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夜瀰漫着草木的潮溼香氣,星辰在水澤的氣息中蒙朧着。百亞託着下巴坐在林中小湖邊,有些走神。這樣寧靜優雅的夜,蟲鳴不興,戰爭與恐懼都是遙遠的事。
“什麼時候我也能成爲強大的劍士……那時候騎士纔不會永遠把我當成小孩。”想到平時騎士總是向對孩子一般對她特別的關照,以至引起同伴的嘻嘲,銀月光華武士中年紀最小的百亞開始憧憬起將來會有一天,她的名字會始終和騎士掛在一起,她能一直驕傲的立在騎士馬右第一個位置。而現在,她每次想搶這個位置,都會被裡德或是亞漠斯擠到一邊。
她曾偷偷問裡德:“你見到過騎士摘下他的面甲麼?”他笑着點點頭,這叫小百亞十分的嫉妒,決心十天不理他們,可她一秒鐘後就忍不住問:“那他長得英俊麼?”裡德撓撓了頭,好半天才說:“那時候,在酒館裡,他帶着一張被人打得滿是傷痕的臉,急切的向人們請求去救一個姑娘,可是大家都嘲笑他,以爲他在講夢話……當然,我不得不承認……如果他的臉那時不是那麼青腫,還是個比較英俊的傢伙的,只比我較差那麼一點點。”於是可憐的百亞之後許多個夜就在揪心與幻想見度過,原來騎士也有着過去,他不是從來就是冷冰冰的,他既然不是一生下來就戴着這面甲,那麼將來也必有一天會摘下,而且,是爲了她。可她難過的是似乎裡德他們都知道騎士的過去,她嫉妒人們回憶初見騎士時的神情,他們看過他的笑,知道他曾經年輕開朗的當年。她也想有那樣一種回憶,一張臉、一次笑容。
“他變了……”裡德說,“自從他重新穿上了這身閃亮的聖騎士盔甲。真得是因爲責任太重了麼?他把自己關在面甲後我就再也沒有聽他笑過……他變得冷酷,對待敵人毫不留情,也不再需要朋友。可是,我總覺得這不僅僅是地位的原因,卻象是那盔甲後根本……根本可能就是另外一個人,一想起這個,我就害怕……”百亞沒有裡德這樣的麻惱,她知道騎士如果還有關心過一個人,那就是她,戰鬥的時候,他總是會先咐屬:“你們看好百亞。”或是讓百亞跟在他的身邊不要亂跑。那是百亞最快樂的時候,她象一隻小兔跟在雄獅的後面,哪怕是亂軍陣中也毫不害怕。她甚至總是在做一個夢,有一天美麗的城外草地上,騎士身上的盔甲在太陽下象冰一樣融化了,一個寬厚肩膀的男人對她笑着。
……這些天裡德卻來交給了她另外一個任務,拿着一個水晶小瓶,去找密境深處的一位老精靈醫祭師,請他配製“女神的眼淚”。
當她終於在迷宮般的森林裡找到這位老醫祭,他愣愣的看了那個小瓶半天,才叫她在外面等候,這一等就是一天。
百亞站起來無聊的在湖邊踱着步,把所有可以踢的東西踢進湖裡,有一次還踢飛了一條打瞌睡的鐵皮鱷。老醫祭終於從樹屋裡走出來時,百亞已經把湖裡的鱷魚蛇怪全部拖出來掛到了樹上。
“終於成功了,我不知道你們從哪弄來那最重要的原料,但是現在這藥水還不能用,請轉告你的主人,製成的女神之淚只有一滴,而且施用時要配合一個古老的符語,叫做“女神斯坎拿之咒”,但是我不懂這個咒語,請去別處尋訪吧。”百亞重新握過那個水晶小瓶,看不出它和從前有了什麼區別,但只要是騎士認爲重要的東西,她都會用生命去保護。她小心的把小瓶藏入懷中,肌膚能感到那瓶上透來的深深涼意。
……百亞急切的騎馬踏上了迴路,但不久之後,她忽然發現她好象迷路了。
森林裡不知何時起了一層淡綠色的霧氣,霧後所有的樹影變得虛幻不可信。
雖然是銀月光華武士中等級最低的一個,百亞也能察覺到這霧氣的奇異。
“誰在施法?出來!”她抽出劍,大喊着。但森林中只有她的聲音在迴盪。
