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孟慧芯回到自己的宮室之後,內心雀躍不已,倒是真的有些睡不着了。
她再沒想到孟慧茹那般孤傲又一向眼高於頂的人 ,居然真的會爲了皇后而跟她低頭——甚至下跪!
看來孟慧茹還是個重情重義的?
可是孟慧芯卻覺得十分的不屑。
情義這等東西能值幾個錢?
莫說是在現代那爾虞我詐的複雜社會,就算是這相對民風淳樸的古代,所謂情義也不過是貪慕虛榮的遮羞布。
她心情激動,未免就得身上發熱,便就隨手脫了身上得銀狐裡子,絳紫面兒的披風——到了宮裡連個名貴的斗篷都不敢穿——免得惹了主子忌諱。
今日一過,難道真的會出現那種天裂的異象?
這些古人也是的,總是把這些自然現象當成什麼災禍的徵兆。可見他們從骨子裡就是愚昧的。
可是若是他們不愚昧,又哪裡有她施展手段的地方?
她心裡琢磨着,到底有哪些現代的發明或者技術能夠複製到這裡呢?總要讓淑妃甚至皇上眼前一亮,只怕她纔能有更好的前程。
想着想着,她又覺得頭上似乎流下汗來,她抹了一把,卻覺得奇怪。
不管如何,這也是寒冬時節,就算是所謂暖冬,這屋裡又放了炭盆,可是也不至於就大汗淋漓吧?
她這麼一思忖,就發覺不對勁,便好奇的往窗外一看——
孟慧芯頓時大驚失色!
那窗戶外面紅光一片!
這是怎麼了?
她急忙往外走,想要推開門看個究竟,可是卻發現那門滾燙,根本就沒法碰觸!
又似乎有濃煙慢慢沿着房門和窗戶的縫隙瀰漫進來!
她被嗆得咳嗽了兩聲,心驚膽戰的猜測——難道說居然是起火了!
這,這,這怎麼可能!
這分明是冬天,怎麼可能起火?
又怎麼偏偏就在她住的地方起火了?
孟慧芯正自慌張,外面就響起了陣陣的鑼聲,還有太監宮女不停的大聲驚叫:“走水了!走水了!西配殿走水了!”
“快,快去看看娘娘如何?是否受了驚嚇!”魏紫的聲音也冒了出來。
“趕緊的,都別愣着,快點滅火,可別讓這火燒到正殿那邊去!”這是焦和的尖利呵斥!
孟慧芯的心涼了……
這些人說了半天,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或者是在意她是住在西配殿的!所有人都只關注淑妃娘娘的情況!
她忍不住大聲喊叫:“救命啊!救命啊!”
好像有人聽見了她的喊聲:“公公,裡面好像有人,是不是先救人!”
“你是瘋了不成?當然是先緊着娘娘!先把娘娘救出來!然後滅火!”焦和竟然是半分不提救人的事情!
孟慧芯知道在宮裡,人命不值錢,可是也沒有想到自己好歹是一個三品侍郎府上的女兒,這些人居然毫不在意!
眼見着那火勢越來越大,雖然她所在的西配殿尚且沒有燃燒起來,可是那外圍已經全是火光,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了!
她難道要死在這裡不成!
到底是誰,是誰防火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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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把火燒亮了京城的大半個天空,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到皇宮的西北角火光沖天!
京城裡的人家都被驚動了,可是因爲是皇宮走水,雖然個個惶恐不安,卻又無人敢胡亂說些什麼!
唯有端王府裡,被火光驚醒的王妃,瞧清楚了那起火的方向,驚得差點直接昏倒!
端親王見老妻慌張,心中起了疑惑。
“你這做什麼?後宮自然有侍衛幫着救火,何至於如此?”
王妃定定神,強自辯解:“王爺,你且看看,那不是淑妃裕泰宮的方向?這可如何是好?”
“胡鬧!後宮的宮室何止數百?你又怎地知道是裕泰宮?不要亂說!”端王爺趕忙呵斥。
可是端王妃那是知道內情的,又是個篤信神鬼的,她心裡怕的可是那天裂之象,報應在了淑妃的身上!
然而這話,自然不能說給端親王聽,她也只能是輾轉反側,一夜不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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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茹,你猜這麼一把大火燒起來,還會不會有人在意什麼天裂不天裂的?”皇后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言語卻很平靜。
她腳步不停,方向自然是裕泰宮。
她是後宮之主,妃嬪宮殿起火,她當然必須第一時間趕到。
孟慧茹跟在她身後,也是行色匆匆:“臣女不知。臣女只知道,就算是欽天監淡定自若,在這等情況下也能發現天裂,那麼這天裂也報應在了應該報應的人身上!”
沒有帝王希望在自己統治的時期出現什麼災禍的徵兆,更沒有皇帝願望將什麼惡兆的原因歸結在自己施政不善上。
文景帝亦是如此。
有人幫他承擔了災禍,他當然是樂意之極的!
“你到底是找了什麼人幫你防火?”皇后深深看了孟慧茹一眼。
孟慧茹神色不變,壓低了聲音:“娘娘,您答應過不過問此事的。臣女……沒法回答您!請您降罪責罰!”
皇后不以爲然的回頭,不再揪着不放:“你何罪之有?你是幫了本宮的大忙!”
孟慧茹卻敏銳的感覺到,皇后只怕還是起了疑心,然而,事情迫在眉睫,她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會去求那個人!
雖然夜裡行路速度不快,皇后又是故意拖延,可是到底還是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
“這是怎麼話說的?爲何會無緣無故起火?難道是……”皇后一臉憂心忡忡。
“難道是什麼?”淑妃披着厚厚的狐裘,扶着宮女的手,披頭散髮衝了過來,“臣妾倒是想要聽聽皇后還能編出什麼話來?”
她柳眉倒豎,未施脂粉,瞧着老態畢露,全無平日的豔麗無雙。
皇后皺着眉頭瞪了她一眼:“淑妃,本宮看你受了驚嚇,不與你計較。可是你也該明白些道理。你見了本宮不行禮,卻如此的張狂無禮,卻是何意?難道本宮好心來探看,居然還錯了不成?”
淑妃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人說得道貌岸然,倒像是一片好心!
可是若是說皇后一點都沒有參與此事,淑妃是死了也不信的!
可恨,裕泰宮裡的宮人太監們鬆懈,居然真的被人鑽了空子,輕易就放了一場大火!
她衣冠不整的凍在外面,又是被燒得灰頭土臉,只怕到了明天,她就是整個皇宮的大笑話!
偏巧皇后卻跑來看笑話,又一副話裡有話的德行,就算是她修養再好,也難以忍受了!
淑妃心中恨意升騰,此刻只想撕了皇后那張僞善的臉。
她卻是徹底沒有留意到,那所謂的天裂異象,居然在不知不覺之間,隨着這一場大火悄然開始,又悄然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