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四個人彷彿接到了命令般一步一步也向飛兒走過來.
也不知道是飛兒此時早已什麼都不在乎.還是他們本就悄無聲息.
他們來到她的背後.她竟然沒有發覺.甚至在他們抓住她胳膊的時候.她依然傻傻的看着莫翌辰.
直到.他們的手卡住她的脖頸.
“快走.我不是說不想看見你.你怎麼還不走.夏飛兒.你走.滾.”
莫翌辰突然對着夏飛兒大聲吼叫起來.他眼中如同惡魔般的殘酷.讓夏飛兒徹底死了心.
他是真的.他是真的痛恨自己.他是真的從來沒有愛自己.他是真的要讓自己遍體鱗傷……
傻傻一笑.帶着已經荒涼的心.那句話沒有必要問了.
“放開她.讓她走.”他眼中是從沒有過的狠辣和絕決.
一身輕鬆.夏飛兒嫣然一笑.“莫翌辰.你贏了.夏飛兒從此死在了鳳霞山.我也會將你埋葬.”
看着她單薄瘦弱的身影.慢慢模糊在自己的視線中.莫翌辰轉回身.那冰冷的眼中是許久不曾出現的殺氣.
而他的眼裡只有西格.
安振元猶豫了許久.看着手中已經快被他攥出水的那張紙.他站定了身子.
這是飛兒那日臨走時遞給他的.看着眼前這個世外桃源他猶豫了.
剛纔還心急如焚的想見到夏婉的心情.卻在此刻打了怵.
他該怎麼說.
該說什麼.
巡邏的保鏢盯他很久了.見他仍然徘徊不離開終於走近他.
他當然也發現了.於是轉身想要離開.
“您是安總吧.”
舞飛正好出‘門’經過這裡.仔細看去心裡一驚.安氏企業的安總不就是飛兒的爸爸嗎.
再見到夏婉.他心裡原本的忐忑不安一瞬間竟消失了.
昔日相愛的兩個人.百轉千回終於重又聚首.
只是.早已經物是人非.
夏婉眼神悸動.薄霧中透着閃亮.
她先笑了.帶着淚‘花’的眼突然有了昔日的光彩.
“我們都老了.”
安振元聽着熟悉的聲音面‘色’‘激’動.一片慚愧.“是我讓你們受苦了.”
“都過去了.”隨後是‘女’人哽咽的聲音.
安振元撫‘摸’着她的頭髮.曾經的青絲如今已經斑白了鬢角.
他的淚水打溼了她的額頭.她的寬容和微笑卻打溼了他的心.
“婉兒.對不起.”
這道歉遲了二十年.
“只要你還活着.一切都值得.”
這表白.深埋了二十年.
愛一個人.有太多的方式.
總有人說.相愛不一定要在一起.
感情生澀的時候.我覺得那要麼是分手的藉口.要麼不是真愛.
此刻.終於明白.
愛.要怎麼給予.給予之後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和煎熬.
卻依然無怨無悔.一切只爲他.
愛情裡從來沒有對錯.只有愛或者不愛.
她爲了救自己深愛之人的‘性’命而帶着年幼的‘女’兒悄然離去.
承受生離的痛苦和折磨.
可是.她從沒想過.一個母親又怎麼會親手害死自己的兒子.
她也是母親.怎會不清楚母愛的偉大和無‘私’.
可是.她卻不敢賭.
不敢賭.只要她堅持.儘管會有坎坷卻未必會有這二十年的離別之苦.
他不敢告訴她.其實早在自己母親和她談判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送進手術室……
這二十年來.她守着那份愛.無怨無悔.
此刻.他失去所有.放棄外援.只爲面對她時.心中不再對任何人還有虧欠.
亦無怨無悔.
一對深愛的人.二十年後重逢.
他們緊緊相擁.已不必言語.愛在心頭.
飛兒.老遠便看到那溫馨的畫面.
只是模糊的視線.直到走到了近前纔看清原來是自己的媽媽和爸爸.
她臉上的淚痕始終未乾.此刻又開始如洪落下.
冰冷荒涼的心.終於注入一絲溫暖.
這樣也好.她總算可以放心了.
媽媽該有的幸福.該還給她.
微笑着走過去.她將頭埋進媽媽的懷裡.
三個人痛哭失聲.再也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良久.安振元提着沙啞的聲音開了口.“飛兒.跟我回家好嗎.”
飛兒紅腫的眼看向媽媽.夏婉點了點頭.
她莞爾一笑.“好.”
夏已過半.初秋將至.
今天是搬到爸爸這的第十天.夏飛兒坐在院子裡靜靜的失神.
走的那天.她沒有告訴舞飛.
只留了一封信給她.對於這個朋友她是一輩子要虧欠了.
她沒有勇氣當面跟她說再見.也沒有勇氣面對痛徹心扉的離別.
這幾天表面過的很平靜.也很安逸.
這輩子唯一享受着父母之愛的時刻.讓她覺得幸福.
可是.每個深夜.蝕骨的疼痛便如約襲來.
是的.她的心此時早已經破碎不堪.甚至徹底死了.