但那回音卻變成了一個女聲低低的吟唱,隨着這吟聲霧氣開始快速的飛旋了。
百亞想自己也許遇上了森林中的女妖,她閉上眼睛,不受幻霧的影響,但歌聲卻更分明的鑽入她的耳朵,令她漸失觸覺,劍一會握在自己的手上,一會兒又象消失了。
忽然急速的風聲,象是一條蛇向她猛彈了過來。
百亞迎着響聲來處揮出劍去,“啪”,什麼纏在她的劍上,隨即手腕也被冰涼的東西所繞住。
她只覺得有力量將她向一側猛的拉去,她猛一抖劍,削斷了纏劍的索,但自己也摔下馬來,立刻地面上有無數分不清是蛇還是長藤的綠生物躥了出來,纏上她的身體,百亞驚叫起來。
那些魔藤將百亞死死的縛在地上,象一塊長滿樹根的白石。霧漸漸散去,一個精靈女子從霧裡走了出來。
“將將麗斯?”百亞喊出了她的名字。
“銀月光華的女劍士,”將將麗斯臉上沒有微笑,“你的騎士爲什麼要你來制女神的眼淚?難道他不惜觸怒精靈族,就是爲了銀瓶公主的眼淚?”“這與你有什麼相干!”百亞憤怒的說,“我也不知道這藥和你們的銀瓶有什麼關係!”“因爲他給我們精靈族和我的羞辱!”將將麗斯大聲說,“我不會讓你們用銀瓶的眼淚來做藥,把它交出來。”“你怎麼知道這些?”“你們以爲找一個遠在幾百裡外其他部落的老醫祭就能瞞過我們?有人要制女神之淚這樣的大事,精靈信鳥早就飛遍了所有醫祭的窗口!”將將麗斯逼上前,“交出來!”“沒有!我早就用信鳥送回去了。”將將麗斯冷笑着,“你以爲你能騙過我?”她念動咒語,魔藤猛得向兩邊收去,拉開百亞的雙手。將將麗斯上前,從百亞身上搜出了那個小瓶。
“這神藥永遠只能屬於精靈族所有!”女醫祭握緊那水晶瓶,一腳踢開百亞的長劍。再次念動咒語,忽然樹上有長藤垂下,縛住了百亞的雙腳,把她倒掛了起來。
“當初你們把我吊在樹上的恥辱!今天你也要嘗一嘗。希望你的騎士找到你時,你還沒有被吸血蝶吸乾或是被巨蚊咬成豬頭!”將將麗斯轉身離去。
“笨蛋!”百亞暗罵着,她看着地上的長劍,一揮手,那劍忽然自己跳了起來,飛回了她的手中。那是一個二十級以上劍士都基本會用的收劍技能,從小未出過精靈之森的將將麗斯完全不具備一點對劍士的經驗,纔會把長劍留在地上。百亞再收腰劍向上一劃,割斷魔藤,一個翻身落下地來。
將將麗斯聽到聲音回頭,銀光一閃百亞已縱到了她身邊,一手扭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劍已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將將麗斯手腕被百亞扭住痛得直叫,再也念不出一個咒語。百亞腳下一掃把她絆倒在地,扯過樹藤將她綁了起來。一邊用劍頂着女醫祭的咽喉,一邊從她手上搶回了那水晶瓶。
“你完了……”百亞晃着那個小瓶,得意的說,“但願你的族人找到你之前,你還沒有被怪獸吞掉或是被巨螞蟻擡走……而且,這是你第二次襲擊銀月光華武士了,我回去一定讓騎士踩平你的部落!”“這完全是我自己做的事!和我的部落無關!”將將麗斯在地上掙扎叫着,但百亞的劍尖在她眼前晃動,使她不敢再念出咒語。
百亞想了想,決定將女醫祭帶給騎士處理,她把將將麗斯搭上馬背,向前奔去。
然而她忘了問將將麗斯是怎麼在這麼短時間來到這的。
天空的綠翼大鳥打了一個旋,向精靈族部落飛去。
……營帳中,火堆熊熊的燒着。騎士舉着那瓶晶瑩的女神之淚,怔怔出神。
“斯坎拿之咒?這似乎是記載在古捲上的一個咒語。”他忽然站了起來,“也許我需要去一趟精靈部落,尋找羅恩。”“我剛和精靈族的女醫祭動過手,他們似乎因爲一些莫名的理由而仇視我們。”百亞說。
