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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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振坐在客廳裡,不時的回頭望着丹寧的房門。

姚晴輕輕的把咖啡放在吳振和予奇的面前,有些擔心的回頭看了看,又慢慢的坐回到予奇的身旁,“奇,我擔心——”

予奇握住姚晴的手,只是緊緊的握着。

老爸和老媽都來了,這是讓予奇和姚晴很驚訝的事。畢竟從他們結婚到現在,已經快兩年的時間,而他們,從來都沒來過。

而這一次,大概也只是爲了丹寧而來吧……

姚晴的手涼涼的,予奇心疼的緊緊握着,開口問她:“怎麼?累了?你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吧!爸媽那邊,你不用想得太多!”

姚晴堅定的搖頭:“不用了,我還是比較擔心丹寧!她——”

予奇嘆着氣,無奈的說:“看來我們這些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老媽還是那麼固執的要把丹寧嫁出去!”

“什——麼?”聽到予奇的話,吳振只感覺腦子嗡的一聲,便站了起來。

予奇和姚晴都被吳振這麼大的反應嚇了一跳。

似乎吳振也發覺自己的反應激烈了些,只好慢慢的坐下來,隨手拿起放在面前的一包煙,抽出一根塞進嘴裡,開始從上衣兜摸到褲子兜,直到予奇把點頭的打火機放在他的面前,他才狠狠的吸上了一口。

“吳振,你是不是——喜歡丹寧?”予奇也幫自己點了根菸,直視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吳振。

吳振拿着煙的手抖了一下,一大段菸灰就這樣落在地上,他沒有說話,只是抽出一張紙巾把地上的菸灰收拾乾淨,然後放進旁邊的垃圾桶。

予奇用拿煙的那隻手碰了碰額頭,想要給他一些鼓勵,“丹寧她——”

“我知道!”吳振吐出一口煙霧,狠狠的把手中的半截煙摁在菸灰缸裡,然後擡眼看了看姚晴,又看着予奇,“不管怎樣,這一次,我不會再輕易的放手!”

“我真的是您的女兒麼?”丹寧咬着嘴脣,不等喬珍開口接着問:“我真的是您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麼?”

喬珍的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握在一起,似乎剛剛還沒出門之前,自己的丈夫也問過同樣的話:丹寧真的是你親生的女兒麼?她真的是麼?

“您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丹寧拼命的忍住眼淚,只因爲媽媽剛剛的一句“那是一段門當戶對的婚姻”。

“您真的有當我是您的女兒麼?還是——”深吸口氣,問出心底裡一直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我在您的心中只是個牽線的木偶?”

喬珍猛的擡起頭,滿臉驚訝的微張開嘴,她似乎不相信這些話是從曾經那麼乖巧聽話的女兒的口中說出來的,她從來都沒有把丹寧當做工具,雖然——她曾經真的利用過丹寧。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丹寧大聲喊叫,被這一刻涌上心頭的憤怒衝昏了頭腦,她竟然伸手拔掉了點滴的針頭,站在牀上狠狠的把瓶子掉在地上……

喬珍和石明遠都被這樣的丹寧嚇到了,他們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客廳中的三個人聽到了聲音,都衝進了丹寧的房間,看着地上瓶子的碎片和一攤液體,不敢相信的看着此時站在牀上的丹寧。

“我不要你們的好意,我不要你們虛僞的笑,我不要你們對我說:‘這是爲我好!’我需要的只是你們的——愛!”丹寧顫抖着身體,更大聲的向父母訴說着自己這些年的委屈:“愛,你們懂嗎?”

丹寧捂着胸口,她看着喬珍,“愛,就是您看見哥哥回家時臉上的笑容。”轉頭看向父親,丹寧不允許自己流出一滴眼淚:“愛,就是您對哥哥說‘你是我的兒子,你怎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可是,我呢?你們對我呢??”丹寧苦笑着,“媽,您只會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的向我的腦子裡灌輸你認爲有用的東西!您從來都不會問我的意見!”

“而您呢?”丹寧望向父親:“您的微笑和愛永遠都留在哥哥那兒。您會不會記得從我八歲生日到現在,您和我說過多少句話?”

