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樑妤的牀上,她一個轉身,眼睛就被亮光刺到了,緩緩地睜開眼。已經是中午了。
樑媽輕輕地推開了門,“小妤,醒啦!”她端着一碗剛熬好的雞湯,小心翼翼的走到樑妤面前,然後將雞湯放在她牀頭邊上的桌子上,“起來喝點吧!”樑妤愣愣的看着樑媽,真的像是做了一場夢,她一想到李雯雯,立馬睜大了眼睛從牀上彈了起來,樑媽愕然的看着她,“怎麼了?”樑妤全身開始發抖,低聲唸叨:“是夢,是夢來的對嗎?是夢,這一切都是夢!不可能是真的!”她抓緊了樑媽的手,像是精神失常的人,樑媽有點被嚇到了,她將樑妤攬到懷裡,用溫暖的手掌撫摸着樑妤的頭,“孩子,你要學會堅強!一切都會過去的!”樑妤聽後完全呆住了,幾秒鐘之後,她一把將樑媽推開,眼裡閃動着淚光,搖着頭,嘴脣微微顫抖,大聲的吼道:“不!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雯雯她在家裡!她還發着燒,我說好要去看她的!怎麼就說過頭了?”
樑媽雙眼微皺,皺紋又加深了,晶瑩的淚水轉着轉着就順着深淺不一的皺紋流了下來,她也沒想到,浩劫竟然來的這麼快!
樑妤散亂着頭髮,穿着睡衣,光着腳走出了臥室。她手抓着頭髮,在客廳裡打着轉,“我要帶什麼來着?”然後她開始在家裡亂轉着,樑媽一直跟在她後面,樑爸見到樑妤這個樣子,上前去直接給了她一巴掌,啪的一聲響,四周寂靜。
樑妤摸着被打了的臉,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父親,他從來沒有打過她!
樑媽深知道,他是因爲愛她才這樣做的,但還是被這一巴掌嚇到了,她微張開嘴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樑爸盯着自己的巴掌,也是一愣,然後看向樑妤。“孩子,對不起!”樑妤不曾想過,自己一直敬仰的慈父,從小到大都沒有打過自己的父親,今天的巴掌卻落到了自己的臉上,這是多麼諷刺的事啊!自己落了這麼一個深痛的巴掌,卻還不知道被打的原因!她眼裡帶着疑惑,還有更多的失望,盯着眼前的,父親。
“我想,你應該知道一切!”樑爸語重心長的說,樑媽心裡卻像被揪了一下,她眼裡寫滿了‘不要’二字,剛想開口,樑爸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跟前,“我和你媽媽,從你一出生,就想方設法的保護你,希望你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活着!”樑妤突然不明白,自己的爸爸現在所說的是指什麼,難道自己真的不是尋常人?樑媽的話,終究還是嚥進了肚子,她的手,緊緊的挽着樑爸的臂彎,樑爸撫摸着她的手。樑爸向樑妤講述了15年前樑妤出生時的事,並向她說了慧靈大師,就是沒將自己這15年來,爲了樑妤東奔西跑的經歷全盤托出。樑妤眼裡含着淚望着自己的父母,覺得一切就像一個極大的笑話。“我不管!我要雯雯回來!我只要雯雯!哪怕是拿我的命換,我只要雯雯!”
樑爸樑媽都很痛心李雯雯的死,但他們也不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李雯雯究竟怎麼死的,樑妤也說的不清不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樑妤有關。
這一天,陽光明媚,天變得格外的湛藍。樑妤披着黑色的遮膝大衣,耳邊插了一朵白色的花,和爸爸媽媽一起參加李雯雯的追悼會。
幾排高立的楊樹,白色的樹幹,裂開着皮膚,枝葉卻是那麼的茂盛,在藍天下,它們沒有擁抱,但樑妤覺得,這就是它們可貴之處!永遠在同伴身邊,不去表達任何東西,只是簡單的站在她身旁,靜靜地站在她身旁,和她一起度過春夏秋冬,度過餘生,這就夠了!楊樹的一邊,是茂密如春的森林,而另一邊,是一座又一座的白色的墳墓。
李雯雯的爸爸,雖然什麼都沒多說,但紅紅的眼圈已經很好的證明了他對李雯雯的愛,她的媽媽則哭得眼裡冒血絲,似乎要將體內的淚水都要哭出來一樣,但誰都知道,淚,怎麼能夠撫平一位失去女兒的母親的傷!樑妤捂住嘴,擡頭看着藍得一望無際的天空,心裡默默的對着死去的李雯雯說,“望安!”真的有太多話相對她說,但現在只想說這兩個字。低頭,墓碑上的李雯雯,笑得那麼燦爛!彷彿就在眼前,但,永別了,雯雯。
她的笑容,永遠刻在了墓碑上。樑妤嗅了嗅手中的黃色的菊花,味道淡淡的,然後輕輕的放在墓碑前。
“混蛋!”黎少楠一手抓緊方諾的脖子,將她摁到了牆上,“你一向這樣對待女人嗎?”方諾的用力彈了一下身體,瞪大雙眼盯着黎少楠,瘦小的她,在黎少楠面前,顯得像只小鳥。“不,對待像你這種,靈,不需要太溫柔!”黎少楠地聲的說道,他的臉靠的更近了,方諾清晰的感覺到了他的氣息,他的雙眸,離自己只有幾釐米,彷彿他們的鼻尖就要觸碰了,方諾心裡突然覺得麻麻的,她再一次瞪大了眼睛,“你想幹嘛?”黎少楠立馬鬆開了手,後退靠在牆上,手順勢伸進口袋掏出了煙,剛拿出一支菸含在嘴裡,另一隻手也剛好打開打火機的蓋子,卻突然停住了,他收回打火機,將手中的煙一把扔出了窗外。方諾摸着脖子,看着剛剛黎少楠一系列的動作,愣住了,“你知道你最迷人的地方是什麼嗎?那就是你抽菸的樣子!”黎少楠沒有看她,也沒有做聲。而是撇着頭,靠在牆上,雙手插進口袋。“希望你明白,你的使命是什麼!”“所以就要對她身邊的人的生死不管不問嗎?使命!全他媽的狗屁!”黎少楠大聲吼道,然後一拳打在了牆上,“我只做我該做的!”方諾低垂着的眼皮緩緩向上睜開,臉上呈現出一副生氣的容顏,揚起裙襬走向走廊的另一頭,慢慢的,化作銀白色的飛蝶,消失在空氣中。黎少楠咬着嘴脣,又是一拳打在了牆上。
當時,方諾明明可以救李雯雯的,但她沒有那樣做。而是站在某處,靜靜的觀看他們做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