“可以理解。他們認爲我用米米尤里亞公主的眼淚來製藥是一種侮辱,但現在我顧不得那麼多了,而且我必須去找到羅恩。”“不,你不必去,太冒險了。我和裡德可以偷偷的潛入,把羅恩叫出來。”……此時的精靈部落,族人們擁着哭泣的將將麗斯回來,憤怒的向木屋中的人們大喊着。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羅恩衝上去問將將麗斯。
“是因爲我收到了優愛湖邊老醫祭的傳信,說人族武士帶了銀瓶公主的眼淚去要求製成‘女神的淚水’,我一氣就衝去搶……可他們……太可氣了!”將將麗斯抓着羅恩的手臂哭成淚人。
“拿起武器吧,爲了我們美麗的米米尤里亞的名譽,爲了精靈族的尊嚴,我們不能容許人族用羞辱我們聖潔公主所帶來的眼淚來製藥!”精靈們憤怒的喊着。
“他們製成那藥水了……”羅恩想,“所以,他們還會來找我的。”………………百亞和裡德偷偷潛近精靈的部落,想尋找機會給羅恩傳信。精靈部落中卻象是都在午睡一般,分外的安靜。
“他們去哪兒了?”百亞輕聲問。
“我覺得有點地方不對勁。”裡德說。
“是什麼?”“就象……”裡德忽然發出一聲大喊向天空飛去,一根魔藤纏住了他的雙腳把他倒吊在空中。另外的魔藤蛇般跳起裹住了百亞將她拉倒。
裡德飛向空中的同時他看見了樹間箭弩機關的發動,他收彎身體,揮劍砍斷藤條摔落下來,箭矢從他耳邊掠過。可他落下的地方,一棵不起眼的小灌木忽然張大了頂上的葉苞,象一張大嘴一口把它吞了進去。
這時林外,接應的西坦和阿里斯汀,亞漠斯衝了進來。西坦砍斷綁着百亞四腳的藤條,拖了它就跑。而笨重的亞漠斯很快被地上紛紛射來的藤條掛住了,憑着他的體重,他大喊一聲象拔河似的拖動藤條,將它們從地面連根拔起。
可怕的事情出現了,隨着魔藤從地下被翻出,一個巨大無比的樹妖象是從泥中甦醒一般拱了出來,它揮舞着數百根藤條,上面有可怕的食人花苞,也有帶刺的藤索,還發出象水汽從縫隙中衝出一般的可怕叫聲。
裡德就在那空中飛舞的許多食人苞中的一個裡,被晃的頭暈眼花。好不容易割開厚厚的葉苞,擠出來摔在地上,身上滿是沾計。西坦甩出一根斷藤,纏住它的胳膊拉了他就跑。可其它藤拉住了裡德的腳,於是可憐的裡德被拉得懸在了空中,氣得大叫。
忽然連續數箭飛來射斷了裡德腿上的藤條,那邊一斷,裡德象一個彈出的炮彈一樣撞向西坦,他們一起摔翻在地。人們看到一個金髮的精靈箭手跳向樹妖,面對滿空飛舞的藤條,沉穩的拉弓,每一箭飛出,就穿透一根藤端,帶着它扎到後面的樹上。他腳下步伐跳動,一邊這樣射出了數十箭,那樹妖變成了一張釘在林間的藤網,咆哮卻無法動彈了。
“好箭法,每箭都能穿過藤尖,還要正好釘在後面的樹上,這眼力和計算太驚人了。”西坦張大嘴說。
“亞漠斯,快過去砍倒它!”裡德惱怒的大罵。
亞漠斯揮動巨劍就要衝上前,可那精靈箭手一箭飛去,正貼着亞漠斯的大肚皮劃掉,射斷了他的腰帶。亞漠斯一低頭,忙丟了劍去提褲子。
“你怎麼回事?”裡德對那精靈箭手大喊着。
那箭手走向他們,他的臉很年輕,眼睛中卻有一種奇異的凌人光芒,也許是多年煅煉眼力的緣故,他看你一眼,你也彷彿被射穿了。
“我們不容許殺死樹木,即使是食人的樹妖。我阻止它只不過是不想我還沒有動手你們就被吃掉。”他舉起了弓箭,“而你們,外來者。纔是我真正要對付的敵人。”“哈,他要挑戰我們!”裡德冷笑着,“就憑一張弓。”箭手換上了另一種箭,沒有鐵箭頭,箭桿前端只是簡單的削尖了,但卻象是浸過藥水有一些泛藍。“我不想射死你們,這種箭只會讓你們麻痹。”“呵,我看你能有多快!”裡德一副不屑的樣子,忽然彈出起來,“大家一起衝啊!”他最先大腿一麻倒了下去,看見西坦正衝過他身邊,可被一箭射中了胸前。百亞擲出一把短刀,精靈箭手翻滾躲避時她已經跳到了他近前,可精靈箭手甩出一根細絲鉤,釘在一邊的高樹上,一下把自己拉上了高高的樹梢,百亞剛擡頭,箭已經射中了她的肩頭。
