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很快就來臨了。那兩天裡的校園猶如深夜般寂靜,你只會聽到試室裡,學生們筆尖碰撞在紙張上摩擦的聲音,還有監考教師們來回走動的聲音,還有廣播裡的聲音……
當然,我也在努力作答。雖然已經被錄取了,但還是想要再次憑自己的實力考上去!證明不止一科英語好,其他的科目我也可以!
“鈴鈴鈴”剛剛好的三聲響,宣告高考結束!
那一霎那間,整個學校都在喧囂,跳躍!連老師們都在起舞!高中三年的生活終於都結束了!
高三的學生們把書本一張張撕下來,再撕成碎片,從樓上灑落下來。竟然這刻沒有東西可以慶祝,那就用碎紙吧。
聖皇高中滿地都是碎紙,頭頂上的碎紙仍然源源不斷地往下落,我站在樓頂上,心想到,學校清潔的阿姨叔叔們有得忙了。
校長也任由高三的學生們放縱,直到高三的學生們拋累了,把三年來積蓄的辛苦和汗水都隨着碎紙拋落完了,才興奮地拉起書包,與好友們商討着這個暑假的計劃……
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頰,天空的燕子成羣結隊地飛翔,我以爲冬天到了。只是中間還隔着秋天。蔚藍天空,雲朵飄飄,風兒輕吹,鳥兒高飛,這個夏天,總算有個了結。
只不過,這個了結對我來說,是一個難以忘懷釋懷的結果,我深愛的人啊,你現在在哪裡?爲何還沒從封塵的記憶裡醒過來?
廣播頓時響了起來,“通知通知,高三的痛苦生活終於結束!高三結束的狂歡Party將在市中心醫院的會場舉行!請高三畢業生務必到會!額,那個,高二高一的學弟學妹們,你們也可以來!大家繼續狂歡吧!”廣播重複着播放這段話,以至於讓所有人都聽到。
不僅僅是我,整個學校的人都在
議論,爲什麼Party要在市中心醫院開?搞什麼鬼?學校的大會堂呢?
我卻遲遲站在天台,不動。張燦來參加高考了,就連藍澤瑞靈也來了,但是我仍然沒有看到藍澤瑞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在這裡幹什麼?”身後傳來田貝的聲音,她似乎在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以至於顯得沒這麼尖銳大聲。
我收斂起淡淡的憂愁,換上笑臉迎上田貝,“沒有呀。”
田貝捏捏我的臉,嘴巴仍然是不饒人:“得了吧!你在我面前還裝個什麼?不開心就不開心。我又不是外人!”
我的臉終究還是垮了下來,說真的,明明很不開心的樣子偏偏要裝成一副我好快樂我好幸福的樣子,你可以做到這份上?偶爾我能,偶爾我無法。
田貝輕輕擁我入懷,輕輕拍着我的背部,“要哭就哭吧,別壓抑了!”
我已經說了,有些委屈不能述說,只要有人輕輕觸碰,就會一發不可收拾。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一個學期,雖然很短,卻宛若經歷了數年般漫長,以至於讓我惆悵了整個夏天……
淚水很快打溼了田貝肩部的衣服,我只是默默流淚,不喊痛,不一定沒感覺,哭出聲音,只爲是真的痛,真的難過了。肩膀顫抖,雙手緊緊摟住田貝,田貝只是輕嘆一聲,開始述說她的故事——“你知道嗎,若夕。我是個沒爹沒孃的孩子,被瑞莎的爸爸收養。從那以後我就懂得過日子需要看人臉色。其實我本該比瑞莎,瑞靈更爲出色。只是瑞莎警告我讓我別囂張,別優秀過她們,我才收斂起最真實的自己。做個唯唯諾諾的小跟班。”田貝苦笑一聲,“呵呵,可後來又換來了什麼?藍澤瑞莎的懷疑?我對她的真心真意她卻當作我是欺騙她!那封信,瑞莎自己承認是自己寫的。我至今都不願意相
信,爲何當初我看見的那個善良的小女孩不見了?她眼裡透出的銳利和兇狠,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就漸漸開始有了。直到遇見了你,你說的話,我纔敢做自己。做最真實的自己。所以,雖然那封信不是我寫的,可是我告訴你,若夕,我喜歡黎桀熙,真的喜歡他。以前礙於瑞莎,現在……礙於你。起初和你尖鋒相對是因爲我可怕的妒忌心……我無法,無法接受桀熙的心容納其他女孩。我知道他喜歡你,可是我一點也不記恨你,一點,也不!”
田貝把最後四個字咬得很重,其實我又何嘗看不出她喜歡黎桀熙?只是我沉默,不說話就是了。有些話說出口就會化成一把無形的刀,狠狠刺在別人或自己的心上。所以,能不提就不提了……
我已經停止了流淚,因爲我的懷裡還有一個比我更加堅強脆弱的女孩。一個女孩子能包容自己喜歡的人,能包容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的別人,已經是最大最大的寬容了,我還能說些什麼?
田貝並沒有哭,她鬆開我,雙手緊緊抓着我的肩膀,“再過不久,我就要離開A市了。我也不知道我將要去哪裡,總之,我不會再待在A市了。關於黎桀熙……請你幫我,好好照顧他。”
我這時才發現田貝的眼睛是水汪汪的,雖不大,但也不小,眼睛裡透出的真誠,是我從未見過的……
喜歡的人,放在心裡,像沉澱在玻璃杯底的蜂蜜團,香香的,亮亮的,委屈的時候,舔一口回憶,心裡就不那麼苦了。----這是出自黎戈的《小確幸》我頷首,田貝緊握我的手,“若夕,張燦……”我捂住她的嘴巴,做一個“噓”狀,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不要說,不能說,至少在這個時刻,我不想再在這個比我還脆弱的女孩面前流淚。她都能堅強忍着不哭,而我呢?有什麼資格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