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董卓顯然不是那等會被聲勢而嚇得肝膽俱裂的膽小之輩!
面對着近十萬人的聲討,董卓臉上的肥肉顫了顫,綠豆般的眼睛閃爍着兇光地盯着城外的李基以及盟軍。
暴虐之意,不斷地在董卓胸膛翻涌。
逆我者,死!
若是說此前董卓還殘存着幾分拉攏李基的心思,那麼此刻則是恨不得將李基做成人彘,然後讓李基天天看着自己如何權傾朝野,稱霸天下。
‘爾等都是……忤逆我者,都得死!’
暗自發狠的董卓待到那盟軍所齊聲發出的聲音平息了些許後,猛地大笑了起來,道。
“就憑你們?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衆,能奈我何?”
旋即,立於虎牢關之上的董卓手指朝着李基一指,道。
“李子坤,汝不是想讓咱還政給劉辯嗎?可惜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咱早就將劉辯給殺了。”
此言一出,無數人的臉色爲之大變。
不管如何說,劉辯都曾是大漢天子,又是漢靈帝嫡子,但如今卻是被董卓公開承認弒殺之事。
何其大逆不道?
禮崩樂壞,尚且遠遠不足以形容此舉!
即便董卓絕非是第一個弒殺大漢天子之人,但其餘權臣好歹還知道遮掩一下,卻是未曾有一人如董卓一般囂張地在兩軍陣前公然承認。
沒錯……
此刻董卓的神色便是暴虐且囂張,在被李基一樁樁地揭開了所做之事後,董卓非但不爲之慚愧懊惱,反而有着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囂張。
“咱是亂臣賊子沒錯,咱就是要將大漢踩在腳下,那又如何?”
“如今,咱已經將劉辯小兒給殺了,爾等又該如何呢?爾等既然已經扶不了劉辯小兒,進洛難道就不是亂臣賊子了嗎?”
“既然爾等與咱都是亂臣賊子,又何必扯那大義?!”
這一言一句,無疑是將董卓之前還有些遮掩的狂妄囂張給盡數表露了出來。
聽聞此言的諸侯們,反應亦是大不相同。
如劉備這般氣得混身發顫者有,如袁紹這般神色陰沉者有,如袁術這般眼神複雜者亦有……
而李基的臉色依然平靜如水,但語氣卻彷彿有着幾分慍怒地開口道。
“董賊,爾如今倒行逆施,莫非便不怕遭天譴乎?”
“天譴?!哈哈哈哈哈哈!”
董卓狂笑出聲,道。
“天子的頭顱都被咱給擰了下來,咱還怕什麼天譴?咱就站在此處,又有誰能殺咱???”
然而,就在這時,虎牢關上驟然響起着一聲暴喝。
“我能!”
下一刻,還不等董卓反應過來,一把方天畫戟便是自背後穿胸而過,整個戟頭甚至完全從董卓那肥胖的胸口冒了出來。
這忽然的變故,令所有人幾乎都沒能反應過來。
董卓綠豆般的眼睛圓瞪,艱難地扭頭往後看去,發現身後之人赫然是手握方天畫戟的呂布。
“汝……汝敢弒父??”
董卓口中鮮血狂吐,卻也是怎麼也想到呂布敢在無數人面前親手弒父。
謹記着陳宮所說的呂布,神色沒有一絲遲疑,高聲道。
“吾乃大漢溫侯,爾等這般無君無父之流焉爲本侯之父?”
而被這近距離的突變給嚇得愣了好幾息的李儒,此刻亦是腦子一片大亂,幾乎是本能地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聲。
“左右,快斬殺此逆賊救回相國……”
儘管被方天畫戟穿胸而過,但渾身發冷的李儒只能懷抱着那一絲絲的希望,希望着及時斬殺呂布之後,董卓還能搶救一下。
頓時,附近的西涼悍將以及西涼親衛反應過來後,幾乎是瘋了一般朝着呂布撲了過去。
呂布見狀,臉色微微一沉。
步戰非是呂布所長,方天畫戟這等長兵器在步戰更是會受到大量的限制,且那些西涼悍將亦並非是易與之輩。
當即,呂布毫不猶豫地給自己面前的義父董卓補了一腳,直接將超過兩百斤重的董卓從戟頭踹飛了出去。
在李儒絕望的眼神之中,董卓那龐大的身軀宛如一條胖頭魚般被踹出了一條拋物線,越過城頭,然後向着虎牢關外做着自由落地運動。
數息後,李儒聽着虎牢關下響起了一聲沉悶且巨大的聲響,整個人的靈魂也似是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抽離。
“完了……”
李儒身體一軟,那爲了董卓基業而苦苦支撐的虛弱軀體,這一刻彷彿完全失去了支撐一般。
若不是徐榮眼疾手快地扶住李儒,恐怕李儒整個人都要徹底癱在地上。 至於董卓是生是死,已經不需要任何莫須有的猜測了。
即便那一戟不死,自虎牢關七丈餘高的城牆墜落地面,那也是必死無疑。
而呂布在一腳踹飛了董卓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抽身而退,往着城樓下猛衝而去,避免在狹窄城樓處陷入團團包圍。
其餘的西涼悍將以及一衆董卓親衛,又如何願意放走呂布?