阿里斯汀舉手唸誦一個咒文,可還沒念完箭已經射中了他舉着的手臂。“就差三個音節了……”他倒下去時很不甘心的說。
他倒下去的時候倒仰看着後面的亞漠斯,他還舉着一塊大石頭,站在後面傻傻發愣。
……騎士策馬走進了精靈族部落,滿林都是箭頭的寒光閃耀着。
“騎士康德你終於來了。”那精靈弓手從大樹上枝葉間的木板上走了出來,他身材象猿猴一樣修長,眼睛象獵鷹一般放射着光芒,手中握着一把鑲着無數細小綠寶石的魔弓,“久聞你有一顆冷酷鐵鑄的心,你是精靈之森所不歡迎的人。”“你是那位傳奇的射手辛其格林?”騎士擡起頭看着他,“我的部下們在哪裡?”“他們已經被丟進了魔食花的地穴,很快就將變成巨花口中的膿血了!”騎士握緊了雙拳。
“我們並無意與精靈族爲敵。我也沒有帶來軍隊。冒犯米米尤麗亞公主,不是我的本意。”“可被你們所殺死的精靈們的血已流遍了森林!”辛其格林舉弓搭箭,“我這箭誓射穿你的咽喉。”“有人被殺了?可我沒有這樣做過!”辛其格林怒吼着,“幸虧者親眼看到人族的兵士洗劫了他們的村落。”“我想我們都陷入了一個陰謀之中。”康德的聲音沉了下來。
回答他的只有格格繃緊的弓弦聲。
在精靈們的箭發出的那一瞬,康德乘騎的馬藍色月光已向前射了出去,那是一匹神奇的馬,轉眼消失在精靈們的眼前,它的前方枝葉紛紛迸開,象是被它所鼓起的強風激走。那一刻兩旁枝葉中無數箭支飛出,卻全落在了馬後。
辛其格林被這馬的迅疾所驚住,但他緊轉身,這箭手的眼光能穿過枝葉的阻隔,他向着密林中枝葉翻飛的塵煙盡頭,射出了手中的箭。
儘管騎士早奔出了一般箭支的射程,但這箭比所有精靈能射出的都要遠,它穿過重重縫隙,直向騎士的後心追去。
忽然那騎士的背後象是伸出一隻手來,呼的一下把那箭收了去。
“唔,咬住了!好險撞掉我的門牙。”九頭蛇卡夫娜說,它重又化回了盔上的蛇紋,箭支當的一聲落在地下。
“好啊!我得救了……”康德背上包袱中的頭顱莫臥兒冷汗直流的歡呼,“頭兒,說過很多次了,下次你逃跑的時候能不能不把我背在後面!”康德無心與他們搭腔,他閉上雙眼,這亡靈的體察力也許不能聽到百亞他們的呼救,卻能讓他感到魔食花的腥毒氣息,這正是憑着這對黑暗力量的感應,他才總能在巨大森林中找着魔王的所在。
騎士撥馬向林中一側衝去,沒跑半里,藍色月光絆住一根長藤,頓時前方的泥土塌陷變成陷阱,騎士落了下去,樹上縛着的上百弓箭被觸發了,滿天弦響,亂箭齊下。
康德舉起馬上的盾,箭支打在銀亮的鋼盾上當當直響。藍色月光從坑中一躍而出,它的大腿上中了一箭,陷阱中的尖刃也割傷了它的馬蹄,奔跑起來吃力多了,但仍把精靈的追兵甩在身後。
康德終於衝到了魔食花的所在,這裡的樹林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但騎士能感覺到地下大片的魔花正在涌動着。
他跳下馬想尋找入口,突然樹林裡又有長矛擲了出來,康德舉盾抵擋着,還是被一支矛擊中了他的後心,好在沒有穿透他的盔甲。
守護這裡的精靈們跳了出來。康德奮力揮舞着劍,把圍着他的數個精靈砍倒在地,等他轉回頭去,後面的一片精靈也倒下了,好象是因爲蛇傷。
“是我的黑暗詛咒幫了你。”莫臥兒討好的說。
