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預想過很多種情況,唐葉會想起他。
他想那時自己要對唐葉說什麼,是解釋當年的事,還是直接表達自己對唐葉這種隱晦熾熱的感情。
想着自己會以最大的愛意去迎接他的師兄,想着兩人還如同往常那般親密無間地坐在一起把酒暢談,想着告訴唐葉自己做出了佛怒唐蓮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想着兩人的關係或許就該更進一步……
但是沒想到現實卻總是讓人如此措手不及。
昏暗渾濁的小爐房,令人窒息的撲面爐火,一身的泥灰汗漬,還有唐三不曾有過的,緊張。 對,就是緊張!
這緊張好似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掐住唐三的咽喉。緊張到嗓子眼一陣一陣發乾,千言萬語都在喉頭,卻一字都發不出來……
還有一絲,唐三不敢細想的,是害怕。
唐三想問,你這段時間都去了哪裡?你是誰?能不能不要再離開我?
儘管此時兩個人彼此貼近,儘管唐葉想起了他十萬年前的師弟,儘管唐三緊抱着唐葉真切感受到他的氣息,但是這生疏陌生來的如此明顯,以致於一陣陣的寒意從四面八方侵來,使得這燥熱的空間更加逼仄。
唐三一直說服自己,唐葉只是沒有想起他,加之本就性子冷傲孤僻,所以才心中沒有他。但是現在唐葉想起了他,而唐葉的心中,仍沒有他的位置……
在唐葉心中,他一直只是個師弟,一個擅於制暗器的師弟。他眼中,從沒有“唐三”這個人。
就像現在,唐葉人在唐三懷裡,但他的思緒卻在唐三的背後。
那裡是一張桌子,桌子上十八個圓滾滾的蘊黑金屬球。
唐葉不是那麼黏糊煽情的人,覺得問候也到位了,便推開唐三,直直走到他身後。他沒有貿然拿起這小球,只是湊近了帶着回憶欣賞着,他的玄玉手還沒有成氣候,而這子母膽是可以浸毒的,還是小心爲妙。
唐三懷裡空落落的,心裡更是空的一塌糊塗。
他的情感想着要不要直接告訴唐葉自己喜歡他得了,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時候告訴唐葉,無異於直接宣判他們倆這輩子也就這麼完了。
看着唐葉小心地用指尖戳戳子母膽,眼裡盡是既新奇又熟悉的興味,他覺得兩人的關係甚至還不如這子母奪命追魂膽,尚能永不分離,共存共亡。
唐葉心思從子母膽收回,覺得唐三悶着有點古怪,以爲他是這段時間累着了也沒有多問,自顧自走到了門口。
如若不是唐三在他昏迷前用前世的語言喊出了“唐葉”二字,他興許還不知到何時才記起這個人,真是玄了,唐三竟然也會到了這個地方。
唐葉想起和掌門和大長老說的話,陡然生出一種宿命感,莫不是世界的運行,如何也打不破?唐葉眼中凝重起來,隨即又恢復常態,想不通便不想罷。
而他身後,唐三拳握的死緊,壓抑着蠢蠢欲動的魂力,垂下頭斂住陰鷙的眼眸,剋制想要將人綁住的瘋狂念頭。
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沒有能力,也沒有把握,唐三從來不是個衝動的人。
“還不出關?聽小舞說你這段時間都在這裡。”唐葉倚着門框抱臂挑眉,眉眼一半沐在陽光下,一半沉在昏暗之中,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看不真切。
看着這般一無所知、懵裡懵懂的唐葉,唐三忽地輕笑一聲,滿心滿肺的瘋狂暴戾被唐葉輕鬆自在的等待模樣瞬間打散消失。
就算唐葉心中無他又何妨,他也不會讓他心中有別人,到最後這人還是他的。
粗粗收拾了下鍛造室,唐三拉着唐葉回了宿舍,兩人相繼清洗乾淨便去了食堂。這段時間雖心裡痛苦,但是魂力卻上升的很快,身體上的好處很明顯。
唐葉想到剛纔只裹住下身的唐三從浴室出來,乾乾淨淨溫溫和和的一少年,一米七多的個子,腹肌、人魚線一個不少,一個不差,胳膊上的肌肉線條矯健優美唐葉可以理解,但甚至胸大肌都那麼迷人完美唐葉就眼紅了。
剋制住想要摸一下的念頭,唐葉暗自立下目標。
食堂裡挺熱鬧,大家竟然都在。
“我們的鐵人來了。呦,鐵人今天怎麼這麼幹淨?”戴沐白率先看到兩人。
“哎呀,小三你可算出來了,要是小葉不回來你還不得不出來啊。”馬紅俊這話一說完,唐葉唐三還未反應過來,倒是小舞斜了馬紅俊一眼。
唐三微微一笑,道:“東西弄完了,自然就出來了。算算時間,距離咱們前往天鬥皇家學院也沒幾天了。”
寧榮榮掛心自家宗門,好奇道:“三哥,這次你又弄了什麼好東西出來?給我們大家看看。”
唐三將飛天神爪拿出來,介紹了方法,交待了一些問題就和唐葉解釋:“學院經濟困難,準備加入天鬥皇家學院,過幾天我們就出發。”
聞言唐葉點頭,眼底流光閃爍,似有所感。
時間不緊不慢地過去,史萊克全體站在門口,各自感慨唏噓了一陣,便風風火火地出發了。
虛以訓練之名,實因省錢之故,一行人的腳程很快,極快!一天就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硬生生壓縮了三倍。
一夜無話。
第二天衆人已經出了巴拉克王國,進入了西爾維斯王國境內。
所幸弗蘭德今天並沒有再提速,只是按照正常地速度帶領着一行人朝東北方向前進。
當天,他們一直來到了西爾維斯王國位於國境南方地首都——西爾維斯城。作爲首都,自然是一座大城市,選擇一座大城市作爲落腳點已不符合弗蘭德的個性,帶着衆人入住一家價格相當之昂貴的酒店這更不是弗蘭德的作風了!而且這一次,弗蘭德竟然開了五間房!讓大家能夠住地鬆快一些,甚至連晚飯都前所未有地豐盛。
不論是大師還是趙無極等幾位老師,都對弗蘭德的行爲大爲不解。吝嗇如弗拉德,怎會如此大方。然而在晚餐上,弗蘭德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
只見他仍是笑融融的,端起面前的酒杯,道:“趕路兩天,大家也都辛苦了,今天請大家好好吃一頓。不過,小怪物們每人只許喝一杯酒。”說着就率先將酒灌入腹中。並且極其熱情地招待大家吃菜。
馬紅俊對自家院長極其瞭解,湊在唐葉耳邊賊賊說道:“絕對有陰謀!”
唐三將唐葉的注意力引回剝好的蝦上。
果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弗蘭德語調溫和:“你們也兩個月沒有進行實戰了。這座西爾維斯城也有一座大斗魂場。今天晚上你們也去活動一下吧。恩,也不用參加所有鬥魂了。爲了不影響明天趕路,只參加團戰鬥魂就是。”
馬紅俊了悟,做了個口型,賭博。衆人會意。
“好了,我們出發吧。”弗蘭德的算盤打得梆梆響,痛快地結了帳。問清楚西爾維斯大斗魂場的位置,便帶着衆人走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