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氣很好,蟬鳴不止,枝繁葉茂,陽光熱烈肆意地灑在溫揚三中,本是燦爛光景,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停下來欣賞。
少女穿着白色短袖,劉海被風微微吹起也來不及梳理,抱着水杯趴在五樓的陽臺上,饒有興味地看着底下忙碌的人。
“暖凝你過來幫我一下!”教室裡吼出了一聲。
鄭暖凝抱着水杯轉身進去,“來啦。”
喬予善跟許知婧一人提着一邊桌子,吃力地往外面擡。努了努嘴,“你提那把椅子。”
“好。”
每年三中中考,都有外校的學生來參加考試,要把高中部跟低年級的桌椅搬到體育館裡,做他們的休息區域。
一步,兩步,三步,下樓的時候,鄭暖凝看着熟悉的臺階,有些恍惚。
這麼快就要走了啊。回想剛進三中的時候,白雲溫柔乾淨得不像話,銀杏葉子飄落在池塘裡,泛起一層又一層漣漪,其實見到的人並不多,但那時的她卻覺得這個學校很舒服。
春夏蹁躚,一晃就三年過去了。
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有做,那麼多的願望沒有實現,就要被迫離開,去接受新的學校,新的環境。
“你們等等我,我去上個廁所啊。”喬以善把擡到一半的桌子放下,跑向廁所。
“哦,好。”
“鄭暖凝。”忽然有個聲音從後面傳來。
她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賀泓節。
賀泓節穿着藍底的校服外套,拍了拍她的肩。“鄭暖凝,你這什麼記性啊你,要不是我,你筆丟了都不知道。”
少年清冽的氣息席捲而來,鄭暖凝手心緊握,抿了抿嘴,才慢慢地回過頭去,扮作無事地笑着接過他手裡的筆袋,“我忘記了,謝謝你啊。”
她偷偷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注視了他三年。
她知道,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陽光正好打在他身上,他彎起嘴角,擡起骨節分明的右手放在鄭暖凝發頂上摸了摸。
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鄭暖凝呼吸一滯,少年逆光而來,溫柔地對視她。鄭暖凝感覺到頭上的溫度一下子就躥高了。
許知婧在一旁看得起勁,“哇哦~”
鄭暖凝回過神來,慌忙把他的手打開,做出一副很嫌棄的樣子,“手拿開,很熱的。”
賀泓節笑了兩聲,藍色的外套隱約可見裡面被汗浸溼的襯衣,也不再說什麼,徑直往高中部跑去。
無視許知婧一臉的八卦,鄭暖凝提着椅子繼續往前走,左手的白色筆袋搖搖晃晃,看着它就想起賀泓節剛剛的舉動,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