騎士竄入精靈們跳出的樹從,想尋找地穴的入口,忽然腳下一滑,這回他不用找了,一頭摔進了深深的地穴之中。
濃烈的黑暗氣息在地穴中涌動着,巨大的魔食花在四周向康德噴出腥臭氣息。但它們並不準備攻擊這個亡靈,康德一揮手,它們便向四周退開了。
他沒發現雲迪、百亞、裡德他們的身影,難道他們已經被魔花所吞齧?康德心急的一路尋找了下去。
隔着重重魔花,遠處傳來了喊聲,康德奔跑過去,拔開淌着口水一般粘液的巨花,他看見了一塊空地,裡德和百亞他們正躺在那裡,手腳被縛住。見到騎士,銀月武士們都歡呼起來。
“我知道我們一定會得救的!”裡德喊,“騎士,你已經踏平那些精靈族了麼?”“看來那些花覺得你們不好吃!”康德邊割斷他們的繩索邊說,“它們全都離得你們遠遠的。”“幸好亞漠斯狐臭的味道,它們不敢靠近……”“屁!那是阿里斯汀那些藥劑瓶子打翻的味道!”亞漠斯大罵道,“我們好不容易纔挪到這裡,西坦差一點就被吞了,是我用牙把他拉出來的!”“還說,咬哪兒不行咬住耳朵,現在它是不是和兔子一樣長?”西坦哭喪着臉。
“騎士你見到那個可怕的弓箭手了麼?”亞漠斯說,“我們都被他射傷了,現在想走路都困難了。”“是啊,我的腿好痛……”百亞的眼淚滴滴噠噠的掉下來。
“剛纔還裝堅強,一看到騎士來就哭鼻子了,哼哼……”裡德嘲笑着,“想讓騎士揹你嗎?”“騎士你似乎是能驅使黑暗系的生物的,你能不能讓這些魔花爬出去咬那些精靈呢?”西坦問。
“驅使它們可用黑暗系的力量,但讓它們生長卻是自然系大師的事。”騎士說。
這時一陣哨音在洞外響了起來,在魔花扭動的嘩嘩聲中,似乎又添了一種別的沙沙聲。
“這是蛇笛麼!”裡德驚叫着,“這些精靈族擔心我們死得不夠快呢。”“放蛇?他們不怕魔食花吃掉這些蛇麼?”百亞問。
“能讓魔食花倒胃口的藥粉,在精靈族也不是什麼希罕的東西吧。”法師阿里斯汀說,“可惜我的魔力被他們用一種怪藤吸乾了,一時恢復不了,不然我就燒了這個洞!”“你少來吧,”武士們叫着,“我們還不想變菜梗燒劍士!”在巨花的根部,許多細長的蛇影出現了。
“把地上有藥粉的土抹在身上,往洞內退,跟緊我!”騎士說,扶起了百亞。其他銀月武士哼嘰着站起,互相攙着向洞內移去。
“騎士你不能控制這些蛇麼?”百亞問。
“對自然系的生物我沒有辦法。”康德緊張注視着周圍噴出粘液的巨花,“就算是這些魔食花,我也不敢肯定它們足夠給我面子。”在兩邊魔食花的試探與撕扯下,一行人緊張的向洞深處退去,那蛇的嘶嘶聲一直在後面追蹤着。
退出幾百米後,岔路出現了,康德閉眼體察着前方,帶領着衆人往向地下傾斜的那條走去。
這條通道中卻果然沒有魔食花了,走出一段,康德就看見洞口的蛇羣也跟蹤了進來,離他們不過幾十米遠。
“誰還有燃燒藥瓶?阿里斯汀?”康德問。
“我的藥粉瓶全部都摔碎了……有些是我配製了幾個月纔有那麼一點的……”阿里斯汀頓時被觸動了傷心事,捶胸頓足。
“啊!”西坦忽然腳下一滑。
“前面的路越來越溼了,小心腳下。”裡德說,“太黑了。”百亞立刻趁機依緊了康德,這小女孩只怕是唯一不希望有燈的一個。
“哎呀!”大叫後是卟通一聲。
“誰掉進水裡了!”“是我!”亞漠斯的聲音。
“恭喜恭喜。”銀月武士一致表達出遺憾之情。
“前面沒有路了,好象是好大一個潭啊……”亞漠斯在水裡遊着。
“小心!這種潭裡可能有……”康德喊起來。
“哇哦!”騎士的話還沒完,亞漠斯就驚叫一聲被什麼拖進了水去。
“會有什麼呢?”阿里斯汀探着頭問。
“別向前推我,天這麼黑還擠什麼擠,沒看過有人落水的嗎?”裡德大罵。
