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未央看着照片上漂亮的女人,不無諷刺的笑了笑,母親,她多麼渴望的字眼,多麼溫暖,多麼神聖,只是她顧未央今生是沒有那個機會再去感受母親的暖意。
早在很多年前,她就知道,她不是一個被人渴望的生存者,她小時候傻乎乎的想過去死,死亡其實在很多時候並不見得多麼恐怖,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那時候她親眼看見過母親拿着鋒利的刀片劃過自己手腕的場景,那時候她四歲,她親眼目睹了母親自殺的全過程,她嚇的連聲音都不敢出,只是邁着小小的步伐,去隔壁阿姨家裡喊人來開門救媽媽。
媽媽被人從衛生間搬出來,送到醫院的時候,她哭的歇斯底里最後沉沉睡去,然後在隔壁阿姨的懷裡醒了。
醒來後,原本想着媽媽會哭着抱着她,因爲在她小小的意識裡,媽媽就是孩子的傘,爲她擋風遮雨,可是她得到的卻是母親更加厭惡的遠離,甚至母親眼裡滿滿都是恨意。
十三歲之前她是沒有感受過母親疼愛的,父愛更沒有,她從來都沒有被爸爸媽媽抱在懷裡親吻的咯咯笑過,也從未感受過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裡的那種溫暖。
所有來看媽媽的人都覺得母親是不幸的,連帶的他們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憐憫的。
即便是被人憐憫着,但她滿心歡喜,終於有人是關心她的,不管他們是因爲什麼緣故。
只是面對大家憐憫的目光,都能笑的安安,在十三歲之後就變成了滿身是刺的顧未央,從此全身都是鋒利的尖刀。
那夜,她整整在墓園呆了一夜,青河五月的夜,氣溫一點都不高還很低,她穿的不是很厚,加上那天淋雨有點鼻塞,這次她很不幸的被高燒給襲擊了。
她掛了兩天的點滴,雖然很難受,但她依舊還堅持着去上班,原本就不怎麼舒服的身體,在強大的工作壓力下,終於不堪重負暈倒在了辦公室。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了,睜眼全是白濛濛的一片,要說這也不是很奇怪,她都覺得自己在做夢,夢到青河的冬季了。
老是不下雪,一旦下,就是連着一週一週的,大地總是被白色給籠罩着,化雪的時候天氣冷的不得了,小時候還老是把手腳凍傷。
青河的雪是被人所期待的的,瑞雪兆豐年,雖然那時候不懂,長大了也漸漸明白,雪代表着新,代表着重生,代表着純潔,代表着來年的運氣。
她思維渙散的厲害,直到被一個突兀出現在眼中的面孔給喚了回來。“你睡的可真夠久的。”陸峰聲音有些沙啞,下巴下面青青的胡茬昭示着他一夜的疲憊,身上皺皺巴巴的衣服也顯得不倫不類的,似乎他身上的全部都在爲它們的主人的辛苦爭取一點好印象。
“你是不是昨晚你整夜都沒睡?”在得知她睡了一天一夜之後,她問。
陸峰沒答話,長久的沉默之後,嗯的一聲,這一聲近乎哼的嗯,讓她忽然之間想到了童希澈,似乎他就喜歡用一聲嗯來了結所有他並不想回答的問題。
她瞭然,便也不再多問,這時候年紀輕輕的護士來量體溫了,顧未央有些受不了別人接近自己的肌膚,所以自己從護士手中把體溫計給拿了過來,放到了腋下。
護士有點不好意思,朝着陸峰笑了笑,顧未央心下已經瞭然,陸峰此人來到大衆醫院的情況已屬偶然,加上他此刻面色冷峻,相貌堂堂,雖然衣着不是很整潔,但也添了幾分狂傲不羈的凌亂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