石明遠皺着眉頭,他從不知道自己在女兒心中會是這個樣子,這——不是他的本意。

“您一定記不起來了吧?”丹寧默默的坐了下來,兩隻手不自覺的摸了摸受傷的左腳,“ 一千二百零四句。16年您只和我說過一千二百零四句話!呵~”

“寧寧!”石明遠顫抖着伸出右手,想要摸摸丹寧的頭髮,可是卻只是停在了半空中,無奈的嘆着氣。他從沒想過,自己的一句氣話,會被女兒記在心中這麼多年。他更沒有想過,自己在這些年裡竟然對丹寧只說了這麼幾句話,也許,真的是他做錯了……

“你們走吧!”丹寧閉上眼睛,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這麼和父母說話,不過,既然說了,那就說到底吧,“我不會去見那個人!更不會嫁給他!我已經做了二十四年的木偶,我想輕鬆一下,我不想再這麼累的活!所以——求你們放過我!”

“寧寧!”喬珍沒有看到丹寧眼中的無奈和委屈,她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丹寧會對自己的安排這麼反感,丹寧一直都是那個乖巧聽話的女兒,在今天之前,她甚至還固執的認爲,丹寧一定會開心的接受,她不會背叛自己,只有丹寧最理解自己,現在看來,她錯了。

喬珍只是站在丹寧的牀頭,沉默了片刻,轉身和石明遠離開。

予奇隨後跟着父母走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姚晴和吳振陪着丹寧。

姚晴坐在丹寧身邊,把她摟進懷中。

“我很壞吧?”丹寧平靜的問。

姚晴搖頭。

“我不該說出來的,是麼?”

姚晴搖頭。

“我——”

“你只是在做你早該做的事情,有些話說出來,比放在心裡要好得多!”姚晴接過吳振遞過來的藥片,看着她吃下去,爲她蓋好被子輕輕的走了出去。

吳振看着閉着眼睛的丹寧,默默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片,他拿着掃帚走出去準備關上門的時候,看到了丹寧顫抖着的肩膀和輕輕的抽泣聲。

姚晴站在水池旁,看着裡面放着的咖啡杯發呆。

吳振把掃帚放在陽臺,轉身對着發呆的姚晴的說:“她——好像——”

“吳振!”姚晴轉身和他保持面對面,聲音中透着急切,“丹寧是個好女孩!”

吳振點頭,“我知道!”

“所以——”姚晴不知道對吳振說這些話是對還是錯,她想了想,還是選擇說出口:“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如果你真的愛上了她。那麼——你要試着給她些自由和溫暖的愛!”

“溫暖的——愛?”吳振靠在陽臺的牆上,口中重複着姚晴的話。

姚晴點點頭,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太陽,“像太陽一樣溫暖的愛!”

吳振轉過身,點了點頭!

幽靜的夜晚,丹寧的手機“嗡嗡”的振動着。

“喂?”來電顯示是吳振。

“嗯?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吳振好像有些吃驚。

“你不也一樣?”丹寧側過身體,望着外面夜空,心想,知道這麼晚了還打電話?

“看來,我的擔心有些多餘!”電話那邊的吳振,好像長出了一口氣。

“每天都是一個新的開始,不是麼?”丹寧從小到大都在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

“我以爲你會——”回到家的吳振丹寧會躲在房間裡哭個天昏地暗,只是沒想到,她的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你以爲我會哭哭哭啼啼的過每一天?”丹寧嘆了口氣,看來,今天真的把每個人都嚇壞了吧,要不然,吳振怎麼會這麼晚還打來電話?

“我知道你不會!”吳振很肯定的回答。

“那你——”丹寧真的覺得有些糊塗了,吳振這麼晚打電話,到底要做些什麼?

“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吳振雖然猶豫,但還是問出了口。

“什麼?”丹寧奇怪極了,會讓自己答應什麼?

“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予奇和姚晴,找不到瞬雅,那麼,記得來找我!”吳振不知道這算不算表白,他只是不想再看到丹寧受傷的樣子。

“……”丹寧沉默。

“……”吳振也跟着沉默。

“爲什麼?我只是個嬌小姐罷了!”突然一種別樣的感覺從丹寧的心底裡冒了出來,可是此時的丹寧又沒辦法分得清這感覺到底是什麼。

“我知道——你不是!”吳振很肯定的回答。

“好!”雖然電話那頭的吳振看不到,可丹寧還是點了點頭。

“晚安!”電話那頭的吳振輕輕的彎起了嘴角。

“晚安!”電話這頭的丹寧若有所思的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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