“沒有什麼黑暗氣息,我想,是怪水草或鐵皮鱷之類的東西。”康德說。
“哦……”衆人長出了一口氣,“那我們坐下來休息一會等亞漠斯吧。”裡德怪笑着說。
“爲節省時間你去幫幫他!”康德一腳把裡德踢下水去,“西坦,裡德,你們攔住後面的蛇!”好半天,大個子纔怪叫一聲浮上水面。
“媽的,下面一羣好大的烏龜,一通亂咬,這還不算,還有一個水鬼死死纏住我不放,我好不容易纔打暈它浮上來!”裡德也大叫着露出頭來:“哇,下面有一羣的怪水蛇,這些都不怕,可是有一個大螃蟹用它的鉗子一直敲我……”“你說誰是大螃蟹?”亞漠斯怒目而視。
“蛇太多了,砍不完啊!小心,有溜過去了的,裡德,看住我的背後!”後面西坦的聲音也傳來。
“毒煙,有毒煙從洞口進來了。”裡德喊,“這幫精靈什麼毒招都用上了!”忽然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我來給你們指路吧。”“羅恩,你怎麼會在這?”“洞氣那使魔食花不能靠近的藥粉是我灑的,我一直想偷偷幫助你們。”“羅恩,謝謝你了。”“你爲什麼又來到精靈部落?”“是這樣,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一個咒文,叫斯坎拿之咒,我知道這個咒文是記載在若星漢古卷之上的,但是古卷是用古精靈語寫成的。羅恩。你和你老師明康恩是這世上唯上懂古精靈語的人了……”“古卷?可是,那麼珍貴的失傳古卷,它在哪?”“這些年來,我利用我的聖騎士地位,一直在大地上苦苦收集着它們。”康德取出了一個卷軸,“這是其中的一部分。”“這能有多少?”“這是一個魔法卷,它所記載的東西是無窮的。”羅恩展開那捲軸,那魔法卷象是通人性一般,捲上的文字隨着人的心意流動或浮現着,他想看看後面的內容,心思一動,大片字符便如奔涌的洪水流過卷面,象是無窮無盡。
“天哪!”他驚歎着,“這裡面有多少?”“有三百多卷,近千萬字,但是有很多部分散失不全,希望斯坎拿之咒能在裡面。”“你收集這些古卷,必然是想尋找到其中那最著名的失傳魔法‘封’,就是當年把魔王靈魂封入聖騎士盔甲的那一個。”“是的……我需要這個法術來解救自己,但是,我不能確定,這個法術會不會連我的靈魂也一塊封存。但至少,它們能救另外一個人。”“是誰?”“雲迪。我制女神之淚,是爲了治療她。”“她在哪?她怎麼了?”“她被魔人抓入地下,又落到亡靈巫師手中,黑暗魔法浸蝕了她的身體,使她形容焦枯,日夜生活在惡夢之中,無法清醒。現在只有你能去救她了,她在我的營地的小木屋中,帶着這卷軸,還有這瓶女神之淚。去找到她,好好譯讀,她的重生,就靠你了。”“好的。好的。”羅恩握緊那捲軸,心中無比激動,他一生尋找收集的若星漢古卷,現在終於就這樣握在手中了,“我會去的。那麼……康德,你怎麼辦?”“我不能和你一起走,那會給你帶來危險,如果我能走去,再去城堡和你匯合吧。下水!”康德回頭對部下喊。
背囊中的莫臥兒大聲抗議:“我討厭水!冷水影響皮膚,還會洗掉我身上的防腐劑!康德把背囊丟給百亞,拍拍身上的蛇徽:“卡夫娜。”“知道了!”一個大黑影呼的一聲從康德身上分離出來,躍進水中。
衆人跳下水,抱住卡夫娜的頭,向對岸游去。
羅恩看了看水中的痕跡。“康德,你可不要死在這兒。你不是未來的魔王麼?我還要親自用‘封’的法術打敗你呢。沒有魔王,偉大的拯救世界的法術又有何用呢?”他沒入了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