或許,董卓在漢人眼中是倒行逆施的國賊,但董卓能夠得到西涼軍的支持,無疑是以厚恩收買之。
當即,大量西涼兵幾乎是瘋魔一般朝着呂布撲了過去,與呂布廝殺到了一起。
虎牢關之上的變故,同樣也驚呆了關外的諸侯們,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如此的轉折。
便是劉備,也是足足愣神了好久方纔如夢初醒,臉色紅潤地高呼道。
“還愣着作甚,攻城!快攻城!!!”
這一言,也是驚醒了無數諸侯,讓諸侯們的眼珠子幾乎直冒綠光。
呂布又殺了義父一頭的事情,先放一放!
但是董卓身死,虎牢關內大亂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只要攻破了虎牢關,那麼洛陽便近在眼前,誰人先破關,誰人先抵達洛陽,無疑能夠得到難以想象的好處。
霎時間,幾乎所有諸侯幾乎都在瘋狂地催促着士卒攻城,將營寨之中這段時間所籌備的攻城器械迅速送過來。
而此刻距離虎牢關最近的李基,卻依然平穩地坐在戰馬上,距離約三十步開外之處正是董卓墜落之處。
且由於董卓墜落之前,身體便被方天畫戟開了個大洞,這也董卓在巨大的慣性下,與地面親密接觸那一瞬間,大量的東西自胸膛擠壓着向周遭噴射而出。
噴射所抵達的最遠之處,甚至就在李基眼前不足一丈之處,倒是恰好沒有髒了李基身下的這匹白馬。
畢竟,李基作爲一個從來不上陣親自廝殺的謀士,胯下坐騎自然也從來沒有沾染過鮮血,倒是險些讓這匹善良的白馬給破戒染血了。
不過由於距離問題,李基倒是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董卓的面容,七分的囂張中殘留着三分的難以置信。
‘誰能殺你?’
李基眯了眯眼,嘴角揚起了幾分輕蔑的笑容,道。
“當然是握住了呂布那把刀的我啊。”
或許,李基對於虎牢關內的種種變故難以做到事事知曉,但在此前持續五日的攻城中,呂布始終未見現身,李基便很清楚目的達到了。
董卓與呂布必起矛盾,且呂布正面必然鬥不過董卓被控制了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也便是顯得簡單明瞭了。
呂布有陳宮相助,必會有所作爲。
再加上張飛那強制嘲諷所給予的壓力,以及這期間也足以讓董卓與李儒冷靜下來去調查呂布是否有叛逆之心。
再度啓用呂布,是形勢所迫的董卓唯一的選擇。
除此之外,陳宮願意棄官追隨曹操足以佐證其心懷漢室而厭惡董卓,有如此外置大腦爲呂布出謀劃策,李基只需要再那麼輕輕地推一把,爲呂布製造機會。
給呂布一個再度握住方天畫戟出戰的機會,然後李基親自上前吸引虎牢關上董卓以及一衆西涼悍將的注意,讓這些人一時都忽略了呂布還手持方天畫戟之事。
甚至就連李基所說的言論,本質上都是蠱惑着呂布可以放下負擔去盡情地弒殺義父。
呂布,也完全沒有讓李基失望……
在李基與陳宮兩人某種意義上的蠱惑推動下,呂布選擇了當衆斬殺董卓。
而董卓一死,也就預示着西涼軍敗局已定,剩下的更多是分蛋糕的時刻。
當即,李基調轉馬頭,朝着此刻正忙着催促讓後方攻城器械的劉備而去,直接開口道。
“主公,董卓一死,虎牢關必破無疑,關鍵在於洛陽,誰先抵達洛陽,誰便是此番討董扶漢的功勞第一人。”
某種意義上,這與秦末之時的“先入關中者爲王”,有着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先抵達洛陽者,無疑在分蛋糕之時能分得更多的好處。
只是,就在劉備神色更急,加速催促着士卒攻城之時。
李基的語氣一轉,卻是說道。
“當然,虎牢關內有呂布與幷州狼騎,其亦必然會毫不猶豫地棄關赴洛,所以先抵達洛陽者,必是呂布無疑,所以主公急也是無用的。”
頓時,劉備原本焦急的神色一僵,然後便是有幾分垮了下來,道。
“子坤下次能否一次性說完?”
旋即,劉備的神色略有些不甘地開口道。
“如此說來,明明是子坤所使的離間計,但功勞豈非都盡數落在了呂布的手中?”
對此,李基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後從袖子分明拿出了兩份提前摺好的布帛。