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因走出寢宮,來到布萊克處理王國事物的宮殿。
他並不在此,布萊因緩緩走到宮殿中央,用手捂着衣服,感受懷中的剛硬,這似乎能堅定他的決心,帶給他勇氣與力量。
國王布萊克此時正在吃着早點,說是早點,實則豐盛至極,這是一天的開始,爲了讓國王能夠擁有更充沛的精神,更強健的體魄,營養自然要充足又均衡。
吃過早飯,他步履輕快走向正等待着他到來的宮殿,心情還不錯。
剛走進宮殿內,便見到布萊因背對他而站,就站在大殿的正中央,他似乎在望着遠處牆上那威嚴的巨大裝飾。
“你在這裡幹什麼?”布萊克的語氣平淡,幾乎沒有任何感情波瀾。
他的態度之所以如此,不僅僅是因爲對弟弟偏向北國的氣惱,還因爲此處的特殊性,這裡可是國王治理國家的地方。
“誰讓你進來的?!”布萊克再次開口,對其質問道。
布萊因轉過身,眼神清澈而真誠:“國王陛下,我想求您一件事,能否暫時放下恩怨聽我一言?”
非常鄭重的稱呼,因爲在這裡,對方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南國國王。
“出去!”布萊克眼中閃爍着寒芒,無論任何人敢挑戰他作爲國王的地位,他都將毫不留情,這個宮殿只屬於他一人。
“不會耽誤您太多的時間。”布萊因懇求道。
而布萊克不再言語,只是盯着布萊因,臉上已滿是兇意,如護食的野狼一般神情兇狠。
“國王陛下,”布萊因顯得有些着急“事關南國的安危,請您務必謹慎思量與北國結盟之事,也許您覺得事不關己,甚至對此拍手稱快,但這樣想就是大錯特錯,北國與南國現如今已經是同一條繩上的......”
布萊克怒從心起,咬牙狠聲道:“北國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如此執迷不悟?!”
“是您一直在執迷不悟,您真的認爲南國可以抵擋喪屍的侵襲嗎?我曾參與數次喪屍攻城,國王陛下,那般可怕的進攻卻還不是死靈法師真正的力量。”
“夠了!你給我滾出去!”布萊克怒氣衝衝的斥罵道。
布萊因難過的搖頭:“不,哥哥......求您了......”
不要逼我,求你。
可是布萊克對他絲毫不容忍,握拳道:“出去,否則休怪我不留情面。”
“哥哥......”布萊因頓時面若死灰,他的心在顫抖“連我的真心話您都不願意聽嗎?”
布萊克怒罵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快滾!”
布萊因絕望的低下了頭,然後緩步向宮殿外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很慢,慢到時間幾乎都凝固了,若時間真的能夠停下該多好,若哥哥能夠傾聽他的話該多好,若他不必做這樣的事該多好。
他的心在不停滴血,隨着他的挪動流灑一地,擴散蔓延,整個宮殿似乎都被猩紅所覆蓋,兩個身影越來越近,藏着匕首的布萊因,和怒不可遏瞪着他的布萊克。
布萊克眼睛都快瞪出了火,他握着拳直立在原地,用兇狠的氣勢威脅對方離開,這是他的地盤,永遠都是,南國的一切他說了算,任何人都不允許侵佔他作爲國王的威嚴,任何人!
布萊因緩緩走到他面前,可他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對弟弟的失意與沮喪沒有任何要解釋或安慰的話。
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面對面靠近的兩人終於背向而行,開始遠離對方。
見布萊因走到了自己的身後,即將走出這隻屬於自己的宮殿,布萊克微微舒了口氣,然後緩慢閉上雙眼,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這時,一絲涼意從他的後背突兀出現,直入心臟。
冰冷的匕首上傳來陣陣跳動,布萊因愣住了,屬於自己哥哥的頑強生命力,就這樣輕易被自己貫穿,匕首卡在心臟緊繃的肌肉上,隨着心臟跳動而一顫一顫。
當想象中的場景真實發生,鋒利的匕首穿破皮肉,刺入最致命的位置時,布萊因後悔了,他像觸電一般猛然鬆開了手,愣愣的看着匕首手柄,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涼意過後,強烈的劇痛從布萊克胸口出現,此時他才終於明白真正的心痛是何滋味。
疼痛令他無法思考,甚至無法站立,他想要掙脫,試着轉身並向後撤開,可身體卻無力的摔倒在了地上,帶着匕首一起。
布萊克癱軟倒下,而布萊因悲傷的淚水也瞬間滑落。
“哥哥......”他哭泣着跪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布萊克艱難轉過頭,驚愕的望着他,背部不斷的顫抖,忍受着難以想象的痛苦。
“對不起......對不起......”布萊因彎下腰,頭幾乎埋在地上,淚水不停滑落,哭成了淚人。
鮮血完全染紅布萊克的後背,不時沿着匕首邊緣向下流淌,心包被刺破,血液不停擠入其中導致心臟很難繼續舒張,他已經離死亡不遠,再強大的治療魔法都無法救治。
但他卻突然扯出笑容,有氣無力的說道:“別哭,布萊因。”
可以明顯感覺到,呼吸已有些困難,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布萊克又道:“我並不恨你。”
說着,他掙扎着要爬向布萊因,身背後的手按在地上,想要將他身體向前撐起,可還是無力的滑倒在地。
布萊因痛哭流涕,低着頭蜷跪着,不敢看自己哥哥一眼。
“我已經使不上力了,布萊因,”布萊克愈發虛弱,說話的聲音幾乎聽不清“你過來些。”
布萊因連忙跪着向前爬行,聽話的爬到他面前:“哥哥......對不起......我......”
布萊克吃力的搖搖頭道:“不必和我道歉,我完全能夠理解你的做法。”
說話間,他身後的那隻手已經抓在了匕首上,粘稠的鮮血沾染在他的指尖,而他吃力側起的身子,也擋住了布萊因的視線。
“我真的不恨你,真的......呃......”他痛苦的抽搐了一下,竟是將匕首整個拔出,疼痛令他幾乎暈厥過去,但他始終緊緊握着匕首手柄,這將是他臨死前的反撲。
他的大腦已經十分眩暈,窒息感夾雜着劇痛令他痛苦至極,力氣也剩餘不多。
看着哭泣到不成人樣的布萊因,沒有絲毫防備,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可當淚水滴答滴答落地,他緊握匕首的手不知爲何又鬆開了。
算了。
他扔下匕首,吃力的將手擡起到布萊因面前,沾染鮮血的手無力撫過布萊因的臉龐,淚痕和血跡混合在一起,這是無奈與悲哀的顏色。
“答應我,”布萊克用盡最後的力氣,費勁說道“無論如何,南國永遠是南國,不要讓父王的心血白費。”
布萊因泣不成聲:“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