這段愛情.帶給她的除了痛苦.還有對人‘性’美好的顛覆.
她再不想靠近任何人.也不再相信任何關於愛的傳說.
“飛兒.吃飯了.”
收拾情緒.她笑着走進去.
“媽.做的什麼好吃的.”
夏婉抿嘴看着‘女’兒.“飛兒.今天都是你爸爸做的.快來看看.都是你愛吃的.”
一個人的幸福是遮掩不住的.即使不說那眼中洋溢出的滿足和喜悅也已經顯而易見.
飛兒環顧下滿滿一桌子菜.“這個竹筍.還有那個木耳.還有這個芋頭好像都是媽媽愛吃的.爸爸.你偏心.”她衝着還在廚房忙活的安振元大喊.
安振元探頭出來一臉憨笑.“飛兒乖.改天爸爸單獨爲你開一個家宴.管你愛吃的點.今天就讓你媽臭美一下.”
夏婉一邊笑罵安振元老不正經.一邊笑彎了眉.
飛兒將夏婉輕輕擁住.她趴在媽媽的肩頭.
多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一直下去.多希望這不是時隔二十年纔有的幸福畫面.而是一直這樣過了二十四年.
安靜祥和的日子只過了十天.她走了.
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這個世界也再沒有人關心她去了哪裡.
她將媽媽留在那個幸福的小院.只說要去旅行.去尋找丟掉的東西.
此刻.她才真的無所畏懼吧.因爲再也沒有牽掛.
泰國
霸西堂總部
肅殺的大堂上.兩個男人面面相對.
一個銀髮童顏.霸氣十足.
一個瀟灑英俊.冷酷絕然.
西冠王銳利的鷹眼緊盯着對面的男人.他的徒弟.
“咳咳……翌辰.西格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對她竟然下了追殺令.”
十天前.世界第一殺手組織衍生.突然派了數十名高手潛進各地霸西堂.聲稱爲追殺自己的‘女’兒西格而來.
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終於將整個事情搞了明白.
莫翌辰嘴角上揚.卻完全沒有笑意.“您不是已經打聽的一清二楚了.還用我再跟您說一遍嗎.”
他不惜親自出馬.追殺西格.公然與霸西堂反目.這是第二件讓西冠王驚訝的事.
第一件就是幾年沒見.沒想到莫翌辰的勢力竟然如此之大.甚至和世界第一大殺手組織衍生都有關聯.
“只.爲了一個‘女’人.你就要背叛師‘門’.要與霸西堂爲敵嗎.”
聲如洪鐘.他的話帶足了份量.
莫翌辰臉‘色’微變.“就因爲她是師傅的‘女’兒.我已經再三留情.可是.她卻冥頑不靈.一意孤行.師傅.翌辰對您的再造之恩沒齒難忘.”
他站起.身子略彎.
“這一輩子.可以殺.不可辱.這是您教我的.西格.毀了我最愛的‘女’人的清白.也侮辱了我作爲男人的尊嚴.我絕不能放過她.”
他疾言厲‘色’.眼中是不可移除的堅持.
西冠王哈哈大笑.隨後斂起笑容.“她是我西冠王的‘女’兒.就算是得罪了天王老子也隨她高興.你不放過她.你預備怎麼對付她.”
遞了一個極寒的目光到莫翌辰身上.“你以爲有了衍生做靠山.就可以得罪霸西堂.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
莫翌辰眉頭輕挑.“師傅.您老人家想必也明白霸西堂今日在江湖早已不如從前聲名顯赫.很多兄弟都轉黑爲白.勢力早已分散各地.一盤散沙.”
他看了眼臉‘色’微變的西冠王繼續說.“白道方面.你扛不起莫氏.黑道方面.你以爲是衍生的對手嗎.”
西冠王一時間竟然語塞.方纔臉上的霸氣也微微有些褪‘色’.
他很快轉笑道.“翌辰啊.你總算是出身霸西堂.稱我一聲師傅.自家的事就應該在家裡解決.你我如今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失了情份不好.在道上失了面子更不好.看在師傅的面子上.這次放過西格.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他心裡明白莫翌辰的話都是對的.如今他確實與莫翌辰敵對不起.如果真刀真槍的幹.他還真不懼他.可是現在有了衍生做後盾.霸西堂定佔不着便宜.
白道上.這些年他所有的生意往來.一大部分也都靠着莫翌辰從中打點.周旋.
所以.他還不想跟莫翌辰撕破臉皮.
莫翌辰重新坐下.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西格這次犯了我的大忌.決不輕饒.既然是家事.那就請師傅按家規辦吧.”
他深邃的眼不帶一絲情緒一字一句的說.“斷手之刑.”
西冠王臉上一黑.當即眉頭緊鎖.“你是當真不顧及當年我對你的再造之恩.打定主意一意孤行了.”
“如果我不是莫氏唯一的繼承人.您會收留我嗎.這麼多年的苦心栽培.您真是辛苦了.”
栽培二字.他咬的極重.
西冠王倒吸口冷氣.心中一凜.
看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當年找人欺負他.毒打他.收留他.都是一個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