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82 脆弱時候
回到公寓不久,保姆送來了落在醫院裡的紙袋,若嫺拒絕了要留下來清理衛生和做飯的保姆,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再一一拿出紙袋裡的衣服,通通泡在洗衣粉裡,去除掉衣服上那些帶着他的味道。
在全自動洗衣機轉動的時候,她用廚房裡的咖啡機磨了咖啡,一個人端着香濃的咖啡杯站在陽臺上吹風,很奇怪,以前她不會喝這種原汁原味的咖啡,嫌棄太苦,總是要加兩勺糖。懶
起先她沒發現自己這一轉變,上次在W市咖啡館裡經過夕南的提醒,她這才發覺自己的口味變了,也開始品嚐起這種苦澀的咖啡。要是追究起來,恐怕還是簡君易那個魔頭對她這一習慣的影響,要不是他不喝速融咖啡,就不會買來咖啡機,也就不會影響她的口味。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他與她已經徹底劃清了界線,她蔑然一笑,小口啜完咖啡,將衣服拿出來晾曬,然後出去打發了早餐。
週末的確是個適合出去遊玩的日子,她翻出電話想給夕南打電話,想了想又放下了,夕南現在身邊有個項時朗,她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茫然着跑到街口才恍惚想到了接下來要做什麼,搭上了去郊區的公交車,窗外城市處在一種喧鬧之中,她的感官好象出了問題,時間與空間都不存在,世界只剩下宇宙洪荒初開時的靜謐和冷寂。蟲
還記得大學第一年開始,她就和夕南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相依爲命,曾幾何時,夕南的身邊也有了一個真心呵斥她的人,而她卻還是孤單一人,並且這種孤單還會繼續下去。
來到了孟厲野曾借給她住的別墅,傭人快跑了過來開門,“溫小姐,孟先生正在用早餐。”
她又不是來找他的,若嫺抿了抿脣,暫且壓下陰霾的心情,慢慢走進了別墅,這裡終究是他的地盤,她又在這裡借住了幾天,拿東西總歸要打聲招呼。
孟厲野套着一件黑色緞面晨褸,悠閒地享受着早餐,側過頭來平靜地看着出現的若嫺,“早餐吃了嗎?”
“吃過了,我是來收拾行李的。”若嫺站定在餐桌前幾步遠的地方,低聲說。
“要不要再吃些?”孟厲野低頭切着盤子中的吐司,棕眸暗了暗,一貫冷漠的面孔上卻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瞥了眼牆壁上的掛鐘,已經十點了,他才用早餐,真是愜意啊,若嫺搖搖頭,“不必了,我去收拾東西。”
空氣中有點尷尬,她轉身走出餐廳,只聽到他在身後突然提高了聲量,“溫若嫺,你就這樣迫不及待離開,投入他的懷抱嗎?”
聽得出他聲音中夾着濃濃的不甘心,腳步被這句話一牽制,她沒有回身,隨即輕輕搖了下頭,“你從一開始就誤會了,我和他真的沒什麼,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和他之間徹底劃清界限。”
“你不後悔?”孟厲野清冷的嗓音在空氣中微微顫動。
若嫺心下一動,沒有說話,她似乎是一下子陷入這個問題中,直到眼前人影晃動,孟厲野佇立到她面前,箭一樣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輕然冷笑,“你對他已經動心了。”
“我沒有。”若嫺眼眸一擡,幾乎是同時就大聲否認,“孟厲野,你能不能不要把你自己想象的東西加強到別人身上,你總是這樣自以爲是,自以爲是到讓我感到你很無聊。”
“你說得對,我是無聊,我無聊到不小心愛上你,溫若嫺。”孟厲野緊握起身側的雙手,眼角綻開一抹悽笑。
憤憤的嗓音裡吼出了她的名字,她有點懵了,不禁倒退了一步,“你不要這樣……”
“不要怎樣?難道愛一個人有錯嗎?如果有方法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他向她逼近了一步,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從脣間溢出的話格外嘶啞而掙扎。
從沒有想過一向冷漠的孟厲野會變得這樣直白而又咄咄逼人,她一時有點不知所措起來,“孟厲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昨天跟你說過,我不會接受任何人,不會……”
在她的眼中他突然間看到了一些脆弱的茫然,於是乘熱打鐵一把捉住她的手,誘惑般地說,“我不介意你心裡有宇謙,我和他是表兄弟,以後我可以代他照顧你。”
可以嗎?她可以一面心裡保有宇謙,一面享受被人呵護的感覺嗎?她一直以爲這是兩種矛盾。
就算她再怎麼堅強,畢竟是個女人,也有心靈脆弱的時候。宇謙的離開代表着她今後將要一個人,一個人面對很多事,挫折和困難都只有她一個人。這些年她也嚐遍了許多一個人要獨自面對的辛酸,她也想過要找個肩膀依靠。
可是她曾發過誓,這輩子只守着宇謙,所以她把這種強烈的願望壓到了心裡的最底層。現在被孟厲野突然提出來,重新勾起了她身體裡最爲脆弱的一部分。
但很快,理智瞬間回到大腦,她用力搖着頭,掙開了孟厲野的手,“不一樣,你們是不一樣的兩個人。你是你,宇謙是宇謙,沒有人能替代他。”
“我沒說要替代他,我只想要做個保護你的人,不讓你再受到傷害。”孟厲野語氣輕柔得怕割傷了她的心,他深刻地知道這個時候是她最爲茫然和脆弱的時候,一旦放過了這個機會,她又會變爲那個意志力堅韌不摧的溫若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