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花開無葉,葉生無花,相念相惜卻不得相見。她將手中的信,一一撕碎,一張開,碎片如風般旋舞在她周圍。
這些都不需要了,既然決定離開,爲何還要勾起他人的回憶。她將留給季風,留給陸正一,留給楚怡,還要,季老太太的信,一一撕碎,飄散在風中。
如何讓我遇見你,在我人生最美好的時間?我遇見了,可惜,我們的生命軌跡,本就不該重合。
一次次地依偎,只是徒增分離時候的悲痛而已。
魁季風,忘了我吧……
沒有一千年的期待就不會有今生短暫的重逢。測試文字水印5。那麼,就讓我再守候五千年的等待,換取來世與你的聯袂白頭!
季風,今生,我愛過你……
樸淚水,潸潸而下,風一吹,便馬上滴落在塵埃中。
葉尋,我的母親,我真的沒有想過,我選擇你的方式,離開這個繁華的人間。
我要去找我的父親,最愛我的蘭允……多麼好的人啊……只有他在,我纔是快樂的孩子……
生如夏花般美好,死如秋葉般沉寂。我的生命因爲你們而變得燦爛動人。印雪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個畫面,擁着她跳舞的季風,和她一起吃冰激凌的陸正一,揹着她上車的卓烈,爲她熱牛奶的琴嫂……但,此刻,我要離開了……我感謝你們,陪我走過的這一程……
凌亂的腳步聲,踢踢踏踏,法庭上的人,全部涌了上來,包括很多媒體記者,一路直擊。測試文字水印8。
“咣”,天台的門,就那樣被轟然推開了。
印雪仍舊安靜地站在天台的邊沿,她手裡的碎紙片,不停地飛舞着,如柳絮一般,悽美。
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立刻收住了上去一步的衝動。所有的人,都安靜地,屏息着,不敢打擾那一刻的空間。測試文字水印4。
緩緩地,印雪轉過了身,她淡然地望着站立在那裡的人。
季風,卓烈,凌夕寒,卓紀元,季老太太,金素宜,卓遠,西江美子,凌辰……他們都站在了那裡,大氣不敢出。他們的眼中,都暴露着此刻的驚愕,擔憂。
他們,在等着她開口。
而她,似乎什麼都不想說。
一陣風,一陣風,猛烈的刮來,陽光中的她,白裙翻飛,長髮飛舞,她的臉是那樣的生動。
“我沒想過要打攪你們,但是,我不得不對成法官說一句。測試文字水印7。”印雪慢慢地開口。“不好意思,我今天的突兀,關於卓遠的案件,我剛剛已經發了郵件給你,裡面有我的證詞,足以證明那一切都是我做的……與卓遠毫無干系,他是清白的……”
“小雪,你不要衝動,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了。”卓烈謹慎地說着。
“奶奶,原本我應該用自己餘生來感謝您的大恩。可是,我沒有這個機會了。請您原諒我,如果有來生,我一定還您。”
她的目光,慢慢轉回到季風身上,此刻的他,是那樣的沉穩,黝黑的眼眸中,只有千年般的深情。
她遠遠地看着他,他默默地注視着他。測試文字水印7。
我愛你,真的。不用開口,他已知曉。最唯美的愛情也往往滲透着最強烈地哀痛,此生我註定愛上你,但不得不傷了自己!
這份愛,還是罷了吧?傷你痛我心,我早已不忍再傷你了!
