是什麼怪物。
不得不說劉班長這貨眼尖,我剛剛看出來趙排長面前的是一個活物,劉班長就喊了起來:“地上的是人,還他*媽光着屁股。”
我腦子裡首先想到的是不可能,然後無法自抑的在腦子裡繪出了一幅香豔**。莫非讓趙排長目瞪口呆的就是這個?
我都想扇自己一個耳光,這都是麼時候了,還荷爾蒙激增,精蟲上腦。
在那堆東西清晰的一剎那,我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是蕭國林和曹明哲。
不知道他倆遭遇了什麼,根本無法想象。曹明哲蝦米般蜷成一團,衣服破成了一條條掛在身上,臉色鐵青,看不到呼吸,看不到生命體徵。蕭國林乾脆就赤*身*裸*體的側臥在地上,他身上那件睡袋改成的袍子,不知道何時、何地、爲什麼不翼而飛了。不過睡袋臨時改成的袍子,本來就是很勉強的套在身上,遇到危險脫落也是很正常的,再看看曹明哲衣服都碎成那個樣子,他的睡袋不翼而飛就不難理解了。
蕭國林有明顯的生命體徵,一隻手輕微舉起擺動着,嘴巴輕微張合,卻發不出聲音,兩眼渾濁的看着火光。
我都快要氣瘋了,跑過去首先對着趙排長咆哮道:“愣在這幹什麼?不抓緊時間施救,想看着他們死嗎?!”
劉班長放下胡愛國,就連忙脫下外衣給蕭國林穿上,馬上忙着給蕭國林和曹明哲做起檢查。
趙排長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辯解道:“我害怕…”
我的怒火像火山噴發,即便我知道目前不是發飆的時候,仍怒不可遏的噴了他一通。這時候劉班長說話了:“是低體溫症。強哥,蕭隊長有話說。”
我扔下趙排長趴下身子,一摸,兩個人身上已經沒多少溫度了,特別是曹明哲,呼吸微弱氣若游絲。
“先緊急施救吧,不然曹明哲就沒救了。”我對劉班長說。
劉班長沒矯情,把曹明哲摟懷裡做起了人工呼吸。蕭國林嗓子裡“咯咯”的響,卻說不出話來。我摟着他,擰開水壺,捂熱了一口水,含着送進他嘴裡。
這一口溫水讓蕭國林有了點生氣,嗓子裡可以斷斷續續發出聲音:“不要…往前走。回…去,回到…通道里…”
“爲什麼?通道里有蟲子,你不知道吧。我們就是被那些蟲子追着跑出來的,這裡也有,我們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通道里就安全嗎?”我迫切地問。
從蕭國林話裡我聽到異樣的信息,似乎這裡或前面有更危險的東西,可是通道里的危險一點也不比這裡低。現在的問題是,他是否知道通道里面有危險,如果不知道,他的這個建議就不值得采納。如果知道,那說明外面的危險要遠高於通道內,那我們就要重新考慮我們的計劃。
蕭國林的手突然抓住我,就像一個將要沉入水中的人,用盡全部力量抓住我。“馬上回去。馬上!”這句話很連貫,很用力,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生命力。隨之,蕭國林腦袋往後一仰,失去反應。
我們沒有選擇。在這裡我們的體溫都在迅速丟失,更沒有給他倆增加體溫的可能。回到溫度相對高的通道,就成了唯一的出路。
我看了看劉班長,他對我點了點頭,看來我倆真有了默契,不用說話他就知道我的意思。
“趙排長,你說怎麼辦?“我把頭轉向趙排長。
趙排長還處在被我噴的發矇的狀態,木然的點點頭,還不忘解釋一句:“我真想救他倆,可是當時我很害怕。“
我擺擺手,“小胡,你沒意見吧。“
徵詢胡愛國的意見,是出於集體意志的民主公平,他現在活動還有賴別人協助,實在沒有反對的能力。
PS:沒辦法,我拼老命才趕出這一章,有點晚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