“小雪,你不要這個樣子。”陸正一強忍着淚水,但還是止不住流了下來。“你快回來,告訴我,你只是上來看看風景而已。快回來啊,你快回來啊!”她泣不成聲。
“孩子,對不起,我不知該說什麼。但是,請你給我呵護你的機會,讓我做一回你的好父親。測試文字水印9。”凌夕寒眨動着盈滿淚的眼睛。
卓遠呆呆地立在原地,怎麼會這樣?難道,她也要像尋那樣跳下去嗎?不能夠!他很想開口勸慰,但是心裡被堵地死死的。
所有的一切,我會承擔。對葉尋的愧疚,對蘭允的歉意,對你的不公。所有的一切,我來承擔!他的心,在吶喊。
“小若,回來吧。你不是葉尋,你有你的路,你有你的人生。”突然,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在人羣后響起。
一襲白衫飛揚在人們眼裡,年子清緩緩踱着步子,走了出來。測試文字水印4。
“葉尋的生命,已經結束,是惋惜,是悲愴。但,那是她的故事了,她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她是個敢於擔當的孩子。她在最後追隨蘭允而去,是因爲她不願負了他。她跳樓身亡,是你因爲要換取你的生命。若不是她,當年半夜被挾持的你,早已經是孤魂野鬼了。你,雖是她心裡的刺,但,仍是她體內的血,一生的愛啊——”年子清,朝着印雪伸出了手。
他沒想到,季風口裡的印雪竟然真的是蘭無若。他今天此行,只想見一見卓遠。他的乾女兒,葉尋曾爲他,放逐自我。測試文字水印5。
“孩子,不要再做傻事了。葉尋已經走了,他們的故事塵埃落定,你不必再揹負着所有的痛苦了。”
印雪,默默地流着淚。
“……外公……我不要這樣的人生,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聽着,凌夕寒不禁微顫一下。
“一直以來,我都只不過是一個華麗的木偶,我身邊的你們,都不是我認識的樣子。你們知曉着我的一切,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我……我演盡了所有世間的繁華,才發現,原來我身後有着無數的金絲銀線……那些故事,那麼陰謀,牽動着我的神經……哪怕,一舉手,一投足,一想念,一眨眼……”
“我似乎從來就不是自己,我的前十六年,爲葉尋而活。測試文字水印4。我快樂着她的快樂,我悲痛着她的悲痛,我莫名着她的無措……我的現在,是爲蘭允而活,我爲此進入季家,爲此親近卓遠……如今,一切都已經遠去,一切迷離,都已經清楚。我這副千瘡百孔的軀體,空留着,還有何意義……”
“抱歉,我負了你們。但願,來世,我可以爲你們飲盡一世之悲痛。”說完,她轉過了身,最後一眼。
她的最後一眼,留給了季風,那是悽美的,留戀的,但也是決絕的。測試文字水印5。
“你可以一跳泯千愁,一跳紅顏去,但留給我的哀傷,你如何讓我存活。”季風呼地跨出幾個大步。驚得一旁的夏心惠,愣愣地。
——(
“小雪,既然此生我們相遇了,我就絕不會放手。”季風繼續大步向前走着。印雪聽着他的話,沒有轉身,沒有動作。她的腳尖慢慢地向前移動,半個腳面已經在邊沿外了。
她看着下面的人羣,看着遠處的一切,心裡無數的想念,此刻卻全無了。
“如果,你是這樣的選擇。那麼,我陪着你。”季風抽*動着眼神,他離印雪越來越近。
“不值得。”印雪猛然轉身,呵斥着他。“忘了我,放了我。我本就不該出現在你的生命裡。”
“值得與否,我心裡自然明白。我可以放下尊嚴,放下個性,放下固執,放下家庭,甚至生命,但是——我唯獨放不下你。”
僅一步之遙,印雪看着他,心裡的痛,是萬年的積澱,是一億年的鋪陳。
“謝謝你。來生再還你。”印雪微微一笑,如此動情,她扯下脖頸間的琉璃扔向季風。
“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印雪嗤笑着,沒想到,她留給他的,也是這樣一句話。“給你一個完整的蘭無若。”
轉身,她輕輕後退一步,如一隻白蝶,飛揚在風中。
“啊!——”所有的人,都歇斯底里地狂叫着。
“不要啊——!天啊!——”痛苦的哀嚎從法院樓頂傳來。
“不要來生,我只要這一次。我對你,絕不放手。”在印雪倒下的那一瞬,季風一個大步,拉住了她的裙角。隨着她,一同飛身而下。
“風兒啊——我的風兒啊——”
樓下的人,都失魂地呆滯着,他們就看着從高高樓頂下,墜落下的兩個身影……如蝴蝶般翩然而下的女孩,一個緊緊抓住她的